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记者 陈霞
    刘明达是一个一接触就会让你消除距离感的人,他身上没有很多专业投资人士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谈工作时候,刘明达话很多,如果不谈工作,他宁可选择沉默,但这沉默并不会令双方感觉不安,因为他会诚恳羞涩地微笑。 难以相信,这样的笑会出现在一个已经40岁并且是从事专业投资的男人脸上。
    刘明达最欣赏的一句话是花旗集团前总裁桑迪说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提心吊胆,但也正是恐惧让我一往无前。”他把这句话贴在办公室的墙上以鼓舞自己。
    偏好价值投资
    刘明达大学学的专业是工程设计,毕业后,在内地企业呆了一年多,1993年去了东莞从事与贸易相关的工作,主要工作就是对和公司有生意往来的供应商做评估,往往要到企业进行实地调查,这份工作一直持续到1997年。
    “当时做的工作和现在机构研究员从事上市公司调研性质内容都差不多。”但不同之处在于,这几年的工作经历培养了刘明达另类的公司解读眼光,“当我从事投资行业之后,我才发现我看一个公司的角度和专业机构的研究员是不同的。”
    刘明达说,专业机构的研究员往往会侧重一个项目能赚多少钱。而他则认为,一个项目能赚多少钱取决于这个公司的管理水平,“再好的项目交给不好的团队,这个项目是没办法产生收益的”。
    1995年刘明达随公司搬迁到了深圳。1996年初开户开始买股票,第一只股票买的是深科技,当时他连K线图都不会看,买的原因是一个做计算机的朋友提到计算机行业未来的飞速发展前景,于是刘明达留心去搜集计算机行业发展资料,而所有的信息都预示了未来将是电脑时代,刘明达再来寻找和计算机相关的企业,而作为全球三大供应商之一的深科技跃入刘明达的视线,在对深科技多方调查之后,刘明达出手了。
    刘明达花了约10万元买的深科技,到1997年,每股涨到60元时出来了。正是这次操作深科技,不仅让不懂技术操作的刘明达肯定了自己方法的正确性,也让他喜欢冒险,喜欢投资的天性复苏了。
    考虑之后,刘明达辞去工作,用股市里赚的钱买了房子之后,再用剩余资金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咨询公司。
    “我和朋友一起写资讯,提供给券商。”由于不懂营销,吸引不来客户,当时只做了几个券商的生意,且几乎没有利润,公司勉强维持了一年就倒闭了。在开公司的这一年里,刘明达也在炒股票,但资金量小,获利不多,只能维持生活。
    回首那段穷困的日子,刘明达沉默了。“在深圳,没有钱是难以想象的,那段日子非常难熬。”但即使这样,刘明达买卖股票的热情没有一点减弱。
    孤独者的痛苦和骄傲
    咨询公司关掉后,刘明达就完全以炒股为职业了。
    那时刘明达以其选股的准确性和收益之高在朋友之间渐渐有了口碑,于是一个重要的人来到刘明达身边,他就是刘明达一直合作到今天的伙伴钱云亭。
    钱云亭说,在他还没有正式认识刘明达之时,从很多认识刘明达的人那里了解到,在刘明达艰难的那一年里,他还给予了一些朋友帮助,“一个人成功了帮助别人不奇怪,在自己困难时候还能够帮助别人,这样的品质就非常可贵了”。
    刘明达说他自己非常适合做投资,他既有热情,而且也有悟性,对市场非常敏感警觉。2001年,刘明达感觉很多股票的价格涨幅出现了泡沫,他预感到股市快不行了。
    刘明达担忧地跟钱云亭说,搞不好1块钱的股票快要出现了。但实际那个时候,最低价的股票也几乎上10元,整个市场一片热火朝天。钱云亭尽管不相信刘明达的预感,但是他没有嘲笑刘明达,而其他很多同行都纷纷笑话打趣刘明达,刘明达感到了作为孤独者的痛苦。
    在痛苦中,刘明达也就更加冷静观察市场,最终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判断,果断离开市场,并动员客户开始进入港股,很多客户不理解之下转投其他公司,也有些发现港股收益不错就继续留了下来。
