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向陈凯歌道歉了，但我不承认侵权。”

　　什么是2005年最卖座的电影，无论你情愿与否，答案只有一个——陈凯歌的《无极》。

　　如果可以在网上发动评选“2005年最具人气影片奖和导演奖”，答案也许也只有一个——胡戈和他的恶搞《无极》的短片《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简称《馒头》）。

　　看胡戈的作品，灵气有创意，听胡戈的音乐，古怪搞笑。眼前的男孩，却五官清秀，腼腆，低垂着头，看上去二十出头。说是男孩似乎有些勉强，因为胡戈已三十出头了。永葆青春的秘诀，他已在网络上毫不吝惜地分享——“晚睡晚起，不洗脸，吃盒饭，做锻炼”。前面三条，听起来悬乎，“其实就是啥心事都不操，不想明天的事，随性得很”，朋友一语道破。

　　但最近几天，胡戈却有些随性不起来。据说远在柏林的陈凯歌已表示，《无极》片方正准备起诉他。而他的反应是：“我道歉，我愿意表示诚挚的歉意。”但他赶紧补充一句：“但我不承认侵权。”

　　上海郊区一个三层的连栋别墅，是胡戈的“窝”。夜晚，偌大的一个别墅区冷冷清清，几乎黑灯瞎火。每月2000多元租的“豪宅”其实还是毛胚，一层是工作室，音箱、电脑、运动器械到处都是，中间摆放着一张庞大的电脑桌子。

　　边上矗立着一个巨大的书架，是个半成品，这是胡戈新近在折腾的玩意，因为最近他忽然迷上了做木工。

　　馒头是这样蒸成的

　　“馒头”的故事被重复了一遍又一遍。2005年的12月，胡戈掏钱去看了陈凯歌导演的《无极》。“靠！不就是为了一个馒头。”从电影院里走出来，感觉被“忽悠”了的胡戈有些郁闷，还有些手痒痒，心痒痒。

　　十天后，一部《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出炉。剧本、画面剪辑、配音、音乐、音效，手到擒来，全部都由胡戈一人搞定。 这部《馒头》借助央视“中国法治报道”的形式，选取《无极》片段，以一个离奇的案件为线索，从剧情、剪辑到配音和穿插的广告，充满了无厘头的笑料。总之，太可乐了。

　　短短时间内，《馒头》在网络上迅速传播起来。看过的人们不断地传播给朋友和家人。相关的评论铺天盖地，“馒头”成了年末最热的话题，媒体也开始追逐胡戈。

　　成名之后，胡戈感到几分得意，“有些奇怪，有些高兴”。好处是明摆着的，除了可以满足一点虚荣心，“机会确实比以前多了很多”，很多公司来找他合作。但面对数目庞大的网友的热情，胡戈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所有人联合起来逗我开心呢？”

　　之后不久，他又推出了第二部作品——反映“春运”现实的《春运帝国》。但网上的批评却风雨袭来，多数人认为不如《馒头》精彩和“可乐”。“很烦！”胡戈皱皱眉头：“是有些粗糙。但这就是一个小学生的作业，你会在乎老师是给你打七十分还是一百分吗？”

　　眼下，网友们正翘首盼望着胡戈的第三部作品《奥斯卡之梦》，传说是将把《无极》和《英雄》拼起来调侃。胡戈的口风很紧。他的朋友透露，剧本其实早就写好了，但是胡戈按兵不动——因为不够搞笑。

　　馒头的成功，或许真得需要说上一段“感谢陈导演，感谢《无极》，感谢你们在电影上映之前大笔投入的宣传”。在看过《无极》之后，很多人都有一种骂娘的冲动。而这个叫胡戈的家伙，在一个恰当的时间，用一种快乐方式，把影迷中积聚的这种能量释放了出来。

