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程大为：各位网友，各位在座的同学和各位尊敬的专家，大家下午好！在中国加入WTO近五周年之际，我们选择这样一个时间聚集一堂，来回顾一下中欧贸易的状况和欧盟对华贸易的新走向。今天我们请的都是非常知名的专家，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合影

　　吴家煌：我是一个老人，我现在是中国WTO研究会的会长，在这之前因为刚才主席讲过，现在是入世五周年，我曾经参加过入世漫长谈判的13年。我在退休之前最后10年是在关税司供职。在此之前我在商务部（原外经贸部）服务过28年，这是我的情况。谢谢。

吴家煌

　　主持人程大为：吴老介绍得很谦虚，中国能加入WTO最重要的是关税谈判，吴老参与了13年的关税谈判。看到了中国怎样把自己的大门打开的整个过程。实际上这个门打开有吴老的一些功劳，今天吴老会带来更深的一些见解和过去的一些故事，感谢吴老来参加今天的会议。下面请黄老师介绍一下您自己。

黄卫平

　　黄卫平：我叫黄卫平是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的教师。如果说还有一个职务的话就是中国人民大学欧盟研究中心的学术委员会主任，跟WTO还是有一定的关系。1992年我和吴老师一起在广西以及许多地方进行关于当时关贸总协定知识的普及，同时在2000年的时候，国家政府注资20个教授到WTO总部，从总干事直至所有的处长都进行了非常详细的访谈和交流，目的就是一个，搞清楚究竟入世之后对中国会产生什么样的真实影响。在这次代表团出访之后我们也确实给领导写了报告，当时程大为教授也是代表团的成员之一。

　　主持人程大为：把我也顺便介绍了。韩老师介绍一下自己。

韩玉军

　　韩玉军：我是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国际贸易专业的老师，实际上我对WTO的研究根本无法跟吴老师还有黄老师相比，只是过来敲敲边鼓。

　　主持人程大为：但是韩老师在服务贸易的研究是领先的，而且发表过关于服务贸易的多部著作和文章。

陈泰锋

　　陈泰锋：刚刚吴老说他是一个老人，那我可能就算一个新人了。我跟吴老认识时间比较长，我在这儿顺便多介绍一下吴老，在所有专家里吴老是唯一一个有着亲身谈判经历的人，而且有13年的时间。如果我没有记错，吴会长当时的职务是入世代表团的副团长。这个职务是相当高的，因此他对整个13年谈判的过程是有非常直观的认识。我跟他认识也就不知不觉把自己引入了WTO圈子里，所以吴老可以是我进入WTO学术研究圈的引路人之一。我现在是对外经贸大学的经济学博士，同时在中国世贸研究会兼任一些研究工作，并且在这之前我是在上海WTO研究中心从事了三年的研究工作。所以相对来说经历没有那么丰富，但是我的研究领域始终是围绕着WTO展开的。谢谢。

　　主持人程大为：尧博士是北京WTO研究中心的同事，请尧博士介绍一下自己。

尧秋根

　　尧秋根：我叫尧秋根，跟前面几位老师目前身份唯一不同的是我来自于WTO专门机构，来自于北京WTO事务中心，主要研究WTO经济事务。

　　主持人程大为：谢谢各位，我想所谓沙龙的意思就是让大家放开谈，各位随时都可以互相打断谈话，我们像侃大山一样，把热点话题给聊开了，聊透了。今天聊的主要话题是欧盟对华贸易新走向。在聊这个话题之前我觉得有必要首先回顾一下欧盟经济和贸易现状及中国经济的现状。在这样的回顾中，我们能够比较出欧盟为什么采取新的动向、新的政策趋向。哪位能够首先就欧盟现在的经济和贸易的状况进行一点点评和介绍呢？在我的印象中，欧洲和我们经济贸易的发展水平越来越接近了，彼此成为越来越重要的合作伙伴，2006年中欧贸易额达到2000多亿美元，增长的幅度是百分之二十多，在这样的增长幅度过程中，中欧双方都意识到了相互关系的重要性。那么到底欧洲是一个什么样的欧洲？有人说欧洲是一个古老的欧洲，没有美国那样充满活力，还有很多网友说欧洲是先进的。那么真实的欧洲是什么样的？

