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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徐 恺 实习记者 刘 炼 重庆报道
12月的重庆一地雨水,冷风飕飕。
开着暖气的市政协办公大楼里灯火亮堂,年过6旬的市政协委员张学良先生匆匆赶来,省略了寒暄,与本报记者直接谈开来。
张学良做了24年的重庆市市政协委员,20年的政协农工委副主任,是享受国务院政府津贴的专家,同时还是市政府的参事。
今年5月份开始,重庆市政协针对库区做了一次针对性调研。8月,一份《关于解决三峡库区“产业空虚化”的意见建议》出笼,并报送该市市政府相关部门。张参与了此次调查,并且是这次报告的执笔者。
“实在是太穷了”,张感慨地说,“在移民之后,种种原因,实际上很多人不但花光了自己的积蓄,还借了债。”他手拿着那份报告,把眼镜摘下又戴上,声音低沉。
而库区空虚的产业使这一切更为堪忧。
天生的重庆
“天生的重庆,铁打的泸洲。”
这一句在巴渝流传的俗语,说的是重庆和泸洲在军事上天生的重要地位。研究三峡以及重庆区域历史地理的知名专家、西南师范大学教授蓝勇再次引用这句话来说明,重庆为城的一个历史衍变脉络。
蓝认为,重庆主城的城市形态的演变基本可以说是以“从镇开始,而后码头,然后城市”为基本脉络。
山高水险,最早浮出历史水面的重庆,就是一个军事重镇的形象。唐宋以后,随着中国经济中心的“东引南迁”,重庆因得水之利,西南货物绳聚辐凑,而后码头兴旺,商业日盛,城市规模也得以形成。
“当时的云贵等地,其货物东运,其最主要的通道就是长江水运”。蓝勇说。
对于重庆的发展来说,近现代史上的两次制造业的“内迁”不得不被提及:1937年抗战内迁,和新政权成立以后的“三线建设”。这两次“内迁”,其当时环境已经前后殊别,但相同的一点却是,都是基于重庆战略地位的利用和考虑。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它们直接奠定了至今为止重庆以制造业为主导的工业格局和基础。
今年6月,联合国工业转包署在重庆的派出机构一个官员曾经称,在中国他们考察过的城市中,重庆市称得上“制造业门类”最为完备的地方。
“从制造业方面来看,重庆最大的问题是设备和技术比较落后”,区域经济研究专家,重庆共商大学副校长廖元和认为,对整个重庆来说,产业面临的产业升级和产业转型的问题是很突出的。
事实上重庆政府在直辖以后,已经多次提出这一问题。在最近的一个正在拟订中的重庆“十一五规划”中,市政府已经明确提出了以提高制造业水平,完善产业链条,发展食品制药,同时打造高新技术产业群的目标和规划。
然而时移事易,当年的山高水险的战略优势,正在成为当下物流成本居高不下的麻烦。而曾经为重庆带来繁荣的水运,也因为在其它交通形式的发展而处于巨大的竞争中,优势正在消失。
打通山城:以时间换空间
1997年,重庆直辖。重庆不再仅仅是重庆城。辖区山高路远,从市中区到边缘的城口县,需要三天的时间。
此前的是年初春,该市委常委会召开重庆交通发展专题研究会,审议通过了市交通局的5年建设目标,确立了“2020年重庆市骨架公路网规划”方案。按规划,到2020年,重庆的主骨架公路网络是“一环四射”,即将当时的环城高速公路和已通车的成渝、渝涪及部分建成通车的渝合、渝黔四条高速公路。
2000年8月,重庆市新一任市委、市政府提出了“8小时重庆,半小时主城”的概念。“8小时重庆”,是要使最偏远的巫山、秀山、巫溪、城口等县、自治县,到主城区的行车时间,由原来的2至3天,缩短在8个小时之内。
“半小时主城”,即在主城九区范围内,区政府或任何一个重要基点到重庆人民广场或者市政府都不超过半小时。该项目工程计划2005年完工。
