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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稀土行业调查之市场篇（上）
■本报记者 尚志新 谢闻南 支斌
珍贵的稀土却只卖出了个土价钱
“稀土卖出了土价钱！”这是2003年以来我国稀土行业人士共同激愤着的一个无奈的现实。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最近在稀土之乡包头采访时了解到：今年5月纯度为95％的稀土氧化铈售价为10元／公斤，99．9％的氧化铈为18元／公斤，过去最高卖到30元／公斤；氧化钕为37元／公斤，过去卖到60－70元／公斤；氧化钇为57元／公斤，过去卖到100－200元／公斤。这是跳楼价！利润一般只有1％～5％，这个行业的合理利润都榨干了。
稀土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是行业龙头、上市公司，总经理刘石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现在不要说10％，有的企业也就是5％左右的利润，稀土真的卖成土的钱了。
他还告诉记者，现在稀土的销售价格的话语权在外国商人手里。国外稀土买家一份订单在全国到处寻价压价，看到你的价格降到最低点了就大量来收购，然后囤积起来，价格一上去他们就停下来吃库存，等着你降价。国外都是大买家，只有几家，而我们是100多家对外。
稀土材料国家工程研究中心副主任黄小卫对记者介绍说，我国稀土产品（特别是单一和高纯产品）主要用于对外出口，但近四五年来，我国稀土产品出口的数量增加，档次升级，质量提高，但产值没有增长，反而下降了。1992年我国出口稀土产品8024吨，主要是中低档产品，平均价格为1．24万美元／吨，到2003年出口稀土产品5．49万吨，平均价格降至7322美元／吨。这是压价竞争的结果。
据2004年1－6月我国稀土出口商品海关统计显示，我国稀土盐类的出口比例上升高达48．37％，价格却没有上涨。
据有关资料显示，现在我国稀土产业在世界上是四个第一：资源储量第一，占70％左右；产量第一，稀土产量占世界稀土商品量的80％－90％；销售量第一，60％－70％稀土产品出口到国外，国外的稀土厂基本被我们顶垮了；用量第一，从中低档初级产品到深加工高档产品都能生产供应，新材料领域的应用量已占总消费量的34％。我们已经成为世界上惟一的、可以大量供应各种不同品种、品级稀土产品的国家。
按常规，拥有市场50％以上的份额的产品，在价格上就应该有相对的话语权，那么，为什么我国拥有世界储量70％多、产品占世界八九十却没有价格话语权呢？
缺乏统一管理 乱采滥挖严重
中国稀土学会了解的情况表明，由于多年来超市场需求的大量盲目开采，造成严重的供过于求。
多年来依靠科技攻关和创新，采用先进工艺、改善技术指标创造的经济效益，不能在生产实际和企业利益上得到体现。个体矿点乱采乱挖屡禁不止，弃贫采富、用土压矿的现象时有发生，致使资源开采的回收率普遍很低，国营矿山一般在60％，个体矿山在40％左右。
据调查，全世界稀土市场每年需求折合成100％氧化物（ＲＥＯ）约8万吨，而目前我国稀土的生产能力已经达到18万吨，实际生产量超过10万吨，有80％以上的过剩量。
2003年9月，中国稀土学会理事长毕群一行11人对四川稀土产业进行了11天的深入调查。此次调查情况显示，四川省轻稀土矿采选全部集中在凉山彝族自治州的冕宁和德昌两县。近年来凉山州加强了对稀土采矿和选矿的管理，通过矿山整顿和企业产权兼并、重组等改革，全州采选企业由原来100多户整顿到目前19户，矿山采选企业年产精矿能力达到0．5至1万吨，冶炼分离企业处理精矿达到0．4至0．8万吨规模。但由于四川矿采选容易、收率高、成本低等因素，个体私营矿点上得很多，散、乱、小、差的落后状态没有根本改变。
南方离子型稀土矿开采企业过多（部分企业无证开采），规模普遍较小，开采工艺落后、采富弃贫致使资源浪费（利用率26％左右），造成生态环境危机。
中国稀土学会考察团在调查南方稀土资源开发利用情况时发现，由于南方稀土矿含量特别低，多是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几，因此提出稀土时用的土地量非常多。翻过来倒过去，象是搞“翻山运动”。
据测算，江西稀土矿的开采冶炼使赣南地区约有1500万亩土地的地表植被遭到破坏， 4000多万立方米尾沙废土未得到妥善处理，水土流失严重；赣江水系河床升高，据有关部门报告， 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鄱阳湖湖底每年升高15厘米，造成生态环境恶化。四川矿也存在类似的情况。
包头稀土研究院院长张安文告诉记者，现在国外稀土买家一份订单在全国到处询价，看到你的价格降到最低点了就大量收购，然后存起来，价格一上去他就停下来吃库存，等着你降价。