程大为

　　第一部分：从欧洲经济现状看欧盟对华贸易政策

　　陈泰锋：吴老师先谈吧。

　　吴家煌：欧盟对华贸易政策呈坡度上升走势

　　吴家煌：我曾经在欧洲先后呆了十年，但呆的地方是在瑞士，瑞士也应该是欧盟的主要成员国。今天我们讲欧盟对华政策的新走向。欧盟确实是一个非常值得中国重视的伙伴。我们中国现在非常重视中美关系，在亚洲特别注意跟日本的关系。欧盟、美国、日本是中国在全球范围内三个重要的合作伙伴，三家中欧盟是唯一一个提出发展牢固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美国不会和中国建成战略合作关系，欧盟提出要跟中国建立全面合作伙伴关系，我感觉和日本的关系还要慢慢相处好。欧盟是有25个国家的联盟，他的面积有400万平方公里，GDP现在大概是接近10万亿美金，二十多个国家的GDP我印象里是超过美国的。这就是我们今天要回顾的它要跟我们发展关系的走向到底是什么。我们入世很快要有5周年了，我想用两个数字来引出大家的讨论。我们现在向欧洲的出口，在入世五年中去年出口量相当于过去五年中我们向欧盟市场出口的三倍。欧盟对中国呢？用它自己的数字来说，过去十年中他对中国的服务出口增加了十倍。欧盟为什么重视服务？他跟美国一样，要在多哈格局中极力推进他的服务贸易自由化，他们对于货物贸易和农产品贸易的兴趣相对于服务贸易可以看出，他们对服务贸易是放在绝对重要的地方。而过去十年，欧盟对中国的服务贸易出口增加了10倍。今后欧盟和我们，我们和欧盟之间的贸易政策到底是一个什么走向？我的一句话是往上走，是一个坡。

　　主持人程大为：是一个坡，有点难度，但是光明的。

　　吴家煌：绝对是光明的。

　　陈泰锋：我说两句，刚刚介绍了欧盟的情况以及中欧之间贸易的情况，实际上这里隐含了很重要的信息。这个文件出台了一个很重要的经济背景，目前中欧之间的经贸关系已经非常密切，无论是贸易量、FDI（投资），在这种情况下尤其近五年中，刚刚吴老师提到10倍增长的服务贸易，报告中提到94年到2004年服务贸易增长了六倍，口径差不多统一。无论怎样反映过去几年双边贸易增长非常快，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一些问题。欧盟市场对中国开放的时候，中国对欧盟的市场在增长，同时中国市场向欧盟的市场开放的时候，欧盟对中国的出口也增长，欧盟出台文件重要的背景是认为未来中国对欧盟的出口相对于欧盟对中国的出口来说可能存在于很多的障碍和壁垒。在这样的重要预测和判断情况下，欧盟提出要求中国继续加大开放，但是在加大开放的过程当中他提到了竞争和合作伙伴关系。一方面要求你开放，但不希望走向很极端的状态，而是希望通过非常务实的方式采取竞争和合作关系，在这样的背景下公布了报告，并把报告的名字命名为竞争和合作伙伴关系，跟吴会长讲的光明前景是一样的。这两方面都有一定的要求，至于中国怎么开放，以及中国希望欧盟怎么开放就是未来中欧贸易政策的讨论的一个核心焦点问题，比如开放哪些领域，开放的程度和广度、时间表方面。这是欧盟贸易报告很重要的背景，实际上贸易报告只有三部分，第一部分分析了中国经济的概况，这个概况不是分析我们自己做经济分析用了RENEWL（复兴）。第二中欧贸易关系的概况，前两块都是基础。第三块是核心，叫做欧盟未来对华贸易重要行动所应该采取的重要措施。从中可以看到，报告的出台一个很重要的背景就是主持人所引出的话题，有鉴于中欧目前的经贸关系，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出台的。所以这是很重要的，从报告中可以看出这个脉络，我就补充这一点。

　　主持人程大为：我的思路脉络，对华文件是从对中国经济解读作为开始的第一部分，我们的谈话也要从对欧洲经济的解读开始。大家对欧洲的经济现状有没有更深入的评价呢？比如说刚刚吴老师说欧洲经济的互补性，欧洲服务业已远比中国发达，对中国的服务贸易出口大幅度增加。除了服务业的互补性之外，我们之间竞争性的关系表现在什么地方？欧洲的产业关系到底如何呢？各位还有什么真知灼见呢？

　　黄卫平：我说几句，我是1985年去欧洲留学，之后年年到欧洲讲学，今年3月份去的捷克和波兰，4月份去英国和布鲁塞尔，5月份去的意大利、10月份在布鲁塞尔呆了一个月，恰恰就是这个文件出台前后，我们在那儿有一个任务就是搞清楚这个文件的来龙去脉，因为我们有一个教育部的攻关项目，所以今年在那里呆了四个月，时间有点长。而且握有一个感觉，从目前在经济全球化大背景下来谈欧盟的话，可能比仅仅从欧盟的角度谈欧盟更能理解其目前经济的状况以及其所面临的一些问题。我记得3月份被邀请参加欧盟的营销大会，曼德尔森（欧盟贸易委员）到会发言，这本来是人家自己的会，突然出现三个中国人坐在前面，他的发言中两次提到中国，一次很正面，一次不那么正面，讲的是风险问题。但给我印象很深的是在那个背景下曼德尔森讲，欧盟总体看尤其是欧元区的12国应该从制造业为主、资本密集型产业为主开始向知识为背景的经济转化。

　　当时我印象蛮深的，就是我们在这儿高调谈研发的时候，曼德尔森很实际地讲到了，现在欧盟到了需要转轨的关键转折点。第二从长期的发展来看，欧盟似乎对应对经济全球化准备不足。它通常是5个点的增长率，10个百分点的失业率，3点的增长率，6点以内的失业率来比情况并不太好。自打欧元出现之后，我们知道在调整宏观经济的时候一定是两个轮子走，一个轮子是货币政策，一个轮子是财政政策。在这种情况下就有问题了，不能三角形的道理，只能独立的货币政策、稳定的货币汇率，金融一体化的流动，三者取其二。12个国家对欧元是一个汇率，在这种情况下他丧失的是什么大家就清楚了。所以现在整个欧盟国家有一个统一的货币政策，两个轮子丢了一个轮子，同时又有严格的指标要求，所以他现在感觉急需调整，急需适应现在的情况。但是在未来一旦高汇率坚挺的情况下调整过来，一定以创新和劳动生产率提高为基础，这对欧盟未来的发展可能会奠定一个比较好的基础。我这次去欧盟发现，好象已经露出苗头，布鲁塞尔总的来看是比较好的。

