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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黄文仙 汪海宝 卢丽平 通 讯 员 林振文
来自江西农村的磨工张玟这几天正在忙着报名参加温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组织的员工培训,这种不用交费的培训让他一口气报了好几门课程。他坦言,这样可以获得更多的专业证书。在他的公司,证书会转化成上涨的工资和重用的机会。事实证明,短短的两年时间,他已从一个小学徒成为公司的三星级员工,月收入也从当初的800元达到了现在的2000多元。
年仅25岁、初中毕业的张玟庆幸自己来对了地方,而与他同时来温州寻找工作的同乡正在考虑离开这片土地。
中国东南沿海的许多城市近年来正蔓延着一种民工流失的风潮,温州也是其中比较明显的一个例子。如当年百万民工潮涌来时不约而至相似,突然的潮退也让温州措不及防。许多企业为一时间招不到需要的劳动工人而推迟了生产计划。
专家们分析,导致民工大规模转移的原因有多种多样,比如原来比较贫困的内陆地区在国家的扶持下上了一些项目,这样使当地的农民更愿意在家乡就业打工;后进的城市对温州传统产业形成挑战;温州的工资水平不再有吸引力;城市生活成本居高不下;……
谢逢备是温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从事劳工问题研究的人事干部,对民工荒的这种变化有着自己的理解。“工荒还跟我们产业的升级换代有关。以前大多是粗放型的,现在我们的整个行业技术水平要提高,管理水平要提高,直接要求员工的素质要提高。供方和需方出现了矛盾。供方的素质一时跟不上需方的发展要求。现在企业最需要有一定文化和技能的员工,但是劳务市场上找不到这样的人才。”
温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两年来正进行一项服务区内企业的计划,他们称为“百万资金培训万名员工”的外来务工人员培训计划。积极参与的张玟正是这项计划的受益者。
员工基础培训:一顿免费的午餐
让张玟感觉满意的企业叫人本集团,一家以生产轴承为主的机械企业。
“一个企业的发展,最终的决定性因素还是在于人才。人本集团的发展,是因为良好的人才机制,同时也离不开温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支持。”人本集团的人事管理部经理郭文伟这样告诉记者。
见到郭文伟的时候,他正忙着安排员工参加“百万资金培训万名员工”的培训活动,跑前跑后地指导新来的员工填写表格。据他介绍,自从开发区2003年开展这一活动以来,该集团已经有2267名员工参加了这个由政府买单的免费培训活动。
“我们非常欢迎这样的活动。”郭文伟高兴地说,“我们集团每年至少要花500万资金来培训企业的员工。虽然我们自己的资金投入比较多,但是开发区给我们提供这个免费的培训的机会之后,我们就可以把员工培训搞成多方面的、多岗位的。我们对员工的培训就有可能在更广更深的面上铺开。政府的支持对企业开展这方面的工作带来很大的便利,能够促使我们大面积、大规模地进行技能培训。”
据调查显示,企业员工的基本技能培训在东南沿海私营企业并没有引起普遍重视。许多看似简单的常识和技术操作使得企业主觉得不值得在此投入,他们认为,劳动力市场的一纸招聘就可以轻易地解决这个问题。因此,低层次员工的培训和教育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有着20年车间管理经验的质检主任刘非民则反对这种急功近利的用工方式。他认为,经过基础培训后的员工,生产的时候出的废品就会明显减少;此外员工的工作熟练度可以得到提高,安全事故率大幅减低。
张玟告诉记者,在他们企业,如果参加培训后达到一定的考核标准的话,就有可能得到增加工资的机会。
人本集团建立了一套固定的薪资评定标准,是和员工的技能直接挂钩的。通过参加各种各样的培训,公司员工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提高自己的技能,从一个初级工发展成为一个中级工,甚至成为一个高级技师。技能的高低与工资水平直接挂钩。
“在我们这里工作了几年出去的员工,很多企业都出高薪请他们去。同样的级别,我们集团出去的员工都要比其他地方来的员工工资要高。我们的员工技术过硬,所以有很多企业都想到我们企业来挖人呢。”郭文伟说。
从人本集团提供的一份数据统计中我们看到:这两年人本集团的员工流失率比起往年来明显降低了。该集团2001年的年离职人数为4273人,年离职率为24.67%;2002年的年离职人数为4412人,年离职率为24.15%;2003年的年离职人数为5290人,年离职率为20.25%。呈整体下降趋势。
