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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廖新军 翁海华 实习记者 李慧晓杉
上海报道
“我只是出事后公司临时派来负责营业部工作。”7月中旬，在国泰君安福山路营业部，负责人舒伟表示，“以前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具体要问总部。”此时，舒伟的名片仍然是“上海分公司副总经理”。
而事实上，在2005年6月底，坊间传言，国泰君安福山路营业部总经理徐杨进已经携巨款潜逃。至于巨款金额，亦有多种版本，比较多的说法是3亿元，亦有说10亿元，甚至还有28亿元或者40亿元的说法。
7月14日，国泰君安总裁助理何伟否认了“携款潜逃”一说，“徐杨进已被公安部门正式刑事拘捕，正在配合调查”。
但对涉案资金，何伟以监管部门有规定为由拒绝透露。“案件还在调查之中，具体数据不便透露，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绝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
福山路事件
何伟是此次事件的现场处理负责人，据其介绍，6月24日，公司发现营业部的资金变动有些异常，就主动派人去查，当时就发现徐杨进很紧张。之后，徐在6月29日与公司失去联系，于是国泰君安马上向经侦总队报案。
事件的导火索乃是监管部门的一个电话问讯。
据国泰君安负责人称，自从今年3月，有传闻说富成证券被上海证监局稽查、“盯死”以后，有些准备买国债的、集合理财的业务，要转到福山路营业部做。消息从各种渠道传到国泰君安总部后，公司即派稽核部去福山路营业部进行了专项审计，但没有结果。
记者从其他渠道了解的情况是，从富成证券转过来的这些业务，涉及到100多个帐户，金额超过500万元。尽管这一批帐户只是换了一个营业部，并且并没有违规操作的行为，但还是引起了证监部门的关注。“为此，监管部门专门给福山路营业部总经理徐杨进打过电话，询问是怎么回事。”有知情人士说。
此时，徐杨进开始慌乱。
有消息人士指出，福山路营业部事发的直接起因是，上海本地一家大型国有企业集团下属一家公司发现，存在该营业部的1亿元保证金不见了，于是找徐杨进了解，但徐杨进只是“忽悠”该公司。该公司人员心存疑虑，于是报到国泰君安总部。
“国泰君安总部派出了10多个人到福山路营业部调查。几天后，徐杨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6月29日晚，人间蒸发了几天，外界联系不上他。”
于是，国泰君安营业部老总携款潜逃的说法不胫而走。福山路营业部转移资金事件开始浮出水面。
据何伟介绍，调查发现，徐杨进通过伪造票据、对帐单等手段，将营业部的资金挪作他用。
徐挪用的资金大部分直接投资了房地产。据接近国泰君安的消息人士透露，徐参与投资的一栋烂尾楼，前后经历了3年多时间最终拍卖到手，拍卖价在3亿～4亿元之间，“目前评估价在6亿元以上”。
有调查人员在徐杨进的电脑里发现，徐另有一份很庞大的计划，有好几个项目要谈，但还没实施。“可能是他还没来得及销毁这些东西”。该人士猜测说。
据悉，徐另外还投资了两三个房地产项目。
但对于其挪用资金的数额，何伟不愿透露。“资金的规模还在查，还在变动，我还不便透露，3亿肯定不对。流传的各种版本都是自己猜的，具体的还没有出来。”
自割“毒瘤”
福山路营业部事发于此时，对国泰君安来说，应该极为尴尬。
据了解，国泰君安为目前国内少数几家经营还算不错的券商，2004年，在券商全行业亏损的状态下，国泰君安当年实现净利润5159万元。
本报获知的最新消息显示，目前，国泰君安可能获得汇金或建银投资10亿元股权投资的支持， 将于2005年7月下旬签订有关注资的备忘录。
同时，国泰君安的集合理财计划已经通过证监会的评审，但未最终获批。
另一方面，7月份，管理层对券商的100亿元注资计划逐渐明朗。记者从内部人士获知，国泰君安正在积极争取的过程中。
在记者几次采访期间，据说总裁陈耿几次出差北京，应该与争取注资有关。记者曾多次拨打陈耿的手机，陈没有接受采访。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突然爆发的福山路营业部事件是否会影响到注资等重大问题？
来自内部的消息说，就福山路营业部事件，国泰君安已经向上海证监局、中国证监会以及上海金融工委等部门递交了报告。但记者未能获得几个部门的证实以及对此报告的反应。
应该影响不是很大，国泰君安内部人士称。
福山路营业部就好比一个“毒瘤”，尽管这个“毒瘤”是公司主动去割除的，但确实得益于市场传闻。“从这方面来说，公司是幸运的。”
事实上，早在今年3月公司就派人员去核查过。“稽核部人员在营业部内部认认真真查了一遍，确实发现营业部进帐频繁，有本票进出等等，但是在帐目上没有直接发现什么问题。4月没查出什么结果，到5月、6月，传闻又起，于是总部就换了财务部门去对银行帐户。”何伟表示。
国泰君安方面反复说明，客户的资产是安全的，有保障的。至于资金的去处，何伟说“有的可能就是现金状态，有的是很容易变现的资产，有的并没有撤逃出去”。
“能人”徐杨进
在国泰君安内部，至少在国泰君安110多个营业部总经理里，徐杨进曾被视为“能人”。
