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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去医院看过病的人，都碰上过混杂在人群中的医托。他们外表朴实，却常常在不经意间打听患者的病情乃至职业等信息，随后装出同情的样子，提起自己“以前也得过类似毛病，在某某医院治好了”，然后向患者“郑重推荐”某某医院甚至是某某医生。一旦患者步入“医院”，无论是什么小毛小病，都会拿到一张至少是1000元的药费单。
日前，从事医托勾当已经5年的陈洋(化名)良心发现，向晨报热线披露了自己是如何从医药费中提成、如何月挣万元的内幕，她提醒患者，千万不要相信医托。
就在采访过程中，记者亲眼目睹了正义感强烈的上海五官科医院护士李道芳，为一名被医托所骗的江西男子打抱不平，追回2000多元所谓的医药费。
病人怒说被骗经过
看一次门诊竟要1100元
读者黄小姐告诉晨报记者，就在10月27日上午，她被一个医托蒙骗，经历了一次十分气人的就诊经历。
当天上午7时30分，黄小姐来到位于东安路、零陵路附近的肿瘤医院排队挂号，准备看乳腺专家门诊，因为不久前，她被医生告知，按照她目前的病情，最好尽快开刀。因为恐惧开刀，黄小姐便来到肿瘤医院确诊，希望能够有更好的治疗方式。
就在黄小姐拿好预检牌准备排队挂号时，一名中年妇女热情地和她打起了招呼：“这里！这里来！”见对方这么热情，黄小姐就跟上去排起了队，而中年妇女则排在她身后。
“挂号的人还真多啊，你是来看什么毛病的？”就在大家都在等候的时候，中年妇女和黄小姐聊起了天。面对嘘寒问暖，黄小姐放松戒备，将自己的病情告诉了对方，并表示自己不想开刀。中年妇女听后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其实这个病没什么大不了的，根本用不着开刀！我以前也得过这病，不用担心，吃吃中药就能好了……”接着，她告诉黄小姐当初自己就在这附近的一家门诊部看病，吃那里开的中药后，一个多月就没事了。不想开刀的黄小姐被中年妇女这席话说动了心，挂完号的她看时间还早，于是决定去那家门诊部看看。
她来到龙华路找到了中年妇女推荐的门诊部。黄小姐说明自己的症状后，一名姓夏的医生为她作了一些诊治，随后开了一副由21种中药组成的处方，可连续服用15天，另外还开了5盒“消肿片”，每盒价值为119.40元。
“药费一共要1100多元，我看过好几次病，从来没吃过这么贵的中药。我就问医生能不能把药的处方给我，我可以去外面买。但医生说他们是特色门诊，这药外面买不到的。当黄小姐提出带走中药处方的要求时，对方没有答应。直到27日下午，黄小姐再次来到这家门诊部以119.40元的单价买下一盒“消肿片”后，门诊部药房终于同意为她手抄一份中药处方。
事后黄小姐发现，药方开出的消肿片外面完全可以买到。“当时我找到这家门诊部的时候感觉就不大好，因为地方很偏。后来一看药价这么高，心里就警觉起来了，还好没有完全上当。”黄小姐气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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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护士吓退心虚医托
许多有正义感的医务人员，对于医托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上海五官科医院护士李道芳向记者述说自己是如何吓退医托，为一名江西患者追回2000元医药费的经过。
10月27日中午，一个中年男子提着一大包中药，眼泪汪汪地来到上海五官科医院。“我被人骗去了2000多元钱，说这包中药能治我儿子的病。现在我该怎么办？”他脸颊黑瘦，神情疲惫，医生和护士们都有些于心不忍。
护士李道芳详细询问了这名男子被骗的经过，才知道他在求医途中被医托所骗，用2000多元钱换回治“白内障”的中药。
原来，这名江西男子10月从嘉兴赶来上海五官科医院，想为5岁的儿子治疗白内障。当天下午1时多，他们被人搭讪：“要去五官科医院吗？孩子怎么了？”江西男子实情相告后那人立刻摇头说：“这医院不好，你们不要去。我们知道有家门诊部，我们的孩子吃了那里的中药后白内障很快就好了，不用开刀。”男子夫妇俩信以为真，直奔所说的位于杨树浦路上的某门诊部。
在门诊部，单“医生”和刘“医生”自称，他们治疗白内障的中药，每一个半月为一个疗程，服用两个疗程即可，价格在4000元左右。
