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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苏群
本报2004年11月23日曾予报道的全国首例产权式酒店纠纷日前又有续闻：由于投资产权酒店而没有享受任何权益，3月20日，20多名原“南海传说温泉疗养度假中心(下称“南海传说)投资者分别从内地和海外聚集海口皇冠假日滨海温泉大酒店(下称“皇冠假日酒店)讨说法。第二天，他们又到当地有关机构门前请愿。
据悉，此番20多名业主，代表着国内外100多名业主的利益，其中内地约30人、新加坡31人、香港13人、印尼27人。涉及总金额5000多万元人民币。然而，这还只是这座“产权式酒店受害者中的一部分。
诺言并未兑现
由泰信公司建设的“南海传说是海南省第一家产权式度假酒店，该项目主要有古罗马温泉浴池、阿波罗中心酒店、雅典娜、波赛东公寓酒店等主体建筑构成。1999年10月酒店正式对外销售，开始每平米售价4000元左右，一套面积30平米左右的客房，售价约为15万元，由于其中银行可提供多至七成15年的按揭，因此首付只需4万余元。不少人认为这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投资选择，于是，在当时海南房地产处于最低谷的情况下，冒极大的投资风险纷纷解囊。当时海口最高的房价也不到2500元／平方米。业主们先后与泰信公司签定了《商品房购销合同》和相关委托经营协议。委托经营协议约定：购房者自愿将所购客房委托泰信公司经营管理，于每个会计年度获得当年酒店客房部分的利润分红，购房者于每年旅游淡季，享有在“南海传说免费入住同等级别公寓18天的权利。吴志良、李珈、何继明等人就是在这时候与泰信公司签订合同的。
合同签定后，业主们依约支付了首期款项，即全部房款的30%和七成按揭尾数，同时按约定分别与泰信公司签定了《银行按揭贷款办理的补充条例》，提供了办理按揭手续所需的资料，并分别将钱存进了泰信公司指定的银行账户。
按合同约定，泰信公司应于2000年12月18日前将验收合格的合同房产交付使用。然而仅仅一年之后，“南海传说便已改名为“海南皇冠假日滨海温泉酒店了，泰信公司单方悔约，列举种种理由，表示无力按照原来的价格继续履行合同，并希望解除合同。吴志良、李珈、何继明等人当然不答应。其后，便是无休无止的官司。
泰信公司之所以要解除合同，理由是产权变更，但事实是此时皇冠假日产权酒店的价格直线上升。比吴志良、李珈、何继明等人购买时涨了一倍。
业主不同意解除合同的理由很简单：当初买房是冒了巨大的经济风险的，怎么说解除就解除？何况当初签合同时，泰信公司还生怕业主解除合同，特意在购房合同中约定：当泰信公司违约时，合同继续履行。———不允许业主解除合同。
来自印尼的业主透露：2001年1月15日，泰信公司由其海外推销商———新加坡嘉华置业有限公司(下称“嘉华实业)及上海市宏志律师事务所在印尼媒体上刊出诱人的广告，推销皇冠码温泉酒店的阿波罗中心酒店。合同中注明：投资者可少支付房价款15%，以此作为泰信公司头2年给业主的年度红利，高出15%的部分还可对半分成；从第3年起，泰信按酒店客房收入、在扣除17%客房经营成本后留成30%，70%支付业主，保证业主至少每年有15%以上的红利，六至七年后便可收回投资，业主拥有酒店客房产权70年(还可按优惠利率办理30年按揭)，每年在淡季业主享有18天免费入住权。
在印尼共销售客房有40多套，总金额250万美元左右。令泰信公司意想不到的是，美丽的诺言开始产生强大的魔力：大部分业主选择了按全额支付房款(每平方米1600-2000美元，外加服务费400美元和律师公证费990美元)的付款方式。半年后，这些业主拿到了盖有海口市琼山房地产管理局颁发的房屋产权证。
同样是在印尼，有十多位业主选择了按揭。即：首期支付50%，其余由银行支付。然而，支付完50%房款后，这些业主就接到泰信公司和嘉华实业的来函，称因印尼局势不稳，银行停办按揭，要全额付款方能拿到房权证。此举遭到业主们的强烈反对，认为泰信公司不讲诚信，单方面违约。他们坚持按原按揭合同执行或取消购房合同退款。嘉华置业表示：可以退款，但要扣除已付房款的10%。十名业主无奈，只好被迫与嘉华签了退款协议。然而，四年过去了，尽管业主们多次催促，嘉华置业至今分文未退。