　　主持人程大为：我想再问一下，欧洲现在25国的，东扩之后的状况实际上是不太一样的，即使是东扩之间欧盟内部差别也是有的，所以看欧洲经济迈进的整体步伐的同时，也看到欧洲内部的这种沉重、这种矛盾，各位对这方面有没有一点感觉？因为整个的欧洲对华政策也是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反应的，可能北欧对我们的态度宽容一点，像意大利、法国可能更沉重一点，我觉得欧洲经济内部的问题还是很明显的。

　　黄卫平：我补充一句，主持人讲的这个也是我们当初考察东欧的时候带的问题去的一个出发点，后来我在东欧待了一段，又在捷克、波兰呆了之后，我感觉是中国人思维，因为入门是有门槛的，过了这个门槛经济是不是发生变化，如果我们叫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我现在考虑可能有点儿变化，就是那些门槛过了之后总体的经济情况就已经不是处在门槛之前的状况。曾经有一个国家的前总统在南沙开会的时候他来了，我们的教授向他提出一个问题，你作为一个新入盟的成员怎么和老成员整合？他讲我跟他们没有区别，一旦我达到入盟的门槛那些标准以后，事实上我跟他们没有区别。这点我想是一个基点，在这个基点之上我也承认存在着不平衡，这个不平衡由来已久，尤其是南欧，现在加上中国。

　　过去南欧一直是欧盟的社会政策要扶植的一个地方，比如70年代，意大利曾经有一个特别有名的政策，就是说如果国家投资的话80%以上必须投在南方。这么下来恰恰就出了问题，投的最后产生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比较传统的工业，因为传统工业可以大规模的吸纳就业者，最后成了都是项目点，而我所留学的那个地方有一些很大的钢铁企业最后的设备被重要人猜了买回来了，所以当时报纸上是一个那样的时代。

　　所以第一要看到不平衡，另外，我也想请大家琢磨，一旦过了这个门槛之后会不会产生一个总体经济的比较根本性的变化。

　　欧盟对华贸易政策的表现不一 内部成员差异所致

　　吴家煌：刚刚黄卫平提到中国和欧洲经济互补性的特点，首先要谈欧洲内部的情况。欧洲北部和南部，老欧洲和新扩进去的东边这一块，打个比方的话就好象中国相对发达的东部沿海地区和相当落后的中西部地区，欧洲25个国家绝对不是铁板一块，其发展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这就让我会想到在入世谈判过程中遇到欧洲的谈判对手。他说吴先生，我们欧盟是一言难尽，当时欧盟是15国。我就不给你逐个具体产品来谈了，我们家里15个兄弟，有的大兄弟很发达，有的小兄弟很落后，我们拿出来的东西是按照最需要保护的小兄弟所提出来的内容，你要谅解。就是最后怎样抹平其内部绝对发达和相对发达及比较落后之间的差别呢？他说吴先生我们不跟你逐个谈产品，我们只给你提出一条，按部门来说，钢铁部门希望达到什么样的水平，化工部门希望达到什么样的水平，我们一个个来，请你谅解我们的内部困难，这个内部困难反映在中国入世以后就是纺织品。纺织品不是欧盟25个国家要在自由化的今天提出来要我们限制的。而是一部分落后的欧盟成员国提出来的，对他们来说这是夕阳产业，今天我们的鞋子，也是一些相对落后的以制鞋业作为传统工业的欧盟成员国受不了冲击做出的，所以现在欧盟对华贸易政策的表现并不一定是25个欧盟国家共同的意愿，而是反映在其内部局部落后的产业。

　　陈泰锋：对外扩张重视保护知识产权 欧盟向产业知识经济发展

　　陈泰锋：刚刚吴会长说的问题是非常客观的，欧盟内部产业发展相对不是很平均，很平衡的。因此你刚刚提到纺织品，其实这次不仅提到纺织品，还提到皮毛、瓷器、鞋、钢铁和一些车辆。他提出的要价比发展中国家的要价还要苛刻。作为一个发达国家可能不重视这个问题，但是把欧盟作为一个整体发达的区域，在概念和理解上我们存在很大的偏差。因此我们在这个地方要分析清楚，就是说欧盟提出的文件是完全建立于区域中25个成员最低水平（非平均水平）提出了很多对华贸易政策。另外在所提到的很多要求中都是很纲领性的东西，因为国内的情况很复杂，只能提一、两条，无论是从入世协议还是现在的文件中都可以看出。另外如何从全球化背景看欧盟的经济发展，实际上刚刚我在想，现在有两个特征可以看出欧盟为什么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会存在这样一个要求，这里有两点，第一欧盟在国内区域里，市场内部发生了产业结构、经济发展无法平衡的情况下，一致寻求向外扩展经济，即他有积极参与竞争的要求，并且欧盟成员现在向外发出了一个积极的信号，就是说他希望能积极地参与全球竞争，并且不怕激烈的竞争，但是他最怕的是不公平的竞争。这就是为什么欧盟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要求我们创造一个公平环境的根本原因。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第二个重要的信息，目前的情况下欧盟向产业知识经济发展，就是因为欧盟对外扩张的很重要的方面是一定要在国外保护其知识产权。