随后又问江西男子带了多少现金，知道他身边仅有2000多元时马上说：“那就先买一个疗程吧。”江西男子以2196元的价格买下了一大包中药，医托还不断地对他说：“我买的时候一个疗程要2500元呢，这个价格太优惠了。”就在他提着中药赶回嘉兴时，却被告之自己被骗了。
知道江西男子的遭遇后，李道芳和其他几名护士都为他打抱不平。于是，李道芳给那家门诊部打去电话：“我是报社电视台的，快把钱退给那个给小孩看白内障的人，不然就让你们曝光！”对方果然心虚，当天江西男子就从门诊部拿回了2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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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探访"黑诊所"
没病药费也逾千
为看清楚医托给门诊部带来的患者究竟“价值”几何，记者昨天下午以患者的名义来到了位于龙华路上的这家门诊部。
在咨询台，记者自称是一个中年妇女介绍来的，希望找夏医生和李助理。咨询台的小姐似乎不放心，对记者再三盘问。记者表示如果他们不愿意接诊的话就去别的医院，她才有些慌张地拿出挂号单，并收取了11元的挂号费。
随后，记者被带到门诊部3楼，接受一名自称姓夏的医生的“治疗”。5分钟不到的简单诊治后，医生花了近8分钟时间开列处方单及填写病例。而且开出的药方和黄小姐惊人类似：消肿片和15天的中药，不过这次消肿片有10盒，总价达1721元。而事实上，记者根本没有任何严重的毛病。
“夏医生”是如何诊断出记者的“毛病”，又是如何断定“这1700多元的药物就能够治疗毛病”，除非他“望闻问切”的功夫了得？当然，事实上他并没有怎么望、怎么闻、怎么问、怎么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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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托自述 我是这样拿到万元月薪的
在领教了医托所依附的门诊部的“治疗”之后，记者采访了已经告别医托“职业”的陈洋。
听了几位看病者及记者的遭遇，陈洋告诉记者，医托在一些小型门诊部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像黄小姐及记者这样被开出1000多元的医药费“真的还算是少的”。
陈洋介绍说，一般小型门诊部因为生意难做，常常会雇佣10至30个人来做医托。医托“上岗”前，门诊部会对其进行初步的培训，向他们讲述一些基本的医疗知识，教授他们如何掌握患者的心理，为他们顺利拉到顾客打下铺垫。
“我做医托期间，就曾经先后在3家医院、门诊部接受培训。因为一个医托不可能在一家医院、门诊部长期工作，面孔太熟了，就不容易让人上钩。而且，熟面孔老在人家大医院门前晃来晃去，大医院的保安会出面驱逐的。”她说。
培训告一段落后，医托们就被分散到门诊部附近的大型医院守候。上午六七点钟是大医院排队挂号的高峰期，也是医托最忙碌的时候。他们一般会分散在排队的人群里，或是专家门诊介绍的宣传栏前，与一些戒心不太强的人搭讪，然后自称与对方生过同样的毛病，逐渐取得对方信任，最后则亮出底牌：推荐对方到某某医院或门诊，并煞有介事地给出医生姓名等。
陈洋说，被骗去1000元左右的医药费几乎是最低的。许多被医托推荐到这些门诊部的患者，掏出的钱常常高达三五千元。一些患者即使没有严重的毛病，医生也会多开药品抬高药费；而一旦患者本身有病，则更难逃脱高昂的医药费。
此外，一些门诊部还会在部分没有明确标价的药品上虚抬药价，动辄几千元的医药费常常令患者蒙受巨大损失。“打个比方，一个只需花上500元钱就能治好的毛病，一旦到了医托以及与医托勾结的医生手里，怎么着也得吃上2000元的药。至于结果嘛，当然未必有500元药物的效果，因为那里的‘医生’医术实在不高明。”
医托们一天给门诊部拉来的生意，常常可以使其增加几万元“利润”，有时甚至高达七八万元。陈洋说：“按照惯例，医托与医生是平均分配利润的。比如说，一个被蒙骗的患者买了2000元的药物，扣除药品成本200元，再扣除房租、场地等经营成本400元，剩下的1400元，医托、医生一人一半。当然，能够与医生对半分成的医托，已经是‘优秀’医托了，地位是不一样的。刚入行的一般提成20％，随着经验将增加提成数量。”
以本市西郊某诊所为例，一名“优秀”的医托一天平均至少能拉到一名患者来此看病，那他一个月的收入将非常可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