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05“中国宏观经济走势与产业发展高层论坛” 7月23日至24日在北京举行。央行及银监会领导、国家部委负责人及国家金融主管部门专家和经济学家齐聚一堂就宏观经济走势与产业发展问题共同探讨。搜狐财经作为联合承办网络支持媒体对本次论坛进行全程报道。高盛亚洲有限责任公司的董事总经理胡祖六在发言中全面阐述了人民币升值的背景及利弊，并呼吁实行更灵活的汇率机制，他认为，人民币升几个百分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中国经济与金融的长期发展与稳定来看，是实行固定汇率还是实行浮动汇率更值得关注，从长远看，一种更灵活、更有弹性的汇率制度符合中国最佳利益。

　胡祖六从三个方面对上述论断进行了分析。

　　第一，中国需要有一个独立自主的货币政策。

　　在任何国家，包括市场经济国家、发达市场经济国家、新生市场国家以及转轨经济国家，货币政策都是宏观经济政策的重中之重，最最核心的政策。

　　中国为什么需要独立自主的货币政策跟中国国情有关系，因为中国不是小国，比如爱尔兰可以把其货币政策跟英国挂钩，如波多黎各可以跟美国挂钩等。但中国是一个大陆型的经济体，我们的经济周期并不总是跟我们的主要贸易伙伴，也并不总是跟全球经济完全的吻合，或者说相关系数很低。

　　举两个例子进行说明

　　第一个例子大家可能记得，98、99年在亚洲金融风暴冲击之下，当时中国一方面出口急剧萎缩，同时中国的内需也非常的疲软，中国的政策调整需要降低利率，但由于人民币跟美元挂钩，又因为当时的美国纳斯达克股票还有没崩盘，美国经济正处过热，所以政策目标就是缩紧再缩紧货币政策，而中国需要刺激内需、刺激出口，需要利率大幅度走低，但是因为人民币跟美元挂钩，所以非常非常痛苦。

　　第二个例子是2001年一直延续到现在， 2001年美国经济经过9.11恐怖主义的袭击后进入了衰退，全球经济也不景气，包括欧洲、日本，但是中国经济强势反弹导致经济过热，这种情况下，中国继续缩紧宏观政策包括货币政策，包括大幅度提高利率，央行采取了很多举措，但是谨小慎微，而格林斯潘却能一年多次提高利率，其实我们提高利率，也是美国提高利率以后我们跟着去调整。这意味着经济周期不一样，利率也要跟美元挂钩，等于我们没有自己的自主政策，这显然是不符合中国利益的。

　　中国处于改革的关键时期，无论国企，银行体系，中西部经济，还有东北老工业经济，都存在薄弱的环节需要扭转，尤其中国2001年进入WTO以后，正在认真履行入世承诺，大规模实行贸易改革，包括削减农产品和工艺品的关税，减少或者消除非关税的贸易堡垒，在零售、金融服务，电信等领域，也在进行前所未有的开放，中国的贸易改革无论的力度还是广度在今后三五年都会远远超出几乎所有贸易伙伴国。

　　这些全方位深远的改革，从长远来说，对使中国经济更加开放更加有效益，但是在过渡时期将不可避免地对中国国内经济，包括产品市场包、劳动市场带来冲击，为了有效应对这些冲击，中国有必要实行灵活的汇率，以避免国内与国外经济的严重失衡。

　　这方面看国际上有很多教训可以吸取。当时墨西哥在1993年加入北美自由贸易区，加入之后就犯了一系列的致命的错误，在更加开放的市场经济环境下，继续维持墨西哥比索与美元僵硬的挂钩机制，最后导致1994年年底的比索危机，使墨西哥的汇率制度瓦解，贸易改革的成效大打折扣。

　　当我们面对国内外很多负面冲击的情况下我们要保持政策高度的灵活性和自由度，提升汇率的自由性是很重要的方面。否则就有一些潜在的不利后果，墨西哥的教训由此可见一斑。

　　全球的外汇市场复杂多变，每天的交易量高达几万亿美元，世界三大主要货币美元、欧元和日元之间都是浮动汇率制，他们的汇率急剧动荡，十分不稳定，如果作为新生市场国家，把自己的货币与美元也好，日元也好欧元也好这样的货币挂钩，企图实行固定汇率制，这实在是一厢情愿，自讨苦吃，因为这很难持续。

