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十度升息意欲何为

■孙兆东


　　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ed）8月9日决定，将联邦基金利率即商业银行间隔夜拆借利率从3.25％提高到3.50％。Fed的本次升息是自2004年6月以来第十次加息，一年多的时间以每次0.25个百分点进行升息，频率之快、幅度之大历史罕见。截至目前，美国联邦基金利率已达到了2001年9月11日以来最高水平。
　　我们知道，汇率体现的是本国货币以国际货币支付的买卖价格。利率，体现的是本国货币对内之贷借的价格。币值、汇率与利率之间存在密切的联动关系，利率上升则本国货币的租借费用上升，亦会联动本国货币的币值之上升，从而影响到汇率。当前，美国经济脚步稳健，企业提供工作机会持续增加，薪资收入上升，民众消费支出也勇往直前，美国商务部最新公布的6月份消费者支出较上月增加百分之零点八，工业订单也上扬百分之一点，几项重要经济指标都在持续加温中，同时通货膨胀并不明显。Fed明确表示，这一相当长的加息周期尚未结束。
　　那么，起于去年上半年的美元加息，带来了美元新一轮升值周期，美联储如此频繁的货币利率调整，对以格林斯潘为代表的货币政策意味着什么？美联储利率十度升息，又意欲何为呢？
　　美元连续加息意义深远。一般来讲，利率上升相当于给经济降温。当前，全球经济正在承受着美国过度消费、中国过度投资和金融市场上的巨大投机。美国国内在通货膨胀并没有明显高涨的情况下，短短的十四个月的时间连续十次提高利率，而且利率提高总幅度竟达2.5倍，对美元来讲，这种调整是缘自其深远的国际、国内经济因素的。
　　从国际因素分析：一是利用利率调控熨平美元汇率贬值峰值。自从1999年欧元诞生开始，美元与欧元之战便烽烟四起，欧元先是高开低走，然后是对美元的大幅贬值，贬值一度达到欧元兑美元1：0.82，此后由于美元货币及汇率政策的调整，特别“9·11”之后，美国经济政策的重新定位，美元对欧元走上了大幅贬值之路，到2004年12月底贬值一度达到欧元兑美元1：1.366。短短的3年，美元对欧元的快速度贬值，使得美元兑欧元最大贬值幅度超过了50％。
　　美元之所以会有如此大幅度的贬值并可控，是与其国内的货币政策调整密不可分的，2004年上半年以美元购买力评价的汇率已经使得美国出口商品竞争力得到充分发挥，美元汇率贬值峰值也同时出现，继续贬值可能对美国国内经济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因此，通过利率影响汇率，利率评价的汇率调控政策即此出现。通过连续的升息，美元对欧元的汇率贬值得到抑制，截止目前欧元兑美元回落到1：1.23的水平，实践表明，利用利率调控熨平美元汇率贬值峰值的手段是有效的。
　　二是利用利率上升来调停美元汇率继续贬值。通过国内的利率调整，采用利率传导到汇率的调控手段，是一种软着陆的思路，能够有效地避免外贸的直接冲击，也会避免汇率市场的过分投机和炒作。美元过度升值不利于出口和美国国内经济的发展，而过度的贬值又会降低货币的强势地位，失去世界货币的重要角色，与其经济政治地位不相匹配。因此，通过短期内的利率快速调整来调停美元汇率继续贬值，可能是货币当局升息的一个重要考量。
　　三是利用加息平衡和缓解人民币微幅升值的压力。一方面，自从90年代中后期，人民币与美元的挂钩，使得人民币与美元具有了同向走势，美元与欧元的货币博弈使得美国的出口及经济增长获得收益，人民币也获得了比较好的国际环境；另一方面，由于自1996年起长达9年的人民币连续8次降低利率，使得人民币自身获得了一定的货币贬值，进一步增加了中国商品出口的竞争力，而美国同类商品出口面临挑战。在政治压力和国际市场规则并不能左右人民币升值的情况下，美国利用国内利率上调的手段，间接升值美元，可以缓解和带动人民币的升值。事实上，7月21日中国政府出其不意地宣布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并提高了人民币的汇率使人民币升值2.1％。但是人民币2.1％的小幅升值对美国来讲仍然是“杯水车薪”，2.1％没能影响到美元对人民币升值的继续渴求，美元在国际市场的弱势也在短期内淡化了人民币升值对美元带来的利益。因此，美联储通过利率影响汇率的政策仍会持续。
　　从国内因素分析：首先，当前房地产过热和房价快速增长也是美国国内重要国情。所谓经济过热是指投资过度，而投资过度的一个重要标志是劳动力供给不足。在美国国内，连续三年的房地产价格快速增长和居高不下，一方面是其国内房地产投资和消费的过热，另一方面也是由于美国比较优惠的中长期按揭贷款利率作用的结果。Fed通过抬高联邦基准利率来影响利率水平，从融资成本上可以缓解房地产过热和房价过快增长。
　　其次，石油价格的居高不下也是美国国内面临的重大问题。全球以美元计价的石油，8月8日期货价格突破了63美元一桶的大关，并保持了长期价格高位，能源及原材料价格的上升会推动带动通货膨胀的增长，为避免恶性通货膨胀的到来，升息是必然的选择。我们看到，伊拉克战争使美国控制了世界第二大石油资源。近期以来，美国及国际游资在石油期货上作多头，不断拉高国际油价。国际油价在可预期的时间内，最终仍可能一路走高，在当今形势下，石油、黄金以及基础原材料都已成为被国际游资集团从事金融炒作的国际金融资产。值得关注的是，通过油价以及基础原材料价格的不断拉升，对人民币汇率上升会造成持久的压力。对西方国家来讲，改变人民币汇率的最终目的，是破解中国的保护性金融体制。
　　其三，经济惯性与通缩调控决定了利率的调整。2005年全球经济走势主要取决于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如果美联储持续缓慢升息，这将令真实利率保持在低水平，美元弱势和充满泡沫的金融市场将同时存在。虽然这种做法将会增加过剩，并使得最终修正更加痛苦。但是这种策略将保证全球经济继续强劲增长。如果美国遭受通胀，这将会迫使美联储快速提高利率，全球经济和中国经济都将大幅减速。战争带来动了经济的快速发展，但随着战事的结束，经济投入的惯性及接下来的投资递减会带来增速的降低或通缩。而通货紧缩的治理，一个有效的手段是货币政策的利率调控，实践表明，先提高利率水平，然后再通过降低利率来调控投资和货币紧缩是一个有效而快捷的手段。

作者系中国建设银行高级经济师，本文首次发表于《建设银行报》总第1751期20050812

(责任编辑：何建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