而第三届市委、市政府上任伊始,便再次将交通规划提升一步,提出“水陆空齐头并进,全力打造枢纽重庆”战略。在8年之内,重庆交通建设将投资944亿元,初步建成综合运输主通道和长江上游的交通枢纽。
而按照市常务副市长黄奇帆的说法,交通规划进一步扩展到“五管齐下解决交通瓶颈”。所谓“五管”就是扩建机场、打造航运中心、修建铁路、扩张高速公路和高等级公路。2010年前后,最终形成重庆在航空、航运、铁路和和陆路交通的枢纽地位。
“重庆首要的是要解决交通物流的瓶颈,一旦有所突破,南方沿海先发展的地区由于土地、能源和资源等成本原因影响,经济的发展动力逐步内迁就是自然之事”,廖元和认为。而在此基础上,产业的升级和转型自然是题中之意。
库区何从
仅仅有主城是不够的,仅仅有交通也是不够的。
看看直辖之后重庆的“疆域”和人口情况就可以明白这个道理。重庆直辖后的辖区东西长470公里,南北宽450公里。这一面积是是京、沪、津三个直辖市面积的2.4倍。总人口3000万,其中70%以上的人口为农业人口。
按照重庆市目前的说法,整个大重庆将被划为都市发达经济圈、渝西经济圈和库区经济圈。根据相关调查,1-8月份,三者占全市生产总值比重分别为69.2%、16.3%和14.5%。毫无疑问,包括主城9个区的都市经济圈是目前最繁荣的部分,不仅比重大大高于其他两个经济圈,并且所占比重较去年年底又有提高。
重庆市政府提出,经济动力的传动带,将是在主城周围建立起绵延的都市经济带。然而目前三大经济圈之间的差距,以及库区产业空虚化问题的悬而未决,将阻碍这一目标的实现。
有来自人民银行的报告显示,在8月份前,库区银行贷款和上年同期相比呈现负增长。而按照2000年的数据,库区内人口达到了1700万人,人口众多却工商微弱,经济落后,其影响无疑将波及社会的方方面面。
如何让发达经济圈的发展动力拉动其它两个经济圈的发展?或者让都市发达经济圈与其它两个经济圈之间,形成良性的互动?因为这些问题的解答,将是重庆真正做到经济发展,社会稳定的有效出路。
在8月份重庆市政协撰写的《建议》中分析,产业空虚化的重要原因就是由于三峡工程而开始的迁建移民,导致了原处于库区的大量企业的消失。根据这份资料显示,在这一过程中,整个三峡库区关、破各种企业达1100多家,占库区搬迁企业的1397户的79%。
而重庆市发改委常务副主任杨庆育却认为,库区的产业空虚化问题早已有之,“三峡工程移民,不过是让这种本来也许会延缓的矛盾提前而集中爆发了而已”。
其实对于改善库区的经济状况,重庆市也早已有所努力。2002年,重庆市在“十五规划”中提出,将三峡库区19个区县列为“三峡库区生态经济区”。同年,该市政协提出大力发展三峡库区生态观光农业。
蓝勇认为,库区经济圈的落后,是有其历史根源的。他分析说,在历史上三峡地区多次移民。沿长江溯流而上,逐渐散居沿江两岸,三峡地区积淀了越来越多的居民。
据介绍,在宋时三峡地区的人口密度只有每平方公里30余人,而后来随着人口逐渐增加,到目前已经达到每平方公里200多人以上。由此引起的人地矛盾,并不是一招一技可以解决的。
相关的数据似乎支持了这种看法:库区人均耕地只有0.3-0.5亩,远远低于0.75亩的国际警戒标准。
因此蓝勇认为,在人地紧张关系无法解决的情况下,走大农业的道路是行不通的。出于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库区还必须坚持“退耕还林”。“根本的出路只有一个,就是继续向外移民,在人口密度合适的基础上,将库区经济向大林业方面发展。”
他认为,对待库区问题,应该体现出“国家关怀”,在国家层面来进行解决。“由于经济发展的先后不同,实际上东部的发展都曾经得到过西部大力的支持”,他说,“而现在,东部也应该对西部进行反哺。”
但显然,这种想法从理论到实现的距离,还十分遥远。
( 责任编辑:单秀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