生产型企业散、乱、小、差
产业结构不合理
国家发改委稀土办公室在《2003年中国稀土年评》中认为，现在我国冶炼分离生产规模扩张过快，低水平重复建设比较严重，加剧了市场供需失衡、企业效益下滑。我国仅稀土冶炼厂就有100多家，但大厂只有10多家。稀土金属和合金生产企业超过50家，稀土发光材料、磁性材料、贮氢合金的生产企业有数百家。
四川省稀土冶炼分离企业约30多家，氟碳铈矿采选能力为3万吨。包头和江西的稀土金属钕供不应求，而四川销路不好，其根本原因是企业规模小，技术装备差，产品雷同，质量不稳定。
虽然国内稀土生产已经过剩80％以上，但从去年到今年一些地方还在建厂扩产。据稀土材料国家工程研究中心报告披露，广东、广西、江西等地企业新建扩建了一批冶炼南方离子型稀土矿的分离厂，总计新增分离能力12500吨，新增投资2．6亿元。
另外，稀土产业结构方面存在的问题也造成了低价竞销，供求失衡，产品积压。一是小生产企业多，大型骨干企业少，平均生产能力仅千余吨，没有形成产业集聚，乱象丛生；二是分离产品与市场需求衔接不够，各单一稀土产品应用不平衡，如南方离子矿中的铽、镝、镥、铕、钕含量少，应用量大，而钇含量高、用量少；北方矿铕、钕、铺、镧的销路较好，而大量铈销不出去。有些厂家为追求个别产品的利润，盲目扩大分离能力，造成库存压力。
专家认为，发展稀土产业应具备一定的条件，不是有矿就能搞起来，必须要形成由高端带动低端的产业链，如四川可以重点发展其轻稀土中所富含的氧化镧应用，生产高档光学玻璃，在稀土永磁电机、长余辉发光材料也应当有所作为。
组织中国稀土“欧佩克”
有效控制产量和价格
统计资料显示，2003年全国矿产品产量为 9．2 万吨（以ＲＥＯ计，下同），无论是北方矿的轻稀土还是南方矿的重稀土，其产量和品质都在世界上占主导地位。稀土是我们具有垄断优势的战略资源，而且我国现在没有什么行业在世界赢得象稀土行业那样高的地位，所以当稀土价格不能体现其价值时，就有必要运用国家的调控手段了。
接受采访的专家们建议：国家首先把稀土矿山这个源头管理好，所以必须加强各省在总量控制上的联合行动，打破省区界线，实现总量控制。要杜绝乱采滥挖，保护矿山资源和生态环境，限制生产雷同产品和初级稀土化合物，禁止低价出卖资源。
中国稀土学会因此建议国务院稀土领导小组（办公室）制定关于资源总量控制、开发的政策和措施，建立协调机构；加快提取新工艺的攻关和成果推广步伐，建立离子矿开发科技基金；以资本为纽带推进稀土产业的集约化发展。
世界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占石油市场60％的产量，他们通过控制产量来调节国际油价，我国稀土已占到世界市场80％－90％的市场份额，应该组织中国稀土“欧佩克”来有效地控制稀土产品的产量和价格。
国家发改委工业司副司长熊必琳今年8月在包头市举行的首届稀土产业发展高峰论坛上指出，今后一个时期稀土工作的重点是，实行总量控制，坚决制止乱采滥挖，加快淘汰落后生产工艺，鼓励高附加值产品出口，限制原料级产品出口。当前重点支持内蒙古、江西加快结构调整，实现从原料型基地向深加工及应用产品开发基地的转变。
毕群去年在调研时指出：“稀土生产加工的散、乱、小，损害了国家利益，必须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我们的共同任务是把稀土行业整合好，解决稀土欧佩克问题，靠任何一个单位、一个地方都不行，要全国一盘棋，共同开拓和应对市场，共同开发保护资源。”
封存部分稀土矿 合理科学开采
据记者调查，包头钢铁（集团）公司经营的白云鄂博矿是共生矿，即：铁和轻稀土混合物，这个矿是以铁矿为主，只要包钢生产就必然开采。每年从铁矿石中分离出的稀土矿高达四、五十万吨，国内企业和出口合计需求只有十几万吨。每年三四十万吨剩余原料堆积如山，年复一年，造成资源大量闲置的同时还破坏了当地的生态环境。
另一方面，有些地区却通过破坏自然生态环境来获取稀土原料。而且这些稀土矿含量特别低，大多是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几，因此提出稀土时用的土地量就非常多，翻过来倒过去，象是搞“翻山运动”。
早在2000年9月，有三位教授提出关于四川省稀土资源转化与合理开发的报告，剖析了四川稀土产业粗放经营、发展的经验教训，指出要杜绝乱采滥挖，保护矿山资源和生态环境，限制生产雷同产品和初级稀土化合物，禁止低价出卖资源。
近日，有专家提出，由于白云鄂博矿是共生矿必需开采，每年不仅可以满足国内外需求还有大量闲置的稀土矿料，其它矿是“翻山运动”，破坏山林等自然生态环境，无论是从控制源头，使价格话语权更大，还是从资源管理和环保的角度都应该封存这类矿山，禁止他们开采。
包头稀土研究院院长张安文认为，价格是由市场供求关系决定的，供求基本平衡价格就稳定了。因此只要把矿山开采控制好、源头原料控制好，控制好供应总量，下面产品价格就好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