　　主持人程大为：我先把第一段略微总结一下，我觉得大家对欧盟经济发展用一个门槛、一个调整期客观上还是比较准确的。黄老师比较积极，认为虽然东扩了，但是整个来说都已经跨过了门槛，我觉得吴老的还是有一点点实质上内部的矛盾、差异性还是存在的。我觉得因为欧盟处在一个门槛期、经济也处在调整期，正因为内部的敏感造成了对外界反应也很敏感。他盯住的第一个外界的目标，他觉得是一个挑战的国家就是中国，所以我想我们下一个问题能否就着中欧贸易的状况谈一谈，我觉得尧博士能不能介绍一下最近中欧贸易的情况。

　　尧秋根：欧盟经济呈现“大、高、新、异”四个特点

　　尧秋根：我还是想说一下大家谈的欧盟的问题，我补充一下，实际上可以用四个字概括“大、高、新、异”。“大”全球经济可以说是三大一众，欧盟是三大之一。“高”是从产业产业结构来讲的，全是以资本货物为主的产业结构，像手机、像航空器空中客车、像计算机等等。“新”就是服务贸易，服务贸易是欧盟的一个新亮点，也是全球一个新的市场。“异”，25个兄弟发展不平衡，有差异。

　　回到中欧贸易情况，实际上概括起来讲一个是量大，2005年欧洲是中国的第一贸易伙伴，超过美国，2170多亿美元，这是一个量大。

　　第二，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欧盟跟中国的技术贸易是特别大的，欧盟是中国的第一技术出口方，这是其他国家所不拥有的。2005年的技术贸易出口全年中国跟欧盟签订的技术引进合同是2730个，合同金额是95亿美元，与上年相比增长50%多，占我们中国技术引进项目数的27%，项目总额的49.9%，所以这是一个很大的特点。

　　第三，服务贸易成为中欧贸易一个新的亮点。2005年来自于欧盟的金融、批发零售、旅游，这些项目的增长率是非常高的，达到了40%多。

　　第四，贸易摩擦越来越多。

　　说完了中欧贸易我还得说一下欧盟对华贸易政策，实际上在贸易的背后有三个背景，或者说为什么中国现在关注欧盟或者说欧盟特别关注中国的经济，或者专门制定了对华贸易政策，实际上有三个背景：

　　第一，中欧贸易顺差超过1千。

　　第二，中国的和平崛起。如果中国不发展，欧盟也不会这么关注中国，正是因为中国发展了，跟欧盟之间经济交往越来越频繁了，所以欧盟非常重视重要。

　　第三，都是WTO成员方。所以很多处理中欧关系的原则都得按WTO规则来探讨。

　　所以我总结中欧的经贸关系这个背景，或者欧盟对华政策的背景就这三个背景：

　　第一，对欧盟来讲是贸易逆差。

　　第二，中国和平崛起。

　　第三，都是WTO成员方。

　　第二部分：从曼德尔森与古铁雷斯访华看欧美对华贸易政策走向

　　网友：今天搜狐财经(相关:理财 证券)邀请了这么多专家做访谈，很高兴，尤其看到不少人民大学的老师，我是人大的学生，请问韩老师和黄老师，欧盟和美国是我们的主要贸易伙伴，近期欧盟贸易委员曼德尔森和美国的贸易部长古铁雷斯相继访华，欧盟的对华贸易是否有不同？又是怎么做的？

　　韩玉军：要从全球化背景分析中美、中欧贸易的不平衡发展

　　韩玉军：现在欧盟之所以对中国重视，我看跟美国对中国的重视有类似处。中欧之间的贸易逆差已经快赶上中美之间的了，以前大家关心中美贸易之间的平衡发展。现在看造成中美贸易不平衡的原因实际上也是造成中欧贸易不平衡的原因，以前很多学者对中美贸易已经做了很多研究，大多研究都是从双边的贸易统计、宏观经济环境，还有投资产业转移等等，我觉得这些研究都有一定的缺陷，咱们的研究视野不是特别的开阔，或者说这些研究没有一个整体的框架。

　　我的观点是，不管是中美贸易之间的不平衡还是中欧贸易的不平衡发展，都要从全球化的大背景、世界发展不平衡的大背景下来认识、分析。

　　实际上像刚刚讲的是三角贸易也好或者说中国现在的对外投资，包括原来东南亚一些产品出口到欧盟，等等很多国际大背景、国际分工格局方面的变化，所以从这些角度来看造成中美贸易不平衡的原因实际上也是造成中欧贸易不平衡的原因。

