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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陈宏伟 实习生 廖 晖
2005年春天的一个周六上午，北京丰台区某居民小区，蔡晓娥（化名）重复着她干了两年多的活：清运小区的生活垃圾。她随手捡起一个居民扔在垃圾桶边的可乐瓶，对她而言，这意味着额外增加了两毛钱收入。
小蔡今年21岁，来自河南驻马店农村，是托了老乡才找到这份工作的。每月工资450元，另由物业管理公司提供住宿，3人一间房，小蔡挺满意。吃饭单位不管，得自己做，小蔡花钱很省，两年下来，居然攒了5000多元。“比种地强多了！”她说。
小蔡并不关心同样的活如果让北京人来干，单位会付多少钱，因为对她来说，这机会来之不易。
但小蔡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北京安家落户，因为她在老家还有地，在她心里，还是种地踏实，回去只是早晚的事。
“其实我觉得北京挺好的，我喜欢北京，可是北京不喜欢我！”初中文化的小蔡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在北京，像小蔡这样的外来务工人员有300多万。小蔡不知道，作为农民工，同城里人相比，她的付出是不是要多于回报；她也没有细想过，户籍制度对于她城市梦的实现究竟产生了多大障碍；她更没想过，自己与户籍相关的个人境遇与整个国家经济发展是否有着某种内在联系。
绝大多数相关问题研究者都将户籍制度的弊病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阻碍劳动力资源的市场化配置，从而从总体上降低了生产效率，影响了经济增长；二是通过对农民经济利益的剥夺，加剧了城乡二元结构的矛盾。
此间专家称，户籍制度是计划经济条件下，中央政府为了推行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而制定的，以保护城里人就业机会为基本目的的一种管理手段。
通常认为，发展中国家多以工业化为带动和促进整个社会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这些国家的领导人相信，工业部门才是经济迅速增长的催化剂，在这种战略思维主导之下，农业部门相应地成为工业部门的陪衬，或者说是工业部门发展的牺牲品。
改革开放前，中国政府推行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相应地把城乡经济关系变成了计划控制的组成部分。城乡之间劳动力流动被人为阻断。
与此同时，重工业的资本密集程度高，劳动吸纳能力较弱，因而推行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意味着牺牲掉大量的就业机会，因此国家要针对就业问题，做出相应的制度安排。
为了进一步控制劳动力从农村流出，同时保障城市居民充分就业以及其他福利的不外溢，户籍制度应运而生。
专家认为，户籍制度的本质就是将农村人口排斥在城市之外，从而相应地建立排他性的城市住房、教育、医疗、养老等一整套福利体制。
经过20多年的改革，劳动力和资本在农村内部和城乡之间流动越来越自由，城市福利体制也相应进行了大幅度变革，劳动力市场化及福利社会化等方面取得了明显进展。但是，现实中依然存在着诸多不利于农村劳动力转移的政策和做法，城乡二元结构矛盾虽有所缓解，但并未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从事过大量相关研究的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学者都阳，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说，户籍制度影响经济发展首先体现在其阻碍了劳动力流动和国内统一劳动力市场的形成。
他说，由于户籍制度的存在，不仅城乡之间一体化的劳动力市场难以形成，而且一些发达地区的农村也开始以户籍的方式排斥外地劳动力。
由于作为生产要素中最重要组成部分的劳动力不能自由和有效地流动，从而加剧了部门、城乡和地区之间的经济发展差距。
“发达国家的经验已经告诉我们，缩小差距的重要方式就是通过人口的自由迁移实现地区间的平衡发展。而任何劳动力流动的障碍都会加剧部门、城乡和地区之间的经济发展差距。
“但由于户籍制度的存在，农村劳动力无法有效地从生产率低的农业部门真正融入到城市化过程中去，导致农业部门的生产效率无法根本提高，并扩大了和其他经济部门的差距；同样，由于农村劳动力无法在城市永久居住，使得城乡间的人口比例一直无法迅速地提高，这样也无法从根本上提高农民收入。由于户籍制度的存在，农民数量长期不能下降，是城乡差距的根本原因。”都阳说。
他认为，户籍制度已经成为一些社会不公平的根源。只要与户籍制度相联系的补贴（无论是明补还是暗补）、福利措施和制度安排（如社会保障措施）没有和户籍相剥离，户籍制度就会成为一些社会不公平的根源。这些政策的剥离也将成为户籍制度下一步改革的核心。
甘肃农业大学经贸学院杨慧敏认为，正是户籍管制造成了中国产业结构的畸形发展，即第一、第二产业过重，而第三产业严重滞后。而且滋生了诸多腐败现象，比如，曾经为争得“农转非”指标，获得“城市户口”所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利益，一些相关人员不择手段，大肆行贿受贿，使本来应该按有关政策规定运行的程序变成了权钱交易的不法行为。
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所长蔡 认为，虽然都阳所提及的许多城市偏向政策都已经或正在进行改革，但只要户籍制度存在，就存在着政策周而复始的可能性，如在90年代中期以后已经有所松动的城市就业政策就再次复归到城市偏向的轨道上，加大了对外地劳动力的排斥。
西安交通大学经济与金融学院董栓成研究认为，打破户籍管制，从而使人口得以更自由的流动??既是社会发展到特定阶段的必然现象，也是现代化过程得以进行的一个必要条件。因此，打破区域壁垒促进人口流动是贯彻科学发展观，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以及实现和谐发展的现实需要。
董栓成说，中国现代化最终是城市化，这也是发达国家所实践证明了的，当前城市化的速度受到户籍制度的严格制约，其规模并不足以矫正扭曲的城乡人口分布结构，因而计划外的人口流动成为必要的补充，所以即使其他条件不变，城市人口数量的增加本身就具有积极的调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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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铭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