“我不知道这事。”7月9日，在法庭讯问中，安然前ＣＥＯ肯尼思·莱（Ｋｅｎｎｅｔｈ Ｌａｙ）一脸无辜的说，他不知道公司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作为公司领导人，他每周都参加了安然管理层的会议——他应该对那一大堆数字和纷繁复杂的商业操作最清楚了。 这个已经被指控的前美国第七大公司的董事长，也许没有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布什总统的竞争对手——参议员克里和其搭档爱德华兹，正在拿他当砖头，穷追他和布什家族之间的“暧味”关系，以及倒闭的安然对此任政府的政治献金是否是黑金交易。 也许他现在开始后悔了，为什么当时拒绝了布什给他的美国能源部部长的头衔。那个时候，可能才会是他这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候。 贪得无厌者们的群像 对莱、安然的前ＣＥＯ杰弗里·斯基林Ｊｅｆｆｅｒｙ Ｓｋｉｌｌｉｎｇ和前首席会计师理查德·考西Ｒｉｃｈａｒｄ Ｃａｕｓｅｙ，还有好几位安然的前高层，美国检察官的起诉书的称呼是——“密谋者们”（ｃｏｎｓｐｉｒａｔｏｒｓ），并在起诉书中对这些“密谋者”的所作所为进行了严厉的指责。 控方认为，这些安然的密谋者利用自己的权力和影响力，通过高得惊人的工资、红利、津贴和各类奖金，为自己捞取了大量的好处。 其中斯基林就被认为，在1998年至2001年期间，靠出售期权和有限股份得到了2亿美元，净赚8900万美元。此外，他还从安然拿了1400万的薪水。 莱的相关收入则更高，这是因为他是安然创始人、职位比斯基林高了一级之故——4年里他一共抛出了3亿美元的期权，净赚了2．17亿美元。除此之外，他还从安然支取了超过1900万美元的薪水。单是在2001年，他就给自己开了一张100万美元的薪水支票，另外还有700万美元的奖金，以及360万美元的长期管理层花红。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2001年8月到2001年10月，莱出售了90万股安然的股份，主要是用来还莱对安然的借款——安然曾给他2600万美元的“信用贷款”。 安然的首席会计师、前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职员考西则出售了安然1400万美元的期权，小赚500万美元。另外，考西薪水支票上的数字则是400万美元。 控方认定的这些前高管的欺诈罪行有如下几条： 莱、斯基林以及考西刻意对公众投资者隐瞒安然的真实情况。在他们的职权范围内，他们知道安然的真正运营情况，包括债务、现金流等等。但是他们给出的却是一份虚假的报告，刻意欺骗了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简称ＳＥＣ）、公司评级机构以及广大的投资人。 他们的一些手段包括： ——捏造安然的经常性收入，让安然在账面上达到或是超过每年15％－20％的成长率，创造了安然业绩异常良好、能够满足华尔街贪婪胃口的“绩优”股的假象。另外，他们对公司主要业务部门的业绩大肆吹嘘，同时却对公司的巨大损失隐瞒不报。对应该向公众透露的债务情况，他们则遮遮掩掩不肯透露，以隐瞒公司在各种风险投资上的巨大黑洞。 ——安然高管的这“三驾马车”还刻意欺骗证券评级机构，保持安然的投资评级，以此误导了所有的投资者。 ——在2001年，安然高管们操纵安然股价，试图阻止安然股价崩溃——当然不是为了保住小股民的钱，而是让他们有机会在高价位上出售自己持有的股票期权。 记者得到的控方的起诉书上说，斯基林和考西根据华尔街期待的增长速度，为安然整个公司和每个部门“倒推”了业务和利润的“增长”目标，却对公司的实际情况置若罔闻。 每个季度，如果安然的真实业绩与他们设定的目标有差距，他们就用多种会计技巧来抹平这些差异，让安然“如愿以偿”地达到增长目标。而管理层则可以因为达到了既设的业绩而领取高额的期权收益。 他们的这些如意算盘一开始就取得了惊人的效果——安然股价在1998年仅有每股30美元，在大量业绩“注水”之后，2001年上升到了80每股美元。这还是拆股以后的股价。安然凭着虚构出来的业绩，一举成长为全美第七大公司。公司高层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上述的高额奖金。 直到2001年8月，被莱任命为ＣＥＯ的斯基林突然辞职，安然才开始不可阻挡地倒下。 毫不知情的董事长？ 莱是否真的对安然的内部情况毫无所知，就象他宣称的那样“被蒙在鼓里”？起诉书里列举了不少的事实，足以证明莱对安然发生的情况一清二楚。当然，他是否有罪，是否是这场震惊全球的“公司阴谋”的真正主导者，还得取决于未来法庭的裁决。 在2001年8月斯基林突然辞职之后，莱不得已重新出任安然的ＣＥＯ，并开始重新掌管日常事务。 从那时开始，他很明显对所有的事件都是知情的。