　　我感觉到不管是美国还是欧盟，都可以看成可能是中心国家，这些中心国家产业转移的时候，必然造成中心国家的赤字、逆差，实际上还有很多转移后的情况和因素导致这种不平衡。

　　发达国家比如美国也好、欧盟也好，创新产业的竞争点变为贸易优势的时候有一个时间的差异。再加上发达中国家，对这些发达国家的创新产品，一个是难以获得，因为发达国家对这种创新技术输出有限制。另外，对这种发展中国家来说，有些相关产业还是有限制，必然使得这些发达国家的贸易优势一时发展不出来。

　　主持人程大为：我们把这个镜头拉近一点，觉得最近两大巨头，一个古铁雷斯，一个曼德尔森，这两个地方一样吗？

　　黄卫平：这两个地方不太一样，这个世界你会发现欧洲是逆差、拉美是逆差，甚至非洲也是逆差，所以全球最终的商品生产者就剩一家了，就是美国，买东西和卖东西的人地位上是不一样的。这么一个地位上，大家想的问题不太一样。

　　从历史上来看，无论是政治也好还是什么也好，美国永远在争一个东西就是领导权，美国一定要争领导权。但是欧洲人往往有点儿理想化，刚刚您想的这个很难再聚在一起的时候，现在欧盟开会21种官方语言，2020年是三种官方语言，可想这个效果。

　　第三个就是从产业结构，其实美国跟欧洲还不太一样。一个，美国是世界上最终产品的实现者，有一个强大的左右别人的力量。第二个，大家可以看真正这个地球最终的技术源泉、标准源泉，欧洲人还不敢夸海口，最基本的技术源泉和标准源泉绝大多数还在美国人手里，这个实际上对于世界的看法也不太一样。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就体现出两个地方的贸易政策，不光是贸易政策了，包括经济政策，包括其他的政策，都是有差距的。

　　两位到中国来，我注意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记得2000年咱们去WTO的时候，凡是美国背景的讲求公平贸易，凡是欧洲背景的讲求自由贸易，非常明显。现在再去不是了，大家都讲求公平贸易，这个话里边也有一个问题，就是欧洲某种角度上理想化的成份逐渐逐渐被真金白银的务实经济取代了。他跟中国人讲怎么公平了，所以这次第一讲公平，第二讲市场准入，这个事得说清楚。

　　要仔细看他这个东西和我们这次在布鲁塞尔呆一个月的感受，他这个东西的要价超过了中国对WTO的承诺，因此一方面有差异，另外一方面在大的方向上二者逐渐逐渐对中国的问题有点儿趋同了，这个对于中国未来是什么影响恐怕还得考虑。

　　尧秋根：这两个到中国来，古铁雷斯和曼德尔森来有明显的差异，曼德尔森是解决和重要的关系来了，这个体现是，一方面他是开这个会，跟中国达成了八项共识。古铁雷斯来到中国最重要的是向中国人推销美国的产品，带了一百多家美国的明星企业到中国来推销他们的产品。

　　吴家煌：实际上他们来是为了解决问题，实际上就是把这个纲领性的东西落实下来，就是说这个东西是纲领性的问题，还不是一个法律文件，是为将来签订的TCA做了一个铺垫，或者先抛出去，这是一个要价，看中国人的反应是什么。然后在这个基础之上来中国落实，摸摸底，之后明年年初正式形成协定具有法律效力的东西。所以这是曼德尔森来华很重要的原因。

　　欧美对华贸易政策传递相同信息：公平贸易

　　另外一个，刚刚韩老师说的欧盟和美国对外贸易政策上都务实，很重要的表现就是讲公平贸易。这个里面在这个文件上体现了这个精神，在此之前9月28日，美国同样发布了一个文件，在那个文件当中是异曲同工，就是说两份不同的文件，但是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都是一样的。就是说在那份文件当中也是强调中国要公平、中国要开放，由此可见进一步的加强了刚才韩老师说的政策方向的动向变化。美国那个报告是9月28日，不是官方的，叫美国美中贸易委员会公布的，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个东西，具有很重要的影响力。

　　主持人程大为：欧美看来有联手对付中国的可能性，而且他们也越来越务实，抛出新的概念，实际上这条文件就是启动新的对华更高要价的一个砖头，先抛出来。现在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面对这样两个欧美，中国的态度是一样的对待还是应该有不同的策略？

　　吴家煌：我们要建设一个和谐的社会，和谐世界这个大题之下我看暂且回到主持人前面提到的问题，欧盟是共识。这次来欧盟委员会发表的欧盟与中国更加紧密的伙伴、承担更多责任的对话，曼德尔森自己也搞了一个贸易商的政策性的东西。刚才几位专家都说了，我觉得欧盟还是务实的，属于我是一个贸易专家，我看到务实的地方，就是欧盟跟中国、中国跟欧盟，恐怕很快会签订一个新的双边贸易和经济合作的协议。

　　如果回顾历史，中国和欧盟的第一个贸易协定是1978年，是我们改革开放之前，纯粹是一个贸易协定。后来到了1985年，这个贸易协定被一个新的中国和欧洲共同体贸易经济合作协定所取代，第二个是在我们改革开放的初期，1985年。现在回过头来合作共同体变成了欧盟，中国改革开放不知道进了多少步，而且加入了世贸组织。双边之间的经济贸易关系已经深化了许多领域，第二个经贸协定已经需要重新来协定了。

