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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兆永:民营化绝不是国企改革的方向

BUSINESS.SOHU.COM 2004年9月14日11:06 来源:[ 搜狐财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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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从民营这个名称说起

  “民营经济”这样的说法经常见于一些媒体,但却不见于党的文件,也不见于国家的法律,群众也极少使用。从1949年制订的《共同纲领》到后来制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都称之为“私营经济”,而与“国营经济”相区别。改革开放以后,有人考虑到“国营经济”是国有的,但是国有的经济却不一定是国家直接经营的,因此提出将“国营经济”改称“国有经济”。此议得到经济学界的广泛赞同并很快为党和国家领导所接受,以至无论是党的文件还是国家的法律也都采用了“国有经济”这一说法。应该说,较之于“国营经济”这一名称,“国有经济”这一提法不仅更符合今天国有企业所有权与经营权相分离的事实,也能更好地反映事物的本质。对于“私营经济”来说,情况则稍有不同。虽然,用“私有经济”取代“私营经济”也能更好地反映事物的本质,但是,由于不存在私有公营的问题,因此也就不一定非将“私营经济”改称“私有经济”不可了。更何况,如果用“私有经济”这一名称其范围还应将作为小私有经济的个体经济包括在内,反而会造成新的混乱。所以,“私营经济”的提法就没有改变的必要了。可是有一些人,对于一个“私”字却耿耿于怀,觉得不好看,不好听,非要将其改称为“民”字不可。其实,这是大可不必的。据我所知,在英文里,无论是“私营”还是“私有”,用的都是privately owned ,而privately可以译“私人”,但是却不能译为“民”或“人民”。不知道主张改为“民营”的人,在将该词译为英文时如何翻译?一些词典将其译为nongovermmental 即“非政府的”或“非政治的”,当然,它也有“民间的”意思,但是,用该词来说明“私营经济”是不准确的,因为“非政府的”或“民间的”既可以是指集体的,也可以指是私人的,其含义和其所取代的“私营”并不是等值的概念。

  其实,我国发展私营经济,是因为这种经济形式在现有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下,对于生产力的发展还有其积极的进步的意义。这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忌讳一个“私”字;而用一个“民”字去取代一个“私”字,明显是掩盖事实真相,掩盖事物的本质,倒是一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不光彩的行为。

  二、 民营化不是中央的方针

  在一些媒体上,一些作者在撰文谈到国有企业的产权改革时,动不动就说“民营化”,好象这是中央的方针,是大家公认的。这显然是不符合事实的。十六大报告十分清楚地提出了两个“毫不动摇”:“第一,必须毫不动摇地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发展壮大国有经济,国有经济控制国民经济命脉,对于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增强我国的经济实力、国防实力和民族凝聚力,具有关键性作用。集体经济是公有制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实现共同富裕具有重要作用。第二,必须毫不动摇地鼓励、支持和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个体、私营等各种形式的非公有制经济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充分调动社会各方面的积极性、加快生产力发展具有重要作用。”片面强调所谓“民营化”,显然是不符合中央的这一方针的。因为所谓“化”,按照毛泽东当年的说法,是“彻头彻尾彻里彻外之谓也”。如果我国的国有经济真的“彻头彻尾彻里彻外”都“化”成了所谓的“民营经济”,那“毫不动摇地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壮大和发展国有经济”,“控制国民经济命脉”,“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等等,岂不都成了空话?十六大提出的两个“毫不动摇”岂不就只剩了一个“毫不动摇”?,同样,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中也指出,“坚持公有制的主体地位,发挥国有经济的主导作用”。“要适应经济市场化不断发展的趋势,进一步增强公有制经济的活力”。“完善国有资本有进有退、合理流动的机制,进一步推动国有资本更加多多地投向关系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增强国有经济的控制力。”如果国有企业都“民营化”了,那就既谈不上公有制的主题地位,也谈不上国有经济的主导作用,更谈不上增强国有经济的控制力。显然,所谓“民营化”不仅不是中央的方针,而且是和中央的方针完全背道而驰的。

