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宝总理最近指出,人民币汇率改革必须坚持主动性、可控性和渐进性的原则。实际上,中国汇率体制改革的目标早就是既定不移的:与资本项目可兑换相匹配,人民币最终将采取主要由市场供求关系决定的汇率制度。现在的问题在于,选择什么样的时机以及选择什么样的方式从目前事实上的盯住汇率体制走向浮动?
一、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以渐进扩大浮动区间方案为优
在汇率形成机制改革路径选择上,目前主要有三种倾向,一是大幅升值之后逐步放松浮动区间,二是实行一篮子盯住,三是逐步放松汇率浮动区间。 第一种方案并不可取。在无法获知汇率均衡水平条件下,不但需要升值多少是个疑问,而且大幅升值给宏观经济造成的影响也是不确定的。第二种方案也存在明显缺陷。一篮子盯住本质上还是一种固定汇率制度,加上多数实行一篮子盯住国家篮子内容神秘化,不能充分反映外汇市场供求状况,与我国汇率体制改革总体方向相背离。而且这一制度也加大了微观个体抵御汇率风险的难度:单一盯住美元体制下,美元和欧元汇率波动时只需对冲美元风险即可,而一篮子却要多重对冲。目前来看,只有第三种方案相对值得推荐,是一种不致造成经济大起大落的渐进方案。在这一方案之下,为了防止热钱投机,下一个浮动区间扩大时机的选择会快则几月,长则几年。虽然热钱经不起时间等待,但我国汇率体制改革却可能是10年、8年的事情。
针对人民币汇率问题,最近出现两种新动向。其一是在得知人民币不会选择在预期的情况下或者在国际压力下调整以后,一些国外金融机构和政府部门进行轮番预测和施压,不在预测范围调整汇率势必使改革时机大大推后。其二是美国对中国纺织品征收关税,回应中国拒绝人民币对美元升值10%的请求。早在1971年,美国总统尼克松曾宣布对所有进口商品征收10%的附加税,直到贸易伙伴同意升值为止。与现在不同的是,1971年美国是针对所有贸易伙伴,而今天仅仅对准中国,并且完全可能长期化。在新的情况下,我国汇率改革时机也要相继抉择,主要从本国根本利益出发,而不要避讳改革时机在无理取闹声中突然出现。
二、仍应做好汇率形成机制改革的外围准备工作
在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时间选择上,要在继续做好相关准备工作的前提下把握好时机。目前急需做好三项工作,其一是在加快国有商业银行的财务重组和股份制改革基础上,使其更加适应灵活的汇率制度;其二是完善外汇市场,并使金融机构和企业适应市场;其三是减少不必要的外汇管制,使市场在较大范围反映外汇供求。现在看来,上述条件正在逐步成熟。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在我国积极寻找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有利时机的同时,仍应强调做好给人民币升值压力减压的工作。一是要加强外贸企业进出口流向管理,严厉打击一些企业利用高报低出或低报高进等方法将外汇资金转移入境的投机行为。二是争取尽快推行内外资企业税率并轨,可从提高高污染、高能耗、低技术含量外商投资企业税率开始进行试点,避免外资过度涌入国内市场。三是考虑动用外汇储备购买石油等战略储备性物资,通过主动增加进口,减少贸易盈余,缓解国际贸易摩擦和人民币升值压力。四是应当关注某些领域使人民币贬值的潜在压力,防止汇率调整过头给未来经济带来损失。目前,我国不仅有巨额财政显性赤字,还有大量银行呆坏账和社保资金缺口等隐性赤字。为此,可以考虑利用外汇储备建立宏观风险基金,既可用于应对意外冲击,也可用于化解银行坏账风险,并可起到为人民币升值减压的作用。
三、注意消除汇率调整的恐慌心理
汇率调整除了要做好物质准备之外,也要作好心理准备,避免不必要的汇率调整恐惧症。
首先,浮动汇率机制并不与风险必然共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通过对世界各国汇率体制的演变和绩效研究,比较了盯住、有限灵活、管理浮动和自由浮动四种汇率制度发生金融风险的历史概率,结果发现,1980--1997年间,发生银行危机的概率以采用有限灵活汇率机制为最高(4.7%);1970--2000年间,发生货币危机的概率以采用管理浮动汇率机制为最高(9.2%);1980--1997年间,发生银行和货币双危机的概率以采用盯住汇率机制为最高(1.6%)。总而言之,上述时段金融风险最高的汇率体制与完全浮动没有关系。相反,亚洲金融危机中一些采取固定汇率的国家,由于过早开放资本项目,加上宏观经济下滑,反而成为国际炒家反复围攻的对象,令人至今记忆犹新。
其次,从我国汇率制度演变来看,小幅放松浮动区间不会造成经济大起大落。1994年外汇体制改革以后,我国开始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单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按照货币当局对汇率干预程度的大小,世界汇率制度分为9种,而有管理浮动是与自由浮动最为接近的一种汇率安排。从人民币美元汇率水平变化来看,1994为1美元兑换8.7人民币,而1997年为1美元兑换8.2897人民币,升值幅度4.7%。而在1994--1997年间,经济增长率分别达到12.6%、10.5%、9.6%和8.8%,外汇储备累计增加1187亿美元,宏观运行平稳。即使后来发生亚洲金融危机,也没有谁将罪魁祸首归结为1994-1997年间人民币升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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