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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分“小金库” 中银香港高层“全军覆没”真相
BUSINESS.SOHU.COM 2004年8月19日15:37 [ 谢衡 ] 来源:[ 三联生活周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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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银香港(控股)有限公司(BOC Hong Kong (Holdings)Ltd.,简称:中银香港)近日发布公告称,公司副总裁朱赤和丁燕生涉嫌未获权而将合并前成员银行控股股东的某些资金分配作个人用途,已被停职。中国司法机构正在对这两位职员涉嫌渎职一事进行调查。两天后,中国银行发言人王兆文在北京表示,该行总行的高级研究员、前中银香港总裁办公室总经理张德宝目前正在接受中国司法部门的调查。王兆文称,张德宝案与上述两名此前已经接受调查的管理人士的案件有关联。 >>查看更多新闻

  此事件距中银香港前总裁刘金宝贷款丑闻案发,不过一年时间。

  时至今日,包括朱赤和丁燕生在内,中银香港上市时,该行高级管理团队的原班人马几乎全部因丑闻而落马。

  私分“小金库”

  涉案的朱赤和丁燕生是中银香港第二及第三把手,在集团中地位仅次于现任总裁和广北。

  被免职前,朱赤负责业务规划及财务策略业务单位,同时负责中银香港企业银行及资金策略业务。丁燕生则负责业务支援服务策略业务单位,同时还担任中银香港人力资源部总经理。张德宝原任中银香港总裁办公室总经理。这些身份意味着他们与中银香港前总裁刘金宝的工作关系密切。

  所谓“涉嫌未获权而将合并前成员银行控股股东的某些资金分配作个人用途”,知情人士给予记者通俗的解释就是:“他们几个私分了中银香港重组上市前,12家成员银行的‘小金库’。” >>我要发表评论

  中国银行(香港)原本由十几家银行组成,2001年重组合并成立的中银香港,接管了广东省银行香港分行、新华银行香港分行、中南银行香港分行、金城银行香港分行、国华商业银行香港分行、浙江兴业银行香港分行、盐业银行香港分行、宝生银行、华侨商业银行、南洋商业银行、集友银行等12家成员行不同的账目。在重组前,这些分行名下都有一些资金可以自行支配,但并不记账。这些在香港称为“福利金”、“福利会”、“康乐委员会”的资金,就类似于国内的“小金库”。

  对于“小金库”的资金来源,有两种表述。其一是,这些钱是各分行自留的职工养老保险金、退休金,此外还有各银行买卖股票、卖保险等一些代理性业务的回扣。大的银行有几百万港元,小的银行也有数十万元,总数可能上千万元;另一种说法称,这笔资金是由中银香港前身13家银行所接受的社会各界历年捐赠组成,总数更高达10亿港元。

  当时朱赤及丁燕山分别任中国银行港澳管理处副主任及中银港澳管理处人事部总经理,被暂时委任为成员行的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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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在2002年中银香港准备上市的之前,刘金宝主持了一个会议,讨论如何分配这笔钱,朱赤和丁燕生也参加了此次会议。他们最后决定将该笔资金中的逾1亿元,定为给予在中银香港工作内地员工的奖金。而其中,刘金宝自己,获分配奖金达数千万港元,而朱赤及丁燕生所获奖金具体数目并不清楚,但相信涉及数百万港元。他们的这个决定,没有知会母公司中国银行。

  但也有消息称,此事件涉及的资金大约有3000万港元,当时刘金宝向朱赤、丁燕生、张德宝等人表示,将这笔钱当作奖金慰劳大家重组上市的辛苦。中银香港众高层论资排辈分钱,多则数百万元,少则几十万元。

  该知情人士告诉记者,是已经被正式立案调查的刘金宝向司法机构交代了此事。中银香港后来发布的公告也称:“有关事宜是在刘金宝于2003年5月调回中国银行接受调查过程中被发现的。”

  “全军覆没”

  与王雪冰、刘金宝案发被认为是“迟早的事”不同,朱赤、丁燕生以及张德宝的落马颇令人意外。与王雪冰、刘金宝的高调、个性张扬完全相反,此三人为人处世低调谨慎。

  朱赤今年49岁,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中国银行,随后开始了其在中行的职业生涯。1995年3月朱赤被擢升为中行行长办公室总经理。“他为人宽厚,平易温和,做事也非常细致。他很有责任感,下属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做错了事,他很敢于担当。”曾与朱赤共事过的中行职员对记者这样描述。对朱赤的事发,他感到“非常意外,很惋惜”。

