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发展将受到能源制约

　　●林烟（香港）

　　近来石油价格持续高企，世界已进入高油价时代。中国至今已为油价问题吃了不少苦头，例如珠三角地区的油荒、工厂被迫轮流停电等。

　　对于中国这样一个以制造业为主的经济体，石油是经济命脉。

至于油价上涨至今仍未影响到经济增长，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能源约70％依赖煤，受石油制约的行业在总体经济中所占比重并不大。但这种情况不可能长久维持，预计到2030年高污染能源煤的使用率将降到50％以下，而且到2020年中国能源对外依存度将超越美国。

　　以高昂代价寻求海外能源

　　另外，“十一五”计划强调和谐社会，这需要相对高质量、少污染的能源。现在中国只有一小部分人富起来，下一步要让更多人富起来，加上中国要建立可维持三个月的战略石油储备，就是说至少需要5亿桶石油，这些因素都显示，中国对石油的需求的确如美国所指，将会大幅上升，中国急需安全、稳定的石油来源。

　　中国在海外争取石油资源是近二、三年才开始的。例如，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去年访问石油国加蓬；其他领导人多次出访中亚；与日本争夺俄罗斯的安大线中海油试图收购优尼科；中石油收购哈萨克斯坦石油公司，等等。这些举措有成有败，但中国肯定已经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就现在情况来看，中国能源安全仍然缺乏保障。

　　与上述情况相矛盾的是，中国的能源使用率十分低，是美国的四分之一，日本的七分之一。这意味着，每桶油价上升一美元，对中国的打击就远超过美、日。换言之，中国对油价上涨的承受能力，远低于一些发达国家。

　　今年夏天，也是石油期货价格飙升的时候，美国一些对冲基金能源部门的经理们流传着这样的说法：今年内石油肯定能冲上每桶100美元大关，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中国政府需要建立战略石油储备，按初步建立一个月的储备算，需要约2亿桶原油，这意味着全球一个月内的石油需求可能增加近10％；二是美国政府不会采取行动打压基金炒高石油价格的行为，因为石油价格上涨的最大受害者是中国。在这样一个充斥着“中国威胁论”的时候，美国政府可能会通过企业盈利来拖垮中国经济。

　　中国的致命弱点

　　上述第一个原因是客观事实。中国建立战略石油储备只是时间问题，关键是有关当局如何与国际炒家博弈。第二个原因听起来耸人听闻，我也不相信，只是听几位不同基金的朋友随便说说，算是一种可能。但回顾历史，美国利用石油制约过很多国家，像是在上世纪40年代把欧洲捆住的“马歇尔计划”；以及二战期间控制石油拖垮日本和德国。

　　还有，就是前苏联。上世纪80年代初期，全球能源价格大幅上涨，拥有丰富石油资源的苏联抓住机会，利用能源出口赚取了很多外汇，经济发展欣欣向荣。美国利用自己和沙地阿拉伯的关系增加油产量，压低国际石油价格，令前苏联少了一大笔外汇收入。这一举措，间接拖垮了苏联的经济，导致最终解体。

　　当然，压低油价符合美国利益，今天让油价处于高水平与美国经济利益背道而驰。然而，问题在于，美国会权衡自身利益，如果中国成为美国的威胁，美国可能会舍小抓大，利用在全球主要石油出口国家的影响力，用能源问题制约中国发展。

　　现在看，这些还是远忧。美国国内虽然充斥着“中国威胁论”，但美国的核心智囊明白，中国要能对美国真正构成威胁至少还需要30年时间。幸运的是，中国现在走的“世界工厂”路线，与美国合作互补。假若中国真的威胁到美国，美国很可能会不惜代价打压中国，能源问题是中国的致命弱点。

　　借鉴日本节能经验

　　美国在全球染指石油利益已有百多年历史，经验远比25年改革开放的中国丰富。80年代时，美国利用沙地阿拉伯影响油价，今天在石油市场的影响有增无减，至少它多了个伊拉克。利用能源这张牌制约中国经济，对美国来说不是能不能，而是想不想、需不需要的问题。

　　中海油收购优尼科失败的事件，反映了美国对中国在海外争夺石油的担忧。所谓中海油的收购“威胁美国能源安全”，这纯属藉口。美国准许日本的帝国石油公司在墨西哥湾开采原油，而且帝国石油公司在海外也拥有众多资产，包括在刚果、委内瑞拉、阿尔及利亚、埃及、越南。这些海外资产显然没威胁到美国安全。

　　另外，日本政府拥有可以维持三个月的战略石油储备，估计民间也有79天的储备，加上在全球数一数二的能源效率，在能源紧张时，这些因素都将能确保在紧可能长时间里维持经济安全。

　　作为与日本相似的贫油国，中国不可能在能源危机中像美国一样平稳度过，但至少可以像日本那样尽量争取能源，同时还要节省利用。如今中国想尽办法，以高昂代价争取能源，但却低效率所浪费。

　　应与美国维持良好关系

　　能源安全其实涉及两方面，稳定来源只是一半，有效利用也同样重要。日本在这方面有很多值得借鉴的经验，从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到2000年，日本的能源消耗增长了45％，而GDP却增加了4.6倍。这样的成绩除了科技发展的因素外，也有赖于政府大力推行的节能政策。

　　美国虽然以借口阻止中海油的收购行动，但石油的确关系到国家安全，因为它是经济命脉。没有了能源，任何经济体的发展都将束手无策。今天的中国石油来源没保障，使用效率低下，又没有战略储备，能源安全脆弱不堪。提升能源安全的口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上加难，近期内很难有太大改善。

　　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能源安全，中国要发展就不可能一帆风顺，和平崛起又谈何容易。在没有能源安全的状态下发展经济，就像带着镣铐跳舞。美国手中握着制约中国的王牌，因此与美国保持良好关系，应成为中国战略中的重要考虑。

　　·作者是香港传媒人 原载于联合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