    最终市场的走势证明了刘明达的判断是正确的,漫长的熊市开始了。当上证指数临近一千点,很多专业机构惶惶然开会讨论850点该怎么办之时,刘明达却开始调集资金,等到突破1千点后杀进了股市。刘明达说他的资本就是在熊市中积累的,最漂亮的几次出击则是2003年后,最痛苦的经历是买张裕。
    2003年,经过深入行业调查,刘明达发现葡萄酒新一轮的消费热将要启动了,于是他买进了张裕。买进张裕之后,刘明达开始对张裕进行详细调研,以求证自己行为是否准确,但却痛苦地发现,仅仅是行业发展前景广阔似乎支持不了他买进张裕的理由。
    在对北京、广东、上海等经济发达地区调研中,刘明达发现张裕在这些市场都不是占据第一位的,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但在对福建的调研中,他又发现其他红酒品牌在福建市场几乎是空白的,张裕在当地独大。“我感到非常困惑,为什么有的市场不排第一?为什么有的市场又如此独大呢?”刘明达跑到公司去调查。
    在和公司接触中,刘明达了解到了张裕的销售策略,一方面,对于张裕的产量来说,不做什么营销也有市场能够消化,所以不必争第一名。此外,在福建市场,因为几乎处于垄断地位,则又加强营销保持垄断。“这种有效客观的销售策略,把成本控制得非常好。”
    在认同管理层的营销策略之后,刘明达又发现了其他细节。一次在酒店吃饭,他发现邻座两桌人要酒,径直点名要张裕,“我觉得这个品牌还是有一定文化底蕴的,而且在一定阶层,这个文化底蕴已经是扎根,这就是说,几乎不需要什么营销成本了”。众多的求证最终让刘明达肯定了自己判断的准确性,而为这个肯定的结论他花了半年的时间调研。
    这次痛苦的经历给了刘明达可观的回报,买进张裕的价位按现在复权价格约2元左右,而直到他进入一年之后,其他基金公司才进入该股票。
    这次的经历让刘明达再次意识到,不要因为自己的意见和其他人不同,就盲目否定自己,盲从别人不能获得任何回报。
    奔向阳光的努力
    刘明达说他自己是一个简单的人,所以选择投资对象时的依据也尽可能简单。首先,他只选择产品简单明了的公司,“如果产品复杂,我看不懂,不管利润多高,我坚决不碰” 。
    其次,在针对具体公司时,刘明达往往不是关注其利润高低,而是去调查该公司之所以比其他同行公司做得好的原因,即是否有核心竞争力。“要想长期稳定赚钱,获得可靠的回报,选择的公司就必须是有核心竞争力,产品能够永续经营下去的。”
    选择好了行业和公司之后,进入实际操作,刘明达会和另外两个公司高层一起,分别对目标公司的管理层、市场份额、市场地位、行业景气度等作出评分,最后再依据评分结果决定是否要进入。但即使遵循这样的程序,刘明达仍然发现操作的随意性较大,“有时候依据评分结果该放弃的项目最后却又改主意了,毕竟操作员工是手下,你给的命令他不能不听。”
    而随着公司的不断发展,刘明达发现这种随意性带来风险非常大,他开始意识到作为私募基金,若没有严格的约束力,公司在高风险中很难做大做强。在依靠自身的约束力非常有限,私募资金仍然没有以本来面目在一定监管下走上前台的现实下,为了获得壮大,刘明达最终选择了与信托合作的曲线寻找阳光的方式。
    去年11月底,与深国投合作的“明达信托基金”成立,作为资金信托产品,其由深圳国投(信用受托、投资监管)、国信证券(专项证券账户监管)、工行深圳分行(专项资金监管)、深圳银监局四方进行监管。在这种完善的制度下,作为投资顾问方的明达公司,只能运用资金来进行投资而不能调出资金。
    “和信托合作之后,他们要对我们的投资进行评估。得到认可后,我们才能下单,而最终交易又交给他们执行。这样就增加了控制流程,减少了风险。”走上阳光道,让明达基金成为私募基金中一个有影响力的品牌,扩大了客户面,但同时也保留了私募基金的一些优势,如不必公布投资组合和投资目标等。
    但规范的严格化会否与私募基金的灵活性优势造成冲突呢?刘明达表示暂时来看并不会造成冲突,他认为,私募基金要想获得发展壮大,控制风险,规范化运作始终是第一重要的,他盼望着私募基金尽快从灰色、半透明状态最终走在阳光之下,成为市场的另一支重要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