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第一天,全国重点煤炭产运需衔接会议在济南召开。该次会议最引人注目的消息是,国家发改委表示,在保持电煤价格总体稳定的前提下,取消发改委2004年年底出台的电煤价格临时性干预措施,由煤电双方自主确定交易价格。看来,发改委是真的不想再当“婆婆”了,因为这个家太难当了。这个决定也直接导致了此次会议的最终结果———由于价格谈不拢,大部分的煤电企业都没有签订合同。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这句名言的正确性在煤电企业身上再次得到了验证。前些年,我们看到的是电力企业的人前呼后拥,派头十足；现在,我们看到的是煤老板一次买二十辆悍马车。前些年,在一年一度的煤炭订货会上,煤炭企业的负责人总是满脸堆笑地赖在电力企业负责人房间里不走；这几年,电力企业负责人着急也罢,哀求也罢,煤炭企业的负责人就是不给你正脸看。昔日电老虎变成猫,昔日煤黑子变成煤老大,现在,还有谁敢怀疑古人的智慧？

    不管哪一方占了上风,总之,煤电企业之间就像一对天生的冤家,聚在一起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在市场煤—计划电的时候如此,在市场煤—市场电的时候仍旧如此。人们纳闷了：难道它们贴错了门神？要弄明白这个问题,就不能把目光局限在煤电企业之间的恩恩怨怨上,如果顺着煤电之争这条线,把整个生态链条理一理,或许可以找到答案。

    这个生态链条是怎样的呢？按照从上至下的顺序,这个链条应该是这样的：国家—供电集团—供电企业—电厂—煤矿。按理说,煤炭企业在发电企业的下游,电力企业应该不会受制于煤炭企业。但是问题在于,在这个链条上,经济机制是不同的。国家—供电集团—供电企业这一段是属于行政垄断性的,而电厂—煤矿这一段则是属于市场竞争性的。发电企业被处于上游的供电企业掐住了脖子,煤价上涨带来的成本上升传导不出去,憋得难受。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去年5月1日,我国开始实行“煤电联动”,发电企业自身消化30%的煤价上涨因素,其余的70%通过提高电价转移给电网公司。然而,价格联动并没有解决煤电之争,从今年煤炭订货会的情况来看,煤电双方的矛盾似乎更加深了。问题还是在于电厂的成本上涨不能通过电价上涨顺利传导出去。包括现在的“取消电煤价格临时干预”,实质上也不过是在竞争链条内部进行改革,而未触及根本的垄断性链条,因而作用有限。

    打破垄断应该是根本的解决办法,然而,现在却很难实施。如果允许电价层层传导出去,必将引起整体物价的上涨,在目前的经济形势之下,政府当然不会作这样的选择。那么,是否就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呢？也不一定。目前,处于垄断地位的电网公司的利润较丰,这从其员工待遇便可见一斑,在可能的限度内,应该适当地挤压一下电网公司的利润,提高上网电价,实在不行,可以由财政进行一定的补贴。另外,政府可以鼓励煤电两大行业融合,减少中间利润环节,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问题。

    其实,煤电之间的矛盾只是目前我国众多资源价格矛盾中的一种,其他如石油、运输、通信等行业,同样存在类似的问题,说到底,是计划与市场、垄断与竞争之间的矛盾。目前我国的资源价格体系,已经严重不适应经济发展形势了,资源价格上涨已成大势所趋,如何稳妥、积极地进行资源价格改革,将考验决策者们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