　　所以我觉得曼德尔森这次来是务实的，而且在中国逐渐和平崛起的过程当中欧盟的姿态是积极的，欧盟没有美国佬那种我是全球的领导人，他首先要看你浮起来对我产生什么影响，美国佬对中国人永远不放心，美国佬从改革开放到现在还没有摆正中国到底是什么地位。我们自己清楚，永远不称霸，就要让自己现代化起来，没有别的目标。美国佬可不得了，中国起来到底对我怎样。到现在，中国投入的什么东西，不是中国的政治定位。

　　主持人程大为：对利益相关方和战略伙伴关系这样的概念大家有没有什么感觉和想法？

　　吴家煌：从全球国家对国家的关系来说，我不是政治家，但是我觉得战略伙伴和利益相关方显然是不同的，我是欣赏战略伙伴关系的，这种国家和国家之间，为什么美国佬至今不敢说我跟崛起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要建立战略伙伴关系，他不敢说，唯恐我们影响他的战略霸权地位。

　　主持人程大为：我觉得从大家的谈论中，从我们对欧美的反应看还是不太一样。我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说跟欧洲人相处有点儿像绅士对绅士的相处，可以坐下来谈，而且是本着谈判的精神去解决问题，跟美国有点儿是时不常的得跟不讲道理的人去触及一下、去抗辩一下。在短期内欧美对我们和中欧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这就保证中美和中欧的关系都会在一定时间内长时期的顺利发展起来。

　　再回到最近对华新的贸易政策的点评上，我觉得报告中提出了一些问题值得我们来回味一下。报告中提到了，中国贸易出口附加值低，高出口带来的环境问题、社会不公平问题。报告对中国也提出了建议，说中国应该解决内部的一些平衡问题。一个欧洲从这个角度给我们提这样一个建议，大家是怎么看我们内部的问题的？就是我们中国到底是什么样？我们应该怎么处理我们中国内部的矛盾？

　　陈泰锋：欧盟对华贸易政策更加务实

陈泰锋

　　陈泰锋：我一向的观点就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免。我们看一看然后再定，如果确实有利于我们自己的，同时也能够满足欧盟要求的我们改就行了，如果没有的就可以谈的嘛。事实上在欧盟的文件当中，刚刚不是提到务实嘛，务实的一面实际上我个人的感觉，当然我的感觉可能会存在一定的偏差，但是我的感觉还是一种不合理的要求相对比较少的，基本上务实的一面还是比较多的。

　　比如可以从三个方面看务实：

　　第一，在报告当中提到这么一点，说要求中国开放市场，但是确确实实提到一个前提是中国要考虑到自己本国国内的实际情况。我觉得这一点他的出发点是非常好的，没有说像美国有的乱要价的情况。

　　第二，提到中国的发展，包括中国的崛起，对欧盟来说不是一个威胁。从这点就可以看到，对我们前两年流行的中国威胁论截然是相反的，他就明确提出中国的经济是一个成功，用曼特德尔森的话来说是成功的故事，而不是威胁。

　　第三，提到要用对话的手段解决中欧贸易之间的贸易争端，在对话手段不能解决的时候我们再诉诸WTO的争端解决机制或者其他的渠道。

会场

　　所以说在这个当中就反应出，双边贸易关系就趋向于双赢了，不要包括贸易战略那样的情况。

　　从我刚刚补充的三个方面看，欧盟对于中国务实一面是非常明显的这里面又引申出来另外一方面，就是如何正确看待务实背后的一个根本原因。我个人认为，在现在全球化的情况下，全球各个国家之间的关系都趋于务实，大家既要竞争同时又要合作。因此欧盟就很显然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但是美国这里面并没有很明确的提出合作，仍然强调他的领导地位，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承认中国目前是正在冉冉升起的大国。大家去看这两天的新闻媒体，以及最近一直争论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就是中国到底是不是大国，我们敢不敢承认是大国。这两天媒体都在谈论这个问题，我们是不是大国，我们敢不敢承认是大国，官方现在的态度可能有点暧昧了。

　　主持人程大为：你把我的问题又深入了，我想说中国的内部有什么问题，这样一个经济现状的中国是不是大国？该不该出山？

　　陈泰锋：这是紧密相连的嘛。

　　吴家煌：或者说中国要不要出山，出山什么时候出山。

　　主持人程大为：比如直到去年在WTO谈判过程中，都说中国不太积极但是很有建设性，我们是不是总是保持中庸的态度参与国际事务？

　　陈泰锋：我想说这么一点，在多哈回合谈判的时候发达国家有一个舆论，要把发展中国家归类。这是我的导师回来跟我教导的，说中国当时很反对分类这个做法，好像一不小心就把中国划到发展中的大国位置上。为什么？如果一旦划分到那个上面，就意味着你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我们现在极力的否定我们现在是多边贸易体制的主要受益者，人家问你中国是不是多边贸易体系的主要受益者？我们说是，那就意味着要承担更多的，所以这个问题是很有意思的问题。