徐杨进，湖北人氏，40多岁。1998年国泰、君安合并之前，他在君安证券研究所做市场分析，曾用笔名“姜不尚”。
徐杨进可以说是股评人士，并且曾在深圳股评界有一定名气，深圳的老股民或许对“姜不尚”还留有印象。
此后，他进入国泰君安经纪业务总部，并于2000年底出任福山路营业部总经理。或许得益于研究所做股评的经历，与一些大机构建立了较好的人脉关系，加上在客户开发、产品销售方面很用心，他到了福山路营业部以后，“一直把这个营业部搞得声势很大”。
国泰君安内部人士对徐杨进的评价是，“工作有特色，很能做客户工作，业绩很不错”。
据说福山路营业部交投活跃，客户关系维系得相当好。一个具体表现是，大多数营业部总是很难完成基金销售的任务，而在任何时候，徐杨进所领导的营业部总是销售超额。“比如当时销售ＥＴＦ，徐杨进的福山路营业部很轻松地就完成了两三亿的任务。”
该人士说，不管徐杨进将来会负什么法律责任，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业务能力强，客户关系奇好。“当然，现在看来，他是把资源都用在了公司，还是另有所图，要打个问号了。”
据国泰君安内部人士介绍，福山路营业部的业务量做得很大。这几年来，在113家营业部中，按照经纪利润、经纪业务交易量、费用等各项指标排名，福山路营业部应能进入前五名，“最保守地说，肯定进入前十名，而且一直比较稳定。”据内部评比的结果，福山路营业部这几年获过好几面“红旗”。
事实上，不仅在国泰君安内部，即使在全国几千家营业部中，福山路营业部的排名也很靠前。2003年，在全国证券营业部排名中，福山路营业部曾在一个单项里排名第7。而在2004年5月由多家媒体评选出的“2004年中国金融风云榜”中，福山路营业部总经理徐杨进被评为“2004年最具影响力的100位证券营业部经理”之一。
在颁奖仪式上，徐杨进可谓是意气风发。
有意思的是，在福山路营业部徐杨进的总经理办公室以及营业部会议室墙上，都挂着2003年1月《中国证券报》的一篇文章——“谁是经纪业务真正的英雄”。这篇文章被复印、放大，而且其中有关福山路的内容被用红色标注。
“红旗”背后的风险
徐杨进在福山路营业部一呆就是近5年。
而根据2003年12月证监会下发的《关于加强证券公司营业部内部控制若干措施的意见》（2003年261号文）要求，“证券营业部负责人，证券营业部电脑部、财务部负责人应当在证券公司范围内实行定期岗位轮换，轮岗周期最长不得超过3年。对于已实行集中交易的证券营业部，经证券营业部所在地中国证监会派出机构同意后，轮岗周期可适当延长至5年。证券营业部其他重要岗位应根据具体情况有计划地在证券营业部范围内实行岗位轮换。首批轮岗应先行安排在上述岗位任职时间超过3年的人员”。
事实上，据国泰君安一负责人说，在国泰君安内部也有营业部负责人轮换的制度，而公司推行的集中交易系统，在113家营业部中已经有80多家实行了，但“福山路营业部还没有上这个系统”。而徐杨进在轮岗中也从未被轮换过。
“也许因为他是一杆红旗，也许这四年中股市跌得太狠了，券商不得不考虑生存问题。对于像他这样销售做得很好、营业部的各项指标排前的营业部老总，决定轮换可能需要勇气。”
更为奇怪的是，知情人士说，在福山路营业部，尽管有总部派来的财务部经理，但一直处于被“架空”状态。“从打单员到会计、出纳等等，徐杨进有自己的一批人马。”
对于这种状况，国泰君安总部在几年中似乎毫无所知。
“徐杨进自己的一套班子都换下来了，除还在出逃的财务人员外，目前都在配合工作。”国泰君安现场负责人解释说，这是因为要最大限度弄清和保全客户资产、保全公司利益。
据熟悉内情的人士说，徐杨进挪用客户资金也不是今年的事。事实上，自从2002年下半年开始，他已经在做，但当时的量小，不易被发现，而且他可以客户的新资金不断填平。2003年、2004年徐杨进一直在做，“但是真正疯狂加速是在2004年11月以后”。
有资金界人士说，“2005年以来，徐杨进连几十万的小单子也做，可见他这时的资金链已经疯狂到了什么地步。”
国泰君安总部以前也稽核过，但直到事发前的大规模稽核，也没能查出问题。
一位熟悉徐杨进的人士评价说，徐杨进的做法特大胆。“客户的资金，他根本就没有进入客户保证金帐户，而是另有帐户。而给客户出具的资金单、国债买入单等等都是伪造的。由于营业部正常的帐目是真实的，平衡的，总部来人查时，在帐目上根本就发现不了问题。”
国泰君安负责人认为，徐杨进至少是伪造了单据、凭证，包括对帐单等等，以利于他把钱挪走而从帐目上看不出破绽。
某券商稽核部负责人评价说，国泰君安福山路营业部的作案手法相当隐秘，因为他很极端地制作了一些假单据，而且还修改了一些东西。
“普通的财务人员去查，短期是很难查出来的。”
上海曾有一家大券商老总对本报记者说，券商最大的风险在于营业部的风险。
问题是，类似福山路营业部这样的潜在“地雷”，在国泰君安及其他券商的营业部，又还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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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吴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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