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新年来临的喜庆,但无法减弱全人类对南亚国家海啸造成15万人死亡的哀伤。人们放弃了新年的庆典,纷纷走上街头参与募捐或者捐出自己的一份爱心。在大灾难面前,不分民族、不分国家、不分种族人类重新凝聚起来。 面对这种人间惨剧,许多思考的头脑开始发问,为什么事前这些国家毫无预防?人们总是在灾难发生后开始反思,“事后诸葛亮”难道是人类的一种通病不成?
许多经济学家从受灾国家的基础设施、重要产业受损的程度得出的经济数据表明,这次海啸只是造成了众多人员的大量死亡,但由于这些国家重要的基础设施和支柱产业完好无损,海啸对这些国家的经济影响不会像想象的那么严重。由于海啸破坏了旅游景观,而泰国的旅游业收入占到该国经济总量的6%左右,泰国在这次海啸中将是损失最严重的国家。虽然,印尼在这次海啸中死亡人数最多,尤其亚齐省受灾最重,但是该省的煤矿、铜矿、油气开采等重要的财产基本上是完好无损。印度在这次海啸中大部分捕捞业荡然无存,但吞吐量占印度港口总吞吐量约10%的重要港口钦奈港只是轻微受损,由于印度的支柱产业在软件业上,总体上讲海啸损失也不是很大。斯里兰卡受灾要严重一些,因为海啸遭到毁灭性打击的旅游业和捕捞业在斯里兰卡国民经济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份量,但由于其大部分工业基础设施处于内陆地区,工业不会受到影响。
经济学家由于学科分工的限制,他们总是从冷冰冰的数字出发,设立一些前提条件,得出一些让懂得常识的人感到愤怒的结论。这样的例子在中国已经多次出现,如腐败有利于经济发展、战争和洪水创造需求,加快经济增长之类。随着南亚国家的灾后重建,相类似的经济分析肯定也会发表出来,就说这些经济学家对印度洋海啸代价的评估,其实也犯了同样的毛病,他们缺乏人文关怀。他们没有计算这15万死亡的人口的价值,人是万物之灵长,任何一个人的价值是无法估计的,从人文角度去看,这15万人的死亡是人类付出的巨大代价,如果事前能够预防这种巨大的死亡,那么花费多少金钱都是值得的。
从很小的事例我们都知道,相对于灾难发生后的代价,事前的预防总是成本极小的。婴儿时几块钱的牛痘疫苗可以避免天花带来的死亡;几十块钱的乙肝(专题 访谈 咨询)疫苗可以防止感染上几十年都难以治愈的乙肝;几块钱的安全套则可以预防导致死亡的艾滋病……身边无数的大小事例告诉我们,事前的预防成本远远小于灾难发生后的代价。
再说这次印度洋的海啸,如果事前能预防的话,将会花费多少成本呢?据专家们估计,这样的预警系统将花费数千万美元。我们不敢说,有了这样的预警系统就可以完全避免人员大死亡和财产的损失,但至少可以减少几万甚至上十万人的死亡也难说,相比于没有预警系统而增加的几万甚至十万的死亡人数,几千万美元的投入是值得的。但是,为什么没有国家去做呢?很多人认为,印度洋这些沿岸国家都比较贫穷,无力支付这样巨额花费的海啸预警系统;另一种说法认为,海啸在太平洋频繁发生,但在印度洋发生的概率很小,花费巨大的资金来预防可能根本不会发生的低概率事件,显然很不经济。由于海啸发生波及的不只一个国家,要建立这样的一套预警系统,任何单个国家都不愿意单独行动,但富裕国家的行动意愿会强烈一些,穷国就会抱着搭便车的心理,这就会影响这样的系统建立的速度。
所有这些理由都有可能使有预防作用的系统最终难以建成,但更关键的是,在一个以经济建设为主导价值的世界里,人们更多相信的是经济数字的威力,而对于人的价值的重视相对不够。同时,也因为在左右公众生命的决策中,老百姓发挥自己作用的渠道不畅通。在民主国家,由于可能受灾的老百姓手中握有选票,参选的行政官员不得不做出承诺,最终使这类预警系统得意成为现实。而在老百姓没有什么手段可以制约官员的情况下,这样的预警系统将永远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预防成本小于灾难发生后的代价,这几乎是一个人人皆知的常识,但是知道了而没有去实施,当然有知识总是不够的困难,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一个注重物质财富甚于一切的时代,人的价值被大大地轻视了,以至于经济学帝国主义往往只看待经济数据本身的含义,而不看这些数据背后人本身的价值。加之,许多国家还缺乏公众表达自己的意愿的良好渠道,对于无能的官员难以实施有效的制约,督促他们不只是看重一时经济数据,而更看重公众长久的福利。
2005年1月5日于炫特区
刊登于《北方经济时报》
(责任编辑:崔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