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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中国普天集团内部所有二级企业能够把独立法人资格全部取消,那么什么时候中国普天就强大了。这就是我们的目标。”在欧阳忠谋的眼中,东信等所有二级企业被看做未来大普天的有机组成部分。
但普天的下属企业都是自下而上发展起来,是先有东信、首信等下属公司,后有中国普天。而且普天(PTIC)在成立后一直以承包责任制的方式管理下属企业,双方每年签一次合同。发包方是PTIC的总经理,承包方是下属企业的法人代表。
施继兴也是当年的承包者之一,由于十几年前施看到了移动通信的前途,在和摩托罗拉合作引进手机后,又成功引进系统基站,使东信终于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厂发展为手机销售名列全国前茅的一家上市公司。
自己视为珍宝的企业、品牌却被大股东弃若敝屣,施继兴当然有理由愤怒。“上面的人不在乎整合会使东信损失多少,他只在乎他的意志是否能够贯彻。”一位已经离职的东信原高层对记者说。
市场人士对普天的整合计划表现出谨慎的欢迎。毫无疑问,如果普天可以实现欧阳忠谋的想法,最终打造成一艘巨轮,其抗击风浪和参与国际竞争的能力必将大大增强。但问题是,如果不能很好地选择整合的次序和方法,完全依靠公司领袖的强势权威进行命令式的资源划拨,其前景很难让人乐观。
普天的整合可以说是行业性总公司的宿命。
80年代初,我国计划经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大多数企业面临极大的困境,为了企业的生存,必须改革,第一步就是在各专业政府部门把主管工业的司局改成公司,一个机构两个牌子,既有原来政府主管企业的职能,又有一定程度的经营权力。
这些冠以“中国某某总公司”的部门与下属企业采用二级法人体制,开始时并未行使自己的经营权,而是动员企业自己找饭吃。随着1999年国家内贸局、国家有色金属工业局等9个工业部、局的撤消,主管部门都撤消了,这些行业总公司也面临着何去何从的问题。
1999年1月,普天脱钩并成为中央直接管理的国家大型企业,划归中央企业工委管理。同年7月,经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批准,中国邮电工业总公司更名为中国普天信息产业集团公司。
这些大型的“中”字头公司目前的出路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像中石油、中石化那样,彻底完成公司制改造;一种是像中国汽车工业总公司那样,被拆散和注销。普天当然不会被动地等待第二种命运的到来。而要想如中石油、中石化那样继续在市场上风光,就必须加强集团公司的权威,对地方诸侯“杯酒释兵权”。
普天的削藩运动采取的是最激烈的方法:对品牌、研发和销售进行收紧和控制,直接扼住了下属企业的生命咽喉。这种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方式,从实施结果来看,所引起的反弹和对抗也是最剧烈的。从高度计划的资源和任务分配的行业管理,到分散式的小而全车间性工业,再过渡到建立完整产业链和合理分工的产业模式,“行业-工业-产业”这种螺旋形的上升无疑是一种进步,但普天目前所采取的变革方式似乎并不是最优的。传统计划经济的思维阴影是否仍在主导着今天的普天对下属企业的捏合与分拆?
更重要的问题是,在普天整合的过程中,“母体”与“子体”之间并未达成利益均衡和权力分配的共识。已经获得市场主体资格的东信们,自然担心被整合后的命运。对于“诸侯”而言,它所能看到的而不愿看到的前景是,失去自己的领地,成为又一个“蜀后主”或“李后主”。大的思路固然重要,但很多时候,魔鬼真的在细节上。
在市场观察者看来,普天还必须回答这样的问题,即整合后的普天,如何才能避免那些亏损的企业不会分吃掉赢利企业的财富。普天下属有30多家企业,除了赚钱的合资公司和东信们外,还有大量未曾改制的老国有企业。如果现有的二级法人全部变成普天的生产工厂,内部组织间的平衡如何解决?资源如何才能最有效地保证,可以聚集到最有生产效率的工厂中?而不会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劫富济贫”?换句话说,普天是否可以承诺不会再吃“大锅饭”?
普天的做法事实上是在解决存量资产的问题。普天有普天的利益,东信们有东信们的利益,已经有太多的企业改制的失败案例告诉我们,解决存量资产问题无疑是所有改革方式中难度最大的路径选择。普天是否可以选择以解决增量资产的方式,慢慢消化存量资产?
改革的方式也无非有两种:不流血的中药疗法和流血的手术疗法。从普天目前的做法来看,它显然选择的是一种最直接、最有效率但也是风险最大的“开胸手术”。即使再多的“临床案例”也不能保证这一次手术就一定能够成功,最大的风险在于,主刀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如果手术中途突然中断,普天不仅不能完成梦想,受伤最深的恐怕就是东信们了。除了继续躺在手术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企业的血液一点点流失殆尽以外,东信们也许已经无力再自己走下手术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