不仅如此，酒店于2002年1月正式开业至今已3年来，业主们仅收到酒店2002年的资产损益表，再没有任何消息。每次业主们催问，接电话的人总是敷衍，一会儿说报告已经做好，只等有关公司领导签字；一会儿又说领导不在，不要着急，酒店经营状况很好，2004年度每间客房可以分红几万人民币等等。再后来，传真、电邮均无人应答。即使打通了电话，也是被告知打错了。业主们感觉到事态严重，马上找到仍在印尼的嘉华置业问个究竟，对方却说：3年前他们就与泰信公司解除了合约，现在与泰信公司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找到律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说：“合同是你们自愿签的，有问题直接找泰信公司！
业主们陷入了绝境，他们不知道还能找谁。
而中国内地、香港、新加坡的业主们的遭遇和他们大同小异。
酒店被三易其手
2002年1月16日，正当皇冠假日酒店在印尼、新加坡等地如火如荼地销售之际，泰信公司正悄悄地和海口皇冠假日滨海温泉大酒店有限公司(下称“皇冠假日酒店公司)签订了皇冠假日酒店的转让合同，泰信公司将阿波罗中心酒店15875.46平方米的面积，转让给了皇冠假日酒店公司，转让金额是3175万元。而且，买卖双方的法定代表人居然都是一个叫“吴勇的人。
大概是觉得太过于暴露，2003年7月，就在吴志良、李珈、何继明等人诉讼的关键时刻，皇冠假日酒店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被悄悄作了变更，换上了一个叫“王冰的人。
吴勇，1965年2月生，原安徽驻琼办事处主任。学历：研究生。此人非同小可，先后担任了三个企业即：上海原创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简称“上海原创)、泰信公司、皇冠假日酒店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所以业主们说：“所谓的转让，不过是左手卖右手，是恶意串通，是玩弄逃避债务的把戏而已。
而且，皇冠假日酒店公司最早是由海南泰信和海南原创生态产业有限公司组成的，2002年6月，海南原创变更为上海原创。2003年2月，福建三农集团又加入进来。其中：泰信占33%，上海原创占42%，福建三农集团占25%。这意味着，吴勇控制着皇冠假日公司75%的股权。所谓的产权变更，只不过是吴勇等极少数人的一句话而已。
“南海传说的第三次易主发生在2004年9月份，是由皇冠假日公司在法院查封期间公然过户给海南华源置业有限公司(简称“华源置业)的。华源置业是由中国华源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华源集团)和上海华源投资发展(集团)有限公司共同出资组建的，其中华源集团占95%的股份，上海华源占5%。法定代表人：周建秋。
第一次转让的结果，是泰信公司不愿意按照原来的价格继续履行合同，希望达到解除合同的目的。而第二次转让的结果，是华源置业不承认原来的分红协议。而且，将那些还没有拿到房产证、且早已经交了50%房款的业主解除合约。
这次是在诉讼的关键时刻，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办成的。所以有业主说是“恶意串通。
当年11月，部分业主收到来自华源置业的中文传真，告知他们收购了在皇冠酒店的所有产权，表示：一、不承认原酒店管理协议中分红是按客房收入的计算方法，要求按业主拥有的建筑面积比例实施总盈亏分红。二、终止已签的委托管理协议，要求业主与他们重新签署委托管理协议。
据业主们反映，当初皇冠假日酒店公司所有的业主名单上的电话号码都被篡改了。即使得到这份名单，业主们也联系不到任何一位和自己同样遭遇的人。以至于有的人付出了巨大的成本，仍得不到多少信息，许多人至今仍不知道自己到底被谁涮了。
华源集团没有关系？
2003年12月25日，圣诞节。这一天，上海的席园春律师和几位业主接到一封落款是“中国华源集团有限公司总裁办的回函。表示：
1、华源集团与海南泰信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泰信公司)之间不存在任何资产关系，也不存在合作开发房地产的情况。
2、报刊、杂志上的广告并非华源集团授权发布。
3、签定购房合同方为泰信公司，华源集团不应承担有关违约法律责任。
但事实果真如该函所说的那样吗？
只要稍微关注一下华源集团与该起圈钱游戏的人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即：华源集团脱不了干系。事实如下：
1、皇冠假日酒店最初的名称是“海南华源疗养保健中心。1999年1月19日泰信公司向海南省发展厅提出申请，要求变更为“南海传说温泉疗养度假中心。当年2月8日得到海南省发改厅的同意，有复函为证。另外，在2002年1月原琼山市委党史研究室编的大事目录上，明明白白写着：“9日，中国华源集团公司在我市新市区投资兴建的五星级度假酒店海南皇冠滨海温泉大酒店迎宾开业。