　　我们看，过去二十年有太多的例子，前面讲墨西哥的危机，还有97、98年亚洲金融危机、99年土耳其危机、99年底2000年初的巴西危机、2001年阿根廷危机都是以固定汇率为导火索，引火烧身，不仅固定汇率崩溃，而且导致金融体系不稳定，经济的衰退促发了全面经济与社会的政治危机，所以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环顾全球，大多数国家不只是发达国家，也包括新生市场国家，甚至包括大部分转轨经济国家，前苏联、东欧的国家都实行了浮动汇率制，香港、马来西亚也全部实行灵活汇率制，中国不再维持跟美元挂钩的固定汇率，道理很明显，但为什么拖如此之久？

　 胡祖六1999年曾发表文章，标题就是人民币“重归管理浮动”，但到2003年左右汇率问题成为国际关注的焦点，在国内外引起激烈的辩论，很重要的原因国际上太多的人，包括日本财政大臣，后来包括美国国会，劳工组织制造业协会，包括很多经济学家都不遗余力宣扬人民币的重估与升值，把辩论的焦点错误的民、狭隘的放在汇率水平上，以为只要让人民币大幅度升值就万事大捷。在国内遗憾的是也有不少政府官员学者在讨论人民币汇率的时候，也只是把注意力狭隘的聚焦于汇率是不是应该升值，什么时候升，升多少等等，而忽视对中国经济与金融长期稳定的问题，是实行固定汇率还是实行浮动汇率。

　胡祖六表示，如果对汇率的调整果断及时，人民币飙升可能性非常小，只有一再拖延时机，让汇率的水平和基本面预期拖延，结果临界汇率跟基本面严重脱节，这样一旦放开就会导致汇率的飙升。如果人民币只是温和的升值，对中国出口的影响是非常轻微的。中国出口，这是一个计量经济模型。中国的出口相对于真实有效汇率的弹性系数只有0.2，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民币的汇率每升高1％，对出口成长率下降0.2％，所以汇率的变动并非我们中国推动出口增长的主导变量。

　　对出口行业来说，纺织也好、家电也好，最重要的因素是市场的准入，只要有外需、有市场，中国的出口就有生命力，中国有几乎取之不尽的廉价劳动力，只要美国、日本、欧盟的市场不对中国产品实行歧视性待遇，市场对中国保持开放，人民币升值10％甚至20％又何妨？我们制造业的劳动成本只有日本1/20，韩国1/10，所以人民币升值10％，20％又何妨。

　　如果我们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觉得美元就应贬跟着贬，其实是非常短视之举。过去十年中有七年美元是强势货币，如果继续跟美国挂钩，其实非常不利于中国的出口竞争。过去大多只讲升值对出口的坏处，而全然忽视了很少提及坚挺人民币的一系列好处。如果汇率实际上升值，而不只是有升值的预期，可以帮助我们预知经济的过热和潜在的资产泡沫，可以维持宏观的稳定，也可以大致降低中国进口机器设备的成本，不要忘了中国不只是一个出口大国，中国也是进口大国，中国是全球第四大出口国，但是全球第三大进口国，也使中国的居民，出国观光，就医求学可以提高购买力，可以提高中国企业在国际的购买力等。

　　曾几何时，中国的政府，国内的老百姓与外国投资者最担心的不是人民币升值，而是贬值，在97、98、99，亚洲金融危机，每天舆论的标题，国际市场关注的对象就是人民币何时贬值，贬值多少？人民币作为一个可靠的价值与交易媒介没有完全彻底真正的建立起来，只有当中国老百姓确信人民币是一种非常正常的货币，可以贬但也可以升，如同世界上其他的货币一样，人民币才不会弃之如粪土，中国人民才会对本国的货币与金融体系有持久的信心，如果汇率分开以后，人民币确实受市场的影响而升值，那么它是一件好事。

　　应该说这些技术操作层面的放松与资本帐户的开放都是有必要的，有条件就要成熟渐进地贯彻执行，但这些放松外汇资本帐户的措施并不能取代对人民币汇率机制进行根本性的改革与调整。

　　特别需要指出的，资本帐户越来越开放，继续维持人民币汇率风险越来越大，尤其国内商业银行的改革没有完全到位，所以既要不断推进又要谨慎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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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雪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