　　尧秋根：我还是想回答主持人的问题，为什么欧盟的文件里面指出中国出口的一些产品是低附加值的产品。其实回答这个问题这种指出是对还是错，这个不应该去评价，我觉得要评价这个文件的内容还是要从文件本身来评价。

　　在文件里边欧盟指出中国存在这些问题，并不是想建议或者是想办法让中国解决这些问题，他没有这个出发点。他的基本用意在哪儿呢？还是想最后要给中国提出一个伏笔，就是中国很多产品向欧洲倾销。这个文件本身是逻辑很严密的，虽然指出中国的问题，不是想去建议中国解决，不想帮助中国解决问题，而是想拿这个问题作为武器来打中国。

　　主持人程大为：这个倒是很有可能，我觉得是一种战术上的准备。

　　下面我们也涉及到很多中欧之间经贸的现状，这种现状下从表面上看我们看到硝烟弥漫的贸易战，我们经历了中欧的贸易纠纷，比如技术壁垒方面的，打火机案啊，正在进行的比如汽车零部件案，和未来可能要发生的一些案，这段时间我们能够先讨论一个案件，然后留点时间给记者提问。

　　先讨论汽车零部件案，我感觉汽车零部件案是中欧贸易目前纠纷的焦点，在这个问题上出手是因为这个汽车零部件是中国很大的差异，为什么出手打这个，请各位专家点评。

　　陈泰锋：我隆重推出吴会长。

　　尧秋根：吴会长对这个问题，从海关的角度、从关税的角度有独到的解释。

　　第三部分：聚焦中欧贸易争端

　　焦点一：汽车零部件

　　吴家煌：汽车我们在加入世贸组织以前曾经从整个国家来说保护的是极为严密的一个产业，国家曾经制定过第一个产业政策就是它。我们严密到什么程度呢？任何外国投资者要到中国来投资，我们限制它，你要到中国来投资只能占多少股份。我们曾经严格到，你要生产什么车型也要中央政府来批准。这个车型要改也不行，也要由我来定。中国偌大的国家只允许六个口岸进口汽车，我们是极为严格的保护，后来很多东西在入世的谈判过程中慢慢自己也醒悟过来了。

　　在谈到汽车零部件之前，我还想中国作为汽车生产大国、消费大国，我自己有一个判断。中国现在应当说已经是一个汽车生产大国，也是消费大国。这个生产和消费大国我们来看，今天在中国每年生产消费几百万辆，大概七八百万辆，都是在中国生产的，它的零部件应当说主要也是在中国生产的，这是一个基本的状况。

　　我们就是在这个基本的情况下再来看美国欧盟，再加上加拿大，他们联手要在世贸组织当中告我们一状，说我们把汽车零部件拿起来凑在一块，看看是不是构成了整机特征来征税，认为我们违反了世贸组织很多地方。

　　这里我想先举一个例子，当中国的汽车关税非常高的时候，我们汽车关税最高是一辆汽车要征220%的关税，后来从220降到180、150、120，维持100%以上的高关税的时候，我们看见在香港比邻的有那么一二十家汽车拆借工厂，好端端的日本汽车、好端端的欧洲汽车在那里拆借，四个轮子卸下来。左边两个门、右边两个门，把前盖打开，把汽车的发动机拿走，甚至于把四个椅子拆掉，一部分一部分的从香港拆借完以后运到内陆。那个时候我是关税司司长，这里头不知道漏了多少税。简直有的单位就在江西、就在湖南搞非法拼装汽车。非法拼装汽车一块一块，都是从整车那里切割卸下来的。一辆车要逃多少税啊，我当关税司司长是心疼啊。

　　后来又人突然问我，吴司长你知道这种拆借汽车、这种走私汽车一年走私了多少？我两手一摊，我说我不知道，但是汽车走私非常严重，包括拆借。

　　后来一位老兄给我看材料，日本每年向中国大陆出口多少小汽车，人家统计的清清楚楚，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统计从日本到底进口了多少，几年一比每年这个数字差十万辆，十万辆车被解体或者通过海上或者通过内陆走私进来。少说一辆车如果逃税逃了十万元，走私车都是好车，低档车不走私的。一辆车十万元，十万乘十万一百亿，所以光从日本汽车走私，不要说韩国车，也不要说美国车、欧洲车，就是日本汽车走私十万辆，我当关税司司长每年丢了一百亿，你们打我耳光都可以。我们今天就要从这个角度来考虑我们打官司是心虚还是腰杆硬，我觉得我们的腰杆是硬的。

会场

　　一辆汽车不管在没有组装以前是什么状态？你到中国来了，如果有发动机、如果有底盘、如果有驾驶室，有那么几大件我就认为有整车特征，对不起，整车特征现在25%，现在我们汽车零部件平均而言就10%，人家就是要用这个零打碎敲把整车弄成零部件进来。我觉得我们打这个官司，是整车的对不起就要按照整车来，是零部件的就按零部件，零部件已经构成整车特征了，怎么办呢？中国是一个穷国，中国要靠税收来干大事。海关到现在为止所挣的关税，海关在边境上所征的增值税，到现在为止每年占中央财政的比例都超过30%。中央财政的钱拿来干什么？办教育，养军队、养公务员，搞重大的建设项目。