“一个企业,如果不能提供给员工培训的机会,是不可能有大发展的。一个企业,‘始于培训,终于培训’。” 采访的最后,郭文伟强调。他认为员工培训应该是一种福利。
温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此次开展的“百万资金培训万名员工”的活动,正在激发开发区内的企业树立起员工培训的意识。
钓鱼式的培训策略
温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内现有6万多名外来员工,其中大多数员工来自贫困的农村地区。在数次民工潮的推波助澜下,他们怀着梦想,在初中毕业或者高中毕业之后就来到温州,有些直接是“放下锄头,拿起榔头”进入工厂。
“这些员工如何从农业转到工业,从一产转到二产?怎么样尽量来缩短这个过程?这就需要提高他们的素质,需要培训。”温州开发区主任戴国森回忆起“百万资金培训万名员工”这个计划的决策过程时说,“员工需要培训,而很多企业主却没有这个要培训员工的意识,所以我们开发区决定先由政府买单来帮企业培训一部分员工。”
戴国森说:“我们现在的培训是钓鱼式的,希望花最少的钱达到最好的效益。”
开发区试图用先期培训投入“钓”起企业对员工培训的积极性,为此他们经过成本核算,启动了“百万资金培训万名员工”的计划。这项计划是提供给企业员工为时一年或者二年之间的周期性培训活动。培训内容包括岗位技能培训、安全教育、法律法规的教育、文化知识的培训等。从2003年到2004年一年已培训了一万一千多名员工。
企业员工的技能提高给企业带来了间接的效益。当精明的企业意识到可以从中受益时,他们很快接受了这项活动,并愿意让出更多的时间让员工参加培训。
“从你要他培训到他自己要培训,这个就是一个转变。通过政府的带动,引导企业自觉地去培训员工,这就是我们这个活动的终极目的。”戴国森说。
开发区认为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已开始显现:许多企业开始自发地凑集员工进行某个特定项目的培训;积极地建议开设某个特种专业;通过奖励的方式鼓励员工参加这类培训。
菜单式的培训机制
“如果我们工厂需要培训一些钳工,开发区就会马上帮我们联系培训学校进行培训,没有任何时间和人数的控制。如果我们需要培训一些磨工,和开发区联系好之后,员工马上就可以接受相应的培训了。” 人本集团的人事管理部经理郭文伟深有感触道。
“我们的培训都是实行市场化操作的。开发区就是为开发区内的企业服务的,企业要我们提供什么服务,我们就提供什么服务。”开发区人事专家谢逢备说。
为了实现这种承诺,开发区联系了一批培训机构。这些机构必须保证师资的到位和随时开课的准备,并且要求在培训内容的安排上,由企业根据自己的实际需要决定。这种培训方式被形象地称为“菜单式培训”,像上酒店一样,企业要求点什么菜,培训机构就可以及时优质地上什么菜。培训结果的的合格或满意程度,由企业的管理者和员工共同打分,开发区根据评分结果给培训机构支付相应的经费。
“如果培训学校培训不了的,我们自己想办法培训。绝不能使培训成为一种走过场的形式。”谢逢备说。
温州开发区的管理者在实践中认识到,国内现行的培训教材已经远远跟不上企业的实际需要,职业教育和市场需求严重脱节。一些职业培训课程或等级认定标准仍在延续1980年代制定的规则,许多新技术、新工种没有及时补充,一些专业技术人员的定级缺乏合适条例依据。
工荒:市场问题市场解决
随着“百万资金培训万名员工”计划的深入,开发区企业主已开始意识到员工培训的重要性,但许多企业始终消弭不了这样的担忧:辛辛苦苦培训好的员工,等翅膀硬了的时候终究会飞走。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民工大转移中,区内许多寄予厚望的技术骨干也辞职出走。
“开发区今天培训好的员工明天就流动到别的地方去了,可能表面上看起来我们开发区是在为别人培养人才。但是从长远的全局的角度看,我们是为了整个国家在培养人才。我们必须要站在一个全局的高度来看这个问题。”戴国森说,“为国家培养人才,总要有人先做起来。”
同时他认为民工流失的问题并不可怕,市场经济使得人的流动变得平常。工荒发生后,企业自然会采取措施去改善用工的条件。条件改善了,人才又会回来。开发区这次提出“百万资金培训万名员工”的计划,也就是为了改善开发区的大环境,使员工能在开发区得到发展,从而安心地留在开发区工作。
“市场问题市场解决,政府不能包办。我们开发区主要应该着眼于改善大的环境,在生活、精神方面提供给员工便利。我们正在努力建立一个长效的一个机制来保障员工的利益,使他们能在开发区安心地工作,真正地融入到开发区的经济发展过程中来。”
( 责任编辑:马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