　　《馒头》是胡戈随兴所至的产物。朋友透露了那段张柏芝在皇宫顶上走时装秀的音乐制作过程——当时胡戈在电脑里任意打开一个文件夹，随便就点了排在第一的曲目，配了上去。

　　胡戈喜欢科幻片和“很过分、很恶搞”的喜剧。讨厌一切正剧和悲剧。

　　“看电影就是要图个新鲜，要看到现实中看不到的东西，总之，离现实越远越好。”他会留心剧情和拍摄剪辑的手法，至于导演是谁，从不关心。“如果有可能当导演，希望能够拍得像好莱坞”，当然这也是想想而已。

　　随心所欲的生活

　　对明天没有规划，对未来没有目标；现在的胡戈，“机会来了，就做什么”。

　　儿童时代的胡戈，是个异想天开的小家伙。小学时学画画，想当画家，后来跟着妈妈学钢琴，打过架子鼓，又做起音乐家的美梦。上了初中，胡戈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很多很好玩的工作”，譬如邮递员，可以骑着自行车，在外面跑来跑去。这时，他的理想是“干遍天下所有有趣的职业”。

　　在华中科技大学汉口分校念书时，胡戈加入了学校的官方乐队，当过队长，手下有三四十号人，组成管乐队和电声乐队。之所以要强调“官方” 性质，是因为管乐队每逢重大节日就要演奏国歌，后者呢，主要为学校的周末舞会伴奏。胡戈时而打鼓，时而弹键盘，有时也混混电吉他。

　　听起来似乎有些无趣，但是胡戈回忆：“还是挺好玩的，每天都要排练，这是我大学生活的主要快乐。”他的专业是“自动控制系仪表及检测技术专业”，但他没有任何兴趣，差点毕不了业。

　　离开校园后，胡戈先到武汉当地的音乐电台当DJ。主持过“国际流行频道”，“胡椒爆生姜”等节目，放放欧美流行乐。日复一日，台词重复，胡戈又觉得腻了，“我喜欢创造性的东西”。

　　在北京“流浪”半年，之后迁徙上海，为一家电子乐器公司作曲。2000年，厌倦了“早九晚五”的不自在生活，胡戈辞职单干，主要提供音频技术方面服务，音乐和歌曲录音、广告配乐、动画及多媒体音效制作等。

　　“没有觉得可以留恋的，做的音乐，头两天还听听，后来就觉得好逊。”

　　辞职第一年，日子过得很艰难。在朋友的帮助下，慢慢揽到的活就多了，还同时在网上卖音乐专业器材——这也是胡戈饭票的主要来源。每个月赚多少钱不清楚，“反正现在吃饭、租房都不用愁了”。

　　在音频技术的专业圈子里，胡戈早已赫赫有名，编的学习教材尤其出名，内容同样无厘头地搞怪。他在网上卖自己的教材。曾有出版社找他出书，被他拒绝了，“国内的出版社要求还特别多，格式要怎样怎样，文字要怎样怎样，不能随心所欲”。

　　胡戈的爱好很多，乐器、木工、滑翔伞等等。一年前，他以31岁的“高龄”开始玩速滑，“当时就想找个代步的工具，因为自行车带着太麻烦”。结果就上瘾，在一个韩国教练的指导下进行专业训练，拿过上海锦标赛第五名。照片上，一身专业行头的胡戈很酷。

　　对儿子的“不务正业”，胡戈父母一直感到很不满。“还好，他们从没有强迫我做过什么”。

　　北京时间晚上9：00，采访结束，胡戈开始吃当天第二顿饭。“午饭”不是馒头，而是一个白色塑料盒装的盒饭。

　　(《南都周刊》谢子明对本文亦有贡献)　　

　　《馒头》的剧情来自电影《无极》，作者将原剧本里王被杀的情节改成一起命案，套用了央视《中国法治报道》的形式来呈现。人物为“圆环套圆环娱乐城”总经理王某、模特张倾城等。

(责任编辑：丁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