  丁燕生则更显低调,1996年3月丁进入中行后,一直担任中行人力资源部副总经理及总经理,2000年8月至2001年8月兼任中银国际董事。2001年4月至9月,出任中行港澳管理处人事部总经理。丁一直掌管人事大权,同事对其的描述是“不苟言笑,严肃谨慎”。而现年50岁的张德宝,在调去中银香港前,曾担任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所长,从事了多年的金融研究工作,在国内的金融学术界很有声望。即使在担任行政领导后,张德宝身上也保持着学者的风范。

  这样的三个人,为何走到今天这一步?!而中银香港上市时在任的五位高层管理人士中已有四人落马。在中银香港去年不当批准向周正毅发放巨额贷款的丑闻中,刘金宝被革去总裁职务,柯文雅则提前退休。加上目前已被停职的朱赤和丁燕生,中银香港原有的5位高管人员中,只有林炎南至今仍担任副总裁一职。

  中银香港原高管人员,几乎“全军覆没”。

  安永审计及企业咨询服务合伙人曾鹏森表示,香港的内地公司管理层的薪酬水平偏低,容易诱发他们进行诈骗活动,公司应发展一套完善的监控系统及程序,预防诈骗事件。《华尔街日报》称,虽然世界各国银行业从业人员的个人薪酬与所经手的资金额度间都存在巨大反差,但这一问题在中国尤其突出。

  记者查阅了中银香港2003年年报,年报显示中银香港五位最高薪的董事及高级管理人员,一年薪酬已高达200万至350万港元之间,最高薪的一位拿到了300万至350万港元,这样的薪酬已不算少。但知情人士告诉记者,这是表面现象,由内地派去的高级管理人员实际工资收入没有那么高,公布的是几百万的薪水,但大部分却要交回银行,可是这些人手中确实握有很大的权力。

  香港某资深业界人士认为,中银香港屡屡出事的关键在于:管理层由总行外派,权力和薪酬不相配;内部监控措施不足。“在香港的中资企业由总部派员驻地的情况十分普遍,中银香港也是如此,但问题或许在于,这些高层管理人员的待遇并不优厚,也许其香港属下的薪酬更高于上司,为这些重要的管理人员设定了‘犯法’的心理条件。”她说,“内地企业‘小金库’也很普遍,个别公司为避税,不将盈利入账记录,让高层人员有机会擅自挪用,也见怪不怪了。”

  “中银香港高管人员的问题,可以算是企业内部管理权的权限问题。他们也不是自己把钱吞掉,当然也拿了一部分,但是主要还是在员工中间分掉了。这实在是中国国有企业一个很典型的情况,企业管理人作为代理人,他的权限应该有多大,他的操守、他的决策程序应该怎样,在中国本来就是不完善的,而且在产权没搞清楚以前,这些比较模糊的地带是存在的。”香港理工大学商学系教授、人大代表刘佩琼对记者说。

  实际上刘金宝贷款丑闻暴露后,中银香港就决心大力整顿内部监管。当时,中银香港成立了调查与刘金宝有关的周正毅“新农凯”贷款丑闻专责委员会,进行被称为“香港上市公司及银行有史以来最彻底的检讨”。事后,该专责委员会建议,中银香港委任一名营运总监和一名风险总监,并与业务发生部门平级。这一建议得到接纳。中银香港的董事会还发表声明称,“董事会已决定这些职位(营运总监和风险总监)应由来自本银行内外(包括更大的中国银行集团范围)的合适的世界级候选人担任。”>>我要发表评论

  据悉,目前朱赤和丁燕生两人在中银香港的职务,已暂由总裁和广北、副总裁林炎南和运营总监督李永鸿接替。但中银香港的职员认为,现在是该行高管人员的“真空”期。

  高盛的分析师认为,这个事件可以令中银香港考虑向外引入良好管理经验的人才,比如负责信贷及批发银行业务的副总裁职位,可考虑外聘,一如近期招聘李永鸿成为营运总裁。而如果中银香港再由内部调配职员出任有关职位,若不是改革步伐出现后退,便是错失了一次引入专才的机会。

  为防止再次出现高级管理层违规事件,中国银行总行也表示,将推出多项预防措施,包括全球公开招聘。中国银行新闻发言人王兆文称,该行下一步将改变对中银香港等海外机构管理层的管理方法,从选拔、派遣和管理三方面进行改革。