2、在一份《南海传说温泉度假村设计》(补充稿)的落款上，注明了建设单位，即：中国华源集团、海南泰信实业公司。
3、广告为证。2001年9月份，在皇冠假日酒店的促销广告上，打着“度假又赚钱，享受七十年、“中国华源集团保障头两年15%的红利回报的口号。而且，皇冠假日酒店上海销售部就设在华源集团总部。华源集团不授权，泰信公司能做吗？事实上，许多人就是冲着华源集团这块牌子才放心购买皇冠假日酒店的产权的。中国华源集团有限公司为直属国资委管理的181家“国有特大型重要骨干企业集团之一。它和泰信公司联手推销产权酒店，可信度当然非同一般。
4、在开发“南海传说之前，吴勇曾经有一个“中国华源集团有限公司房地产部经理的身份。而如前所说，吴勇又是泰信公司和皇冠假日酒店的法定代表人；一位律师透露：吴勇当初到海南征地，拿的有关文件都是华源集团出具的。
5、根据2005年3月24日《海南日报》上刊登的“海口市琼山区人民法院公告，可以得知华源集团曾为泰信公司担保、向中国银行海南分行举贷2800万元人民币，并因承担连带责任被冻结7000万股(国有法人股)的资产。
6、华源置业的绝对控股股东就是华源集团。
可见，华源集团自始至终都与这起产权酒店的圈钱游戏有着内在和外在联系。
泰信公司是安徽信托投资有限公司和香港泰星发展有限公司组建的合资企业，表面看来，似乎与华源集团没有什么联系，华源集团没有占泰信公司一分钱的股份，但是，为什么华源集团却一直对泰信公司“情有独钟呢？
审理过程疑影重重
2004年7月7日，在起诉泰信公司、皇冠假日酒店公司期间，为防止酒店产权再次发生转让，原告李珈、何继明等向法院提出申请，要求保全证据，查封、冻结皇冠假日酒店中的阿波罗中心酒店的房产证。但海口市龙华区法院审理该案的审判长和主审法官却不同意做证据保全，以种种理由加以拒绝。李珈、何继明只好于当年7月15日提出“财产保全申请，并提供了担保物。但审判长和主审法官仍然迟迟不下保全裁定。在李珈、何继明多次催促下，法官才于一个半月后的8月30日做出保全裁定，查封皇冠假日酒店公司名下的、申请人已经购买的房产。后来，经追问，主审法官告诉李珈、何继明，保全裁定已由一位副庭长于当年9月8日去海口市房管局协助查封了。
可是，一个月后的10月8日，当李珈、何继明到海口市房管局档案室调查时，该局档案管理工作人员从电脑上查询后告知：整个阿波罗中心酒店已于9月29日过户到了海南华源置业有限公司的名下，并且，该公司已经领取了房产证。
皇冠假日酒店公司居然能在查封21天之后，与才成立不到10天的华源置业串通，将涉及数千万元金额的标的物转移。而且，其转移的资产中包括已经出售给李珈、何继明等业主的房产，等于是重复买卖。
在海口，办理房产证曾经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许多业主在办完所有买房手续后都曾因为迟迟拿不到房产证而抱怨。而华源置业作为一个刚刚成立的公司，在短短5天时间里就得到了涉及面积达15875.46平方米的酒店的房产证。而且是已经被法院查封的房产。
鉴于皇冠假日酒店产权又一次转移，也鉴于华源集团在这场游戏中的种种关系，李珈、何继明等人要求追加华源置业作为第三人。龙华区法院下达了第三人参加诉讼通知书，追加华源置业为本案第三人。李珈、何继明怕华源置业再次转手，遂申请法院查封在华源置业名下的房产。但这个申请却被法官拒绝，并且法官又说以前追加第三人不合法，不予追加了。李珈、何继明只好申请追加华源置业为本案共同被告，但这次法官连申请都不肯接收。
李珈、何继明不服，四处投诉。最后，在龙华法院有关领导的过问下才下达了追加华源置业为本案共同被告的法律文书。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作为一个刚刚成立的、注册资金达1.5亿之巨的华源置业，一方面其仍向有关业主发传真，而另一方面，当龙华区法院向其送达相关法律文书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它，不得不以“下落不明向华源置业公告送达。
此外，在这场纠纷中，政府违法批地的问题也很突出。一位律师告诉记者：“南海传说作为五星级酒店，其用地性质必然是旅游或旅馆业用地，根据国家有关法律，其土地使用年限不得超过四十年。而原海南省国土海洋环境资源厅批准其用地年限七十年显属违法批地。
从“南海传说到皇冠假日，从泰信公司到皇冠假日酒店公司、再到华源置业，一场产权酒店的圈钱游戏把所有的投资人都弄得心力交瘁。
日前，记者又从一位业主那里听到消息，华源置业正与另一家公司谈转让皇冠假日酒店的事。真不知在这场游戏中，他们还将付出哪些未知的、新的代价？
（ 责任编辑：孙可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