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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文章(编者注:即李宁源的《一名新记者的困惑》)登载在本报(编者注:即新闻晚报)内刊《纸上谈兵》之后,编辑部里议论不断。这并不是你提出了一个别人没有想到的问题,而是因为,这个问题一直存在,而我们很多人已经淡忘了它。
20年前,当我加盟解放日报的时候,记者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岗位。那时,在人们心目中,一个解放日报的记者,就是代表党,代表正义,代表改革开放。社会上似乎还没有“贪官”这一说,官官相护还没有那么明显。在解放冤假错案,在冲破思想禁区中,我们用大量的报道和内参推进了改革。那时记者真的很无私。
后来,社会上的不正之风渐渐侵袭记者,百姓中就有所谓“豺狼虎豹”(财政、穿制服、水电煤老虎、报纸)之说,记者也成为人们议论的拿“红包”的对象。对在采访中见到的这种情况,最早应该出现在大约十年前,都市类报纸、市民类节目出现之后,为了追求“催人泪下”的效果,在采访中一再“挖掘”当事人的痛楚成为一种时尚。在媒体大大扩容的今天,报纸越来越显现出商品化的特征。而且在激烈的竞争之中,很多从业人员仅仅将此当成一种职业,记者的操守渐渐被淡漠了。
当然,我不是说,我们应当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冬烘先生,为了所谓的“高洁”退出竞争。我从解放日报到新闻报工作已经5年,我们在闯一条新路,在很多市场上获得的新感觉一直在反复触动着业已形成的新闻观念。老实说,今天,我和解放日报、文汇报和新民晚报的朋友在新闻制作的问题上,在作品的价值观念上,已经很少有完全一致的感觉了,这才知道我们已经非常前卫了。但是,我不讳言,我和很多一起创业的老同事心中一直存在着惶惑。其中一个问题就是你已经触及的职业操守。一个记者是否可以同时是一个具有人文关怀精神的人?新闻工作是不是一个不需要职业操守的行当?
我想,对这些“是不是”的回答在于我们自己。我们一时无力要求别人,但是可以要求我们自己。我们还是可以当一个负责任的记者,我们的责任是当都市的眼睛,用真实来帮助我们的读者看到更多的事情。我们的职业,确实会看到更多的黑暗面,同时,我们也可以比读者更早看到更多的光明面。我们既不可回避鲁迅所说的革命过程中的“污秽和血”,我们也不能将社会看成一团漆黑,因为那也不是社会的真实。你看到了那些为了完成任务而向一个88岁高龄的老人残酷地“挖新闻”的场面。你表达了你的困惑。那正是你心中良知还没有泯灭,请你保护这样的感觉,那是一个真正好记者的必须。而且,新闻和良心之间发生矛盾是少数,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你完全可以很快乐地工作。当然,有时现场有些难堪的事情,你实在想不出办法,可以先让你的良心来判断。如果你担心你的判断可能会失误,那么你可以向你的领导求助。
如果我能和你沟通什么,我一定会说,要紧的不是写什么,而是怎样写。新闻是一种高积累的行当,因此,经验是非常重要的。如你这样有着丰富的感想,逼迫自己多想一些事情,积累就在无形之中进行了。等到这样的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在理论上有了提高,迷茫就会变得清醒,你就会能干起来,你的办法就会越来越多。你就会知道,面对复杂新闻的笨拙和为了道德主动调整不是一回事。
新闻晚报绝对不是一个低俗的群体。我很相信“低端”只是一个办报的姿态,这种姿态是为了接近读者,让我们的受众更好地接受我们的新闻思想和理念。从这几年我们改革的实践,我们对于进入报社的新员工的取舍,以及我们的记者编辑在工作中表现出来的才能,新闻晚报不可能走向低俗,因为决定一张报纸走向的,是这张报纸员工文化的总和,而不是别的。这就是我们的信心,请你相信这一点。
来源:新闻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