  “国有商业如果不改变内部的管理架构,明天你会看见更多的银行家落马。”花旗环球金融中国经济学家黄益平对记者说。

  新行长的挑战

  中银香港高层丑闻频发,引起各方广泛关注,不仅是因为中银香港是香港第二大银行,香港的三大发钞行之一。更因为已经上市的中银香港,被认为是中国国有商业银行资产状况、公司治理最好的分支机构,是中国银行业改革的典型。该行的体制正是监管层希望在四大国有银行推行的模式,是四大国有银行实现改制上市的范本。

  而中国银行和中国建设银行更是希望最快能于明年实现公开上市。

  巴克莱资本公司的分析师刘曙明称,中银香港事件显然将促使公众关注中国银行业的风险管理和内控机制,并实实在在地影响了中国国有商业银行寻求海外上市的能力。香港股东权益活动家、香港交易及结算所董事戴维.韦伯(David Webb)说,这起丑闻将打压市场对银行类股的需求。“这件事会对市场人士,特别是海外投资者发出警告,提醒他们警惕中国银行业暗藏的风险。”他说。

  虽然中银香港的系列丑闻可能将增加国有商业银行海外上市的难度,但同时也增加了监管层推动国有银行上市的紧迫感。对于中国银行业的监管当局来说,让国内的银行被迫接受国际市场监管机构的调查,甚至不惜曝光丑闻,这或许是推动中国银行系统深入彻底改革最好的措施之一。

  中国银行总行发言人王兆文就表示,最新的调查促使该行进行更加彻底的自检工作。他称,该行目前正在对全国所有的分支机构进行自我检查,并将在本月内公布第一批检查结果。但他没有透露这些内部调查的具体性质。他同时表示,中国银行为公开上市而进行的重组工作不会因为最新的调查而受到影响。

  “中银香港高层停职虽然是个负面事件,但我认为这是中国银行正在改变的表现。”里昂证券助理董事陈志铭说,“以后中国银行发生这样事情的几率也许会越来越小。”

  香港恒生银行行政总裁郑海泉认为中银香港高管问题只是个别事件。“就我所知,很多大陆银行的高层管理人员对于公司治理的重要性的认识和我们是一样的,他们也希望改进公司治理,提高管理水平。”郑海泉对记者说。

  “管理层希望国有银行能够实现上市,所以就要先‘清理房子’。”黄益平说,“国内司法机构对银行官员的调查是完全必要的,这对日后减少金融机构腐败案件的发生非常重要。”他相信这是中国政府推进金融改革的重要举措,监管层希望这些国有商业银行在上市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刘佩琼认为这起涉及香港中资企业高层的经济案件,是按照中国有关上市公司的规定进行处理,而且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反映出监管层正在用司法制度来处理官员经济犯罪案件的政策。这对提高银行透明度有很大好处。她认为,中银香港这次高层人事变动所牵涉的违规金额,远远少于跟中银系统有关的王雪冰和刘金宝等大案,而且性质有所不同。

  事发后,中银香港股价平稳的走势也反映了投资者的信心。戴维.韦伯也相信,中银香港事件不会扼杀国有商业银行来香港上市的市场前景。

  此前,中国银行和中国建设银行已对高级管理层作出调整,表明这两家国有银行努力在海外上市前改善经营和公司治理。为了减轻投资者的担忧,两家银行的此次调整把董事长与行长的职责分离,并在高级管理层中引入新面孔。>>我要发表评论

  原海南省副省长李礼辉将被任命为中国银行行长,据王兆文预计,李礼辉将于今年8月或9月份中国银行完成股份制重组时上任,中国银行现任行长肖钢将被任命为重组后中国银行的董事长。这项人事安排,被认为是中国银行在内部管理方面,开始增加制衡机制。

  李礼辉在本月初才确认将北上担任中国银行行长,在调任海南省副省长前,李曾担任8年的工商银行副行长,并在工行整整工作了18年。其间,李曾担任工商银行驻新加坡首席代表,率领一个团队,一手创办了工商银行新加坡分行。

  李礼辉多年银行工作的经历,懂得国际银行业务并有海外任职的背景,使得各方对其出任中国银行行长寄予厚望。但也许连他本人也意想不到,这次调职竟变成一次临危受命,行长之位尚未公开上任,便要面对中银香港高层“出事”而必须处理的管理人员“大换班”。

  香港业界都预计李礼辉将出席即将举行的中银香港董事会,虽然过去同类的董事会也可以通过电话会议进行。不过,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来中银香港内部需要向多位董事、非执行董事交代“刘金宝事件”的最新进展,对中银香港的连串丑闻事件做出解释;二来过往曾长期在工行系统工作的李礼辉,也需要掌握中银香港的情况。

  而如何有效、合理地解决中银香港高层“出事”后的新人选,也许正是李礼辉新任上要面对的第一个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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