  实际上,所谓“民营化”,只不过是社会上某些人所心仪的目标。这个目标不仅和中央的方针相背离,也直接违背了全国绝大多数人的意志。代表全国人民意志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2004年最新修正版)总纲第六条庄严写道:“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基础是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公有制,即全民所有制和劳动群众集体所有制。社会主义公有制消灭剥削人的制度,实行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的原则。国家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坚持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坚持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第七条还规定,“国有经济,即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经济,是国民经济的主导力量,国家保障国有经济的巩固和发展。”宪法是上升为最高法的全国人民的意志,公开鼓吹国有企业“民营化”,是直接违背宪法上述关于“基本经济制度”的规定和关于国有经济是国民经济的“主导力量”的规定的,是违反宪法和全国人民意志的言论,应该坚决加以反对,而决不能任其泛滥。

  三、驳所谓“民营化是历史的选择”

  关于所谓“民营化”,有人还撰文说,“中国经济的民营化是历史的选择,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张维迎、粟树和,2004年9月2日)理由是,“在不同时期和不同国家,国有企业的表现都令人失望”。事情果真是这样的吗?我们说,非也。正好相反,无论是过去还是在今天,无论是在社会主义国家,还是在资本主义国家,国有企业都表现了其优越性。

  既然说的是“历史”,我们就不妨从稍远一点的历史谈起。英国著名经济史学家克拉潘在其所著《现代英国经济史》一书中曾谈到19世纪初期英国的交通,他说,“在外国观光者看来,在英国似乎没有任何东西比运输和旅行工具的完善更可赞赏了” 他指的是当时马车驿道和运河。当然当时欧洲其他国家如法国和瑞典的人造公路也是很不错的,不过在修建运河方面,英国显得尤其突出。但是这些道路和运河,并不是由私人企业投资兴建的,因为当时私人资本的积聚还远没有达到可以修建公路和运河的程度。在当时,这些事实际上都是由公共团体和国有企业投资兴办的。马克思在《资本论》第2卷离论述“劳动期间”时曾说,“在资本主义生产不大发达的阶段,那些需要很长劳动期间,因而需要在较长时间内大量投资的企业,特别是只能大规模经营的企业,例如筑路、开凿运河等等,或者完全不按资本主义的方式经营,而由公共团体和国家出资兴办(至于劳动力,在较早的时期,多半实行半强制劳动)。或者……” 在这里,资本主义国家作为“集体的资本家”或“总资本家”通过国有企业发挥了私人企业所不能发挥的作用,对于整个社会资本主义的发展起了非常巨大的积极作用。对此,我们能够说它“令人失望”吗?

  当然,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后来出现了股份公司,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过去有国家才能做的事现在股份公司也能做了。但是,股份公司的出现并没有解决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反而使这一矛盾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每隔若干年出现一次的经济危机就说明了这一点。恩格斯在论及这一问题时说,“在一定的发展阶段上,这种形式也嫌不够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知识代表——国家不得不承担起对生产的领导。这种转化为国家财产的必然性首先表现在大规模的交通机构,即邮政、电报和铁路方面。” 在一些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之所以存在一定数量的国有企业,除了有某些政党的因素外(如工党、社会民主党等左翼政党执政就搞国有化,而当保守党、共和党等右翼政党执政时就搞私有化),其根本的原因就在这里。在这方面,最明显的例子是上个世纪30年代罗斯福在美国实行的“新政”。1929-1933年席卷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危机给了资本主义世界以沉重的打击,罗斯福提出实行“新政”,极大地加强了国家对经济的干预。正如美国著名经济史学家H•N•沙依贝、H•G•瓦特和H•U•福克纳三人合著的《美国经济史》一书所说,“‘新政’开辟了政府对经济成就负责的新纪元。这是混合经济新纪元的主要显著特征,并可在西欧所有先进工业资本主义经济中找到与此相似的经济。”该书还说,“承认这种经验的国际特点和共同性是非常重要的,以免解释者被引导误以为‘新政’在其经济方面是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 似乎需要补充的是,无论是“凯恩斯主义”,还是罗斯福的“新政”,实际上都曾受到当时苏联经济发展的巨大影响。凯恩斯曾于1925年访问苏联,苏联的巨大变革使他大为震惊,其对人类未来的看法也有很大转变。这一点,我们从 他的《劝说集》里可以看得很清楚。至于罗斯福,由于1929-1933年资本主义世界的大危机时,正好是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取得巨大成就的时候,这一对比对于任何一个政治家来说都不可能是无动于衷的,其受苏联计划经济的影响应该是不言而喻的。实际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资本主义世界曾出现过三十年的“黄金时代”当然有其客观的原因,从主观因素分析,广泛实行凯恩斯主义,发展国有经济和实行国家干预政策,不能不说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难道这也是“令人失望”的吗?

