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没那么可怕 贸易全球化并非多哈回合一条路

　　即使多哈回合的香港站没有协议成果，也没那么可怕：因为贸易全球化并不是只有多哈回合一条路

　　在12月13日之前，世贸多哈回合的香港站部长级会议就被确定为过渡性质。早在11月10日举行的世贸组织各代表团团长会议上，世贸组织总干事拉米就承认，香港会议已无法完成在所有主要议题上达成全面共识的既定目标。

　　这一轮多边贸易谈判是世贸组织2001年11月在卡塔尔首都多哈举行第四届部长级会议时启动的，也称“多哈回合”谈判，旨在达成新的多边贸易协议。香港站会议是多哈回合日内瓦框架的延续和细化。2004年8月1日凌晨，全球147个世贸组织成员在经过40小时的谈判“鏖战”后，在日内瓦签下了“多哈回合”球多边贸易谈判的框架协议。突破性的进展是，发达国家承诺先把农业补贴削减20%。

　　“如何落实框架确定的原则和目标，出口补贴在什么时候取消，在2010年还是2015年？国内支持削减到多大程度，是60%还是70%？关税如何削减，削减幅度是多少，封顶封在什么水平上？”中国商务部部长薄熙来在香港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这些是现在谈判的焦点。

　　多哈的核心：农业

　　多哈回合谈判确定了8个谈判领域，即农业、非农产品市场准入、服务、知识产权、规则、争端解决、贸易与环境以及贸易和发展问题。农业一直是“多哈回合”贸易谈判的核心，因为它是国际贸易中价格扭曲最严重的行业。

　　价格扭曲方式主要有出口补贴、国内支持和市场准入。在世贸谈判的前期成果里，1995年生效的《农产品协定》将国内农业支持政策划分为“黄箱”、“绿箱”和“蓝箱”加以管理，鼓励各国减少对农产品的价格干预和扭曲贸易的黄箱政策措施，尽量采用不与农业生产挂钩的收入支持和其他“绿箱”政策措施。

　　但发达国家依然是“黄箱”政策的积极使用者。从2000年开始欧盟每年仍然可以为农业提供769亿美元“黄箱”补贴，日本为284亿美元，美国为191亿美元。每年，全球富国补贴农业的拨款是3000亿美元。

　　与此形成对照的是发展中国家较低的自我保护程度。根据世贸组织的统计，除墨西哥达34%外，其余各国均不超过4%，阿根廷只有0.3%。

　　这种悬殊的补贴政策，让农业贸易全球化产生了“富国的农民更富，穷国的农民更穷”的马太效应。发展中国家的大量贫农每年依靠少于400美元的收入挣扎求存，但美国农民每年却得到平均2.1万美元的补贴，欧洲的农民则有每年1.6万美元补贴。

　　中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农业大国。在80年代晚期，中国主要农产品产量就已经超过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农产品生产国。根据商务部公开的数据，目前我国的农产品进口279.7亿美元，排名世界第4位，出口230.9亿美元，占世界第5位。“但中国每个农业劳动力农产品出口额为34.5美元，是世界最低水平的国家之一。”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主任胡鞍钢指出。

　　这使得我国在农业的国内支持总量水平并不高。 “比如说，世贸组织允许的‘绿箱’补贴措施中，规定可以免除削减12项补贴措施，但是我国实际上只有6项补贴措施，还有6项合法的保护措施我们并没有利用起来。”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经济安全研究中心倪建军教授对本刊说，“对于农业协议约束的‘黄箱’政策补贴，目前我国补贴额约为2200亿元／年，与8.5%的限额还差1004亿元之多，还有很大的补贴空间。”

　　农产品之外的较量

　　对中国来说，多哈会谈的意义，更多在于农产品之外。

　　加入WTO以来，中国在全球贸易中的排名正以每年上升一位的速度持续攀升。据商务部资料统计，2003年中国进出口总额达到8500亿美元，2004年达到11547亿美元，同比增长三成多。2005年1至10月中国外贸进出口总值已达11486.1亿美元。