与安然的无数经理们开会之后，莱显然是对当时安然的糟糕情况是一清二楚的：在那些被捂起来的业务上，安然至少损失了70亿美元。 但是莱和考西的第一个反应是：如果要报告损失，这些损失也得看上去少一点。他们定下基调：如果安然要宣布亏损，亏损的帽子最多只能有10亿美元，而其它亏损必须要被掩盖起来。 又像以前一样，安然利用熟稔的虚假财务手段，把其它的那些亏损暂时藏在了背后。 “安然的财务是健康的。”直到那时，莱和考西还在对公众投资人信誓旦旦地拍胸脯。“我们第三季度的情况好极了。我们达到了我们的财务目标。我们的收益也很强劲。”在问题已经冒出来的2001年第三季度，莱在安然内部的在线会议上，依然如此对员工们说。 在ＳＥＣ于2001年10月介入调查之后，安然的所有问题才开始真正曝光。仅仅两个月，安然就轰然倒下。每股80美元的股票，转眼之间就比那些印着他们的纸片更不值钱。 然而莱的辩护律师拉姆齐（Ｒａｍｓｅｙ）却认为控方的证据并不充足。他所指的可能是，虽然起诉书的指控都精准地指向每一项决策的关键决策人，如斯基林、考西以及已经认罪的安然的前ＣＦＯ法斯托等，但在一大堆阴谋制造者的排列组合名单中，却始终无法明确看出莱在这一系列阴谋中的真正作用。 他所被指控的决策失误的，都是发生在2001年第三季度，也就是所有事情都已经开始曝光的时候。他的错误，仅在于掩盖问题——例如莱和考西为了堵上安然公司在水业务上的财务损失，向外宣称安然的确想进军“水处理“市场；例如他为了要稳定军心，告诉所有的职员，他刚买进了400万安然股票——他只是没有告诉他们他同时卖出了2400万。但是对比前ＣＥＯ斯基林所应负的直接责任，莱所要负的责任无疑要小得多。这将是审理中的争论焦点。 作为不负责日常事务的董事长，他也可能真的对实际操作不知情。虽然斯基林的短命ＣＥＯ才做了半年多一点，莱却可以因此把自已的责任都推得干干净净。董事长如果只是打高尔夫球和出席股东大会的话，是可能对那些看似正常的交易一无所知的。尽管他在所有的决策上签了字，却很难进一步推论，说他就是那些阴谋的制造者。对莱有利的是，他从来不喜欢用电子邮件与人联系——他的态度和意见从此就成了一个谜，除非当时就留下了录音，否则控方就很难指责莱。 拉姆齐无疑是看到了这一点。曾经有好几位董事长在类似的案例中，推说自己一无所知，为自己解脱大部分的罪名。例如在最近的好几起案件中，在公司的ＣＦＯ已经认罪的情况下，公司的董事长往往就可以把责任完全推在这些属下身上。当然也得看运气，有几位就没有成功说服陪审团。但，起码这是一条有胜诉可能性的道路。 美国《索克斯法案》虽然规定美国公司的ＣＥＯ和ＣＦＯ在递交任何财务报告之前，必须宣誓其真实性，但安然的案件却发生在法案颁布之前——这也许算是莱诸多不幸中的一个好运吧。 肯尼思·莱： 1942年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获密苏里大学经济学学士和硕士学位、休斯敦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1965年任休斯敦Ｈｕｍｂｌｅ石油精炼公司高级经济学者。1971年任美国能源部副部长。1974年政府放松对能源工业管制后，进入佛罗里达煤气公司，1981年任该公司董事长。1982年回到波士顿，任职于Ｔｒａｎｓｃｏ能源公司。1984年出任休斯敦天然气公司高层。1985年休斯敦天然气公司和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的ＩｎｔｅｒＮｏｒｔｈ公司合并组建安然，莱任ＣＥＯ。1990年将斯基林引入安然管理层。斯基林于2001年2月继任ＣＥＯ，莱任董事长。8月斯基林卸任，莱复任ＣＥＯ。10月，安然披露出第三季度的严重损失，投资者纷纷退出公司。2002年2月辞去安然ＣＥＯ，3月辞去董事会主席。他还兼任美国康柏电脑公司、礼来制药公司、西部信托公司董事。和布什关系密切，被布什昵称为“肯尼小伙” （Ｋｅｎｎｙ Ｂｏｙ）。莱任安然ＣＥＯ期间，曾付给布什55万多美元的政治捐款。 肯尼思·莱的言论： “我必须说，我和安然的董事会继续对安迪（前ＣＦＯ安德鲁·法斯托的昵称）抱有最高的信任和信心，相信他能在ＣＦＯ的职位上干得很好。” ——2001年10月23日告诉职员，一天后法斯托因被揭发用公司财产中饱私囊而去职 “我的个人意见是，在当年的价格下，买入安然股票是一桩绝好的交易。” ——2001年9月告诉投资者，3个月后安然破产 “今天我来到这里，对安然公司、安然的现雇员和原雇员、退休人员、股东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发生的一切，表示深深的悲痛。” ——2002年2月接受参议院商业委员会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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