  当然,对于上述资本主义国家的国有企业和国家干预,由于是建立在私有制的基础上的,这和建立在公有制基础上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国有企业及国家对于经济的调控,无论在质上还是从量上来说都是不能同日而语的。但是即使如此,其对于生产力发展所起的积极作用也是不能否定的。

  至于说到社会主义国家,情况就更不一样了。以苏联而论,由于建立了国有经济和集体经济这两种公有制形式,仅仅用了短短几十年时间,就使其从一个工业仅位居世界第五的比较落后的国家提升到位居世界第二的经济强国。这一举世瞩目的成绩难道也是“令人失望”的吗?过去人们批评斯大林,批评所谓“斯大林模式”,否定苏联所取得的伟大成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斯大林领导苏联建设社会主义所取得的成就越来越采取比较客观公正的态度。现在,在俄罗斯,对斯大林和过去苏联持肯定看法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持这种肯定看法的人,过去多为老人,现在越来越多的是青年人。人们都是在比较中认识事物的,出现这种现象决不是偶然的。这是很值得我们深思的

  就中国而言,1949年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1952年完成了国民经济的恢复工作,从1953年开始进行大规模的经济建设和社会主义改造,公有制逐步取代了私有制。事实证明,社会主义公有制特别是国有制在发展生产力方面是有其优越性的。以工业生产来说,1952年的产值只有119.8亿元,而到2001年,工业产值达到52963.4亿元,51年时间提高了441倍。应该说,这样高的发展速度不仅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的,就是在世界上也是一个奇迹。这里,我们还可以比较一下从1993年到1999年中国和世界上有些有代表性的国家(包括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增长率:

 

1993

1994

1995

1996

1997

1998

1999

   

 1181

 1138

 782   

 866

 740

 675

 612

   

 308

 550

 600

 539

 283

 486

 488

   

 008

 020

 109

505

 151

 -258

-026

   

 454

 724

 751

 541

 379

 -840

 1003

马来西亚

 736

 637

 569

 691

 451

 -743

 129

新加坡

 846

 1004

 540

 398

 760

 -200

 481

加拿大

 139

 354

 199

 053

 356

 238

 390

墨西哥

 -009

 226

 -924

 402

 631

 351

 257

   

 143

 262

 139

  222

 295

 292

 235

   

 -101

 143

 119

 126

 188

 291

 267

   

 -181

 106

 145

 051

 123

 184

 122

俄罗斯

 -836

 -1254

 -436

 -346

 072

 -649

 063

   

 175

 539

 186

 263

 368

 241

 099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世界发展指标》2001年。[i]



[i] 朱之鑫主编:《国际统计年鉴》2001,中国统计出版社2001年版,第90页。

  毫无疑问,在以上所列的13个国家里,中国的国有企业所占的比重是最大的,但是从上表里我们看到,中国的人均国民产值增长率除1997年略低于新加坡外在其它所有的年份在13个国家中都是最高的的;我们还看到,中国不仅始终保持了很高的增长率,而且也是13个国家中发展得最为均衡的,它没有出现大的波动。面对这样的事实,又怎么能说“令人失望”呢?相反,我们看到,进行私有化改革的俄罗斯,连续几年都出现了大幅度的负增长。两相对比,孰优孰劣,难道还不清楚吗?