　　与此同时，前10个月共有17个国家和地区对我国发起贸易救济调查52起。中国已连续10年成为全世界反倾销的头号目标国。今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中美、中欧纺织品限额，便是一个突出的例证。而多哈回合谈判便成为一个改变中国作为“贸易保护主义重灾区”的机会，因为多哈回合的一个重要议题就是减轻各国政府在贸易上不同形式的国内支持。

　　同时，中国的外贸结构也期望借多哈回合得以调整。中国外贸结构上一直存在着加工贸易比重过大的顽疾，在国际产业链中居于低附加值的底层位置。一件美国纽约54大街销售的BOSS衬衫，价值120美元，市场流通商分得利润60%，品牌商占30%，而中国制造商只得到10%。2002年中国制造业产值为1.27万亿美元，居世界第6位，占全球GDP的3.7%。但在世界企业500强排位中，中国只有11家，且其中没有制造企业。发达国家对贸易产品，特别是农产品、原材料的大量补贴给中国调整贸易结构带来了困难。12月6日，国际组织乐施会(Oxfam)在全球同步公布了《美国补贴严重剥削中国棉农的发展权利》的报告，指出美国棉业补贴对中国棉农、中国纺织业和中国外贸结构的外部冲击，就是调整成本的一个最新例证。

　　除首要议题农业以外，多哈回合的另外几个重要议题便是有关服务业等方面的谈判。央行行长周小川在多个场合频频表示，服务业将会成为中国经济的一个新增长点，而服务业的开放，“好处大于冲击”。在1992年至2002年间，世界服务贸易增长率接近5.5%左右。通过商业存在进行的服务贸易占56%，跨境服务占28%，境外消费14%，自然人移动占1.4%.服务业占世界国内生产总值的65%，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分占70%和50%左右。而对中国而言，这一比例在很长时间徘徊在30%左右。

　　艰难的谈判

　　多哈回合最初议程设置最大的特点是“发展导向”，即尊重发展中国家实现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客观需求。世界银行曾估计，多哈回合谈判如果如期完成，将在2015年之前给全球带来5000多亿美元的经济收益，大部分将为发展中国家获得。

　　但多哈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南北”对话。自2001年多哈回合启动，148个成员国内就分为了7个不同的利益集团。中国属于其中的20国协调组，简称为G20。这是2003年8月由巴西牵头组成的发展中国家农业谈判利益群体。而此次多哈回合的香港站，共有148 个经济体系的代表，约有 200 多名部长一起谈判。

　　“大家都希望得到一些成果向自己的国家交代，大家的要求都是相当高的。” 第六届部长级会议大会主席、香港工商及科技局局长曾俊华对媒体说。这使多哈会谈要得到一个各方首肯的结局，尤为不易。

　　仅仅是在谈判方式一项，各国都有不同的要求。“美国一直主张严格限制谈判的范围，所有领域的谈判均应与市场准入挂钩，谈判启动后在3年内结束。日本和欧盟则主张全面谈判，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强调审议既定协议的执行情况。”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博士宿景祥告诉本刊记者。

　　世界贸易组织主要成员的部长们上周在日内瓦连续数天的会谈，结果未能缩小各方分歧，这使得香港部长级会议无法达成初步协议已成定局。但国际贸易局势总有些出其不意的变化。在过去一周里，有两个强硬派代表在香港会议之前做出了推动谈判成功的姿态。

　　11月23日，韩国国会批准了一项开放国内大米市场的计划。紧接着，欧盟各国的农业部长40年来首次同意大幅削减欧洲糖补贴，以支持贸易谈判进展提速。英国的农业部长贝克特作为该项计划的提议人宣称：“这是历史性的一刻，因为欧洲糖业已经40年没有变。”

　　这两个成员国的让步，又让人们看到了全球化强大的内推力。即使多哈回合的香港站没有协议成果，也没那么可怕 因为贸易全球化并不是只有多哈回合一条路。

(责任编辑：魏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