  四、驳所谓国企竞争力低下论

  主张“民营化”的人,还常常以国有企业竞争力低下作为其理由。早在改革开放之初,就有人散布一种错误的论调,说什么“公有不如私有,国营不如集体,集体不如私营,私营不如个体”。支持这种说法的,是认为国有企业缺乏竞争力。现在鼓吹“民营化”的人所持的观点实际上还是这一套。但这是不符合事实的。

  当然,我们也并不否认许多过有企业由于历史上欠帐太多,社会负担过重,其竞争力是受到很大影响的。而且,我国作为后起的正在发展中的国家,国企的竞争力在总体上也不能与发达国家相比,竞争力确实也还是比较低下的。但是若说我国国有企业的竞争力不如我国的私营企业,却是没有根据的。在这方面,郎咸平教授已经用事实说明了这一点。山西财经大学的王森对此也做了一些调查研究。他说,“通过对截止1998年底民营企业进入中国股票市场的方式、特征和绩效进行考察发现,就上市公司而言,从总体上看,民营企业的绩效远不如国营企业。”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说的还是上市公司,它们是私营企业中的佼佼者,如果考虑到私营企业中占很大比重的家族企业,其水平当还要更加低下。当然,这个材料是截止到1998年底的情况,距离现在已有六年时间,似乎陈旧了一些。但是,从材料中所说“私营企业的绩效远不如国营企业”中的“远”字看,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有根本的变化。

  在这方面,张维迎和粟树和在他们的文章里还说,“民营化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过有企业和集体企业难以留住高水平的管理人员和员工,因为更有效的民营企业和外资公司能够提供更高的薪酬。地方政府现在担忧的不仅是亏损的国有企业,而且还有赢利企业的经理人才的流失问题。随着劳动力市场的开放,要制止优秀的经理人才的流失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是让国有企业民营化。”

  对此,我想指出以下两点:

  第一,私营企业在工资福利方面对于国有企业并不处于优势地位。根据有关统计资料,自1985年以来包括私营、外资和合资在内的非公有制企业的职工平均工资虽然较国有单位为高,但是高的幅度并不大,而且近年来还出现了差距正在缩小的趋势,2003年甚至出现国有单位(平均14577元)略高于非公企业(平均14374元)的情况。当然,真上是按全体职工计算的,并不能反映经理人员的薪酬情况。从实际情况来说,现在国有企业厂长经理工资奖金高于职工的倍数已经相当惊人。不仅如此,他们还享受许多职务消费,如公车、手机通讯、出国或在国内免费深造。这些,都是私营企业所不能提供的。

  第二,私营企业在社会政治地位方面不如国有企业,对国企厂长经理也缺乏足够的吸引力。一般来说,国有企业的规模较大,特别是大型国有企业更不是一般私营企业所能比拟的。与此相适应,国有企业的厂长经理的社会地位也较高,这也是一般私营企业的经理所不能比拟的。特别是那些在国有企业已经做出了很好绩效的优秀的厂长经理,他们显然会很诊视的这些荣誉,而不会轻易“屈尊”去私营企业去的。

  当然,我们反对国企竞争力低下论,也决不是说国有企业不存在问题。但是解决这些问题决不是进行所谓民营化、私有化。从某种意义上说,国企存在的一些问题恰好是一些厂长经理想通过民营化、私有化来谋取个人的私利引起的。

  [英]克拉潘:《现代英国经济史》上卷,第一分册,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107页

  马克思:《资本论》第2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260页。

  恩格斯:《反杜林论》,《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28页。

  [美]H•N•沙依贝、H•G•瓦特、H•U•福克纳:《近百年美国经济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年版,第425页。

  朱之鑫主编:《国际统计年鉴》2001,中国统计出版社2001年版,第90页。

  张晓晶:《民营经济与中国发展国际研讨会综述》,《经济学动态》2004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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