　　我第一个观点就是说，从海关征税的角度，这个官司打不打。而且我绝对相信普通车，不管是法国的、日本的，或者是韩国的，人家都是正道，人家不会把具有整车特征的零部件跟我们怎么样，就是可能打官司后头的美国的比如凯迪拉克、林肯，欧洲的奔驰，他们可能难于在现在这个阶段在中国部署他的零部件的生产线，他们正在过渡当中。过渡当中他们试图走避税的道路，他们不愿意交25%的整车关税，而是愿意糊弄，交10%的关税，然后来推销他们的高档车。这是我从关税的角度，不是从产业政策的角度来谈我的观点。

　　黄卫平：贸易争端中 中国要明确基本概念

　　黄卫平：刚才吴老师讲的是态度，另外在做法上，汽车零部件这个问题，其实很关键要理清两个概念，整车特征和零部件，什么叫整车，什么叫整车特征，什么叫零部件，应该是一个非常科学的事情。也可能必须从经济学的意义、工程学的意义，还有法律的意义，最终理清之后，如果说中国人在这个问题上能够拿出一个令人有说服力的说法的话，结局还是比较光明的。如果要是不能在这方面拿出一个科学、定义，我想最后还是有点困难的。

会场

　　主持人程大为：现在中国好像已经15万美金聘请了一个律师团做这个案子，也是想打赢，不管赢输我觉得在世贸组织里试一试，经历、学习都是好的，所以平常心对待这个东西。

　　尧秋根：但是据欧盟参与这个案子的律师来讲，他认为这件案子欧盟胜诉率很高，非常自信。这个律师跟我有邮件的交往，他认为欧盟必胜。

　　主持人程大为：我们拭目以待。

　　下面这段时间我给到场的记者和学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提问，如果有提问的具体对象也可以直接说对哪位专家提问。

　　中国颁布的外资银行管理条例完全符合入世承诺

　　现场听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到今年的12月11日银行业就要全面对外界开放了，中国的银监会发布了一个征求意见稿，说外资银行如果想进人民币业务，首先要成立独立法人，注册资金超过10个亿，运营资金超过1个亿，要求三年，盈利两年。我看金融时报的报道说，欧盟商会认为中国在变相的提高外资银行进入中国的门槛，认为外资银行进入中国现在更难了。在欧盟商会强烈的要求下我们中国现在银行业开放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记者

　　尧秋根：我首先说一句银监会颁布的文件完全是按照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入世承诺书里面的规定，没有提高任何门槛，去看中国入世文件里边写的很清楚，注册资金、营业资本、独立法人、在中国的营业年限，统统都是按照入世承诺书规定的，没有任何改变。那几条东西都是从入世承诺书里面抄下来的，没有任何变化，不存在提高门槛的问题。

　　现场听众：这是我从金融时报里面看的，欧盟商会认为应该把之前成立机构的年限就算作是成立三年、盈利两年，但是现在银监会的意思是要成立独立法人再计算，焦点在这儿。

　　陈泰锋：刚刚尧老师说入世承诺和文件本身是非常吻合的，这是我同意的，但是文件有一点，你要理解清楚。按照入世承诺本身所应该做的我们做到了，但是如果入世承诺本身没有规定的，我们却仍然还存在的，或者是通过打擦边球形式变相无意设置的事实上也会导致门槛的提高。

　　什么逻辑呢？就是入世承诺本身的那些要求，要求开放嘛，但是你要知道要想限制一个银行业在中国经营，难道仅仅靠入世承诺本身的几条规定就能限制住吗？我们还可以通过其他的途径限制它嘛，但是其他的途径完全是可以以擦边球的形式存在的，你刚刚提的问题可能就是擦边球形式存在性。

　　讲一下什么叫做擦边球吧，比如审批，我说30天时间之内审批，我就给你拖到30天最后一天审批给你，但是同等条件下我的中资银行的审批当天就可以办完，我没有违反规定啊，但是对老外来说就认为你存在歧视啊，就是这里边的根本原因，这就是什么叫做事实上提高了门槛。我最近看外面的评估太多了，都是讲这个问题，尤其是讲到延时，就是这么一个东西。所以千万不要认为入世承诺最清楚了，本身就那么点，本身就是不全面的东西，比如上次提到的控股比例的问题，你以为控股比例50%就可以把这个企业控制住了，只是一个股权问题嘛，核心的控制力是通过股权的形式达到的？不一定嘛。

学生

　　尧秋根：中国很多城市银行是提前开放的

　　尧秋根：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首先第一个，咱们今天谈论的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五周年，对中国的银行、对欧洲的银行应该是国民待遇，是多少天审批就多少天审批，哪怕给欧盟的企业多审批两天都没有问题。

　　这个问题的核心是什么？我们不要一味的看外方媒体怎么报告，他说中国事实上提高门槛，而我反而认为中国在很多省市确实提前对欧盟银行开放了，包括经营人民币业务和股权的问题，我们是提前给他好处了，他还说我们，这没道理。可以找到很多例子，一些省市，包括沿海的城市，都给外资银行逆向的丰厚待遇。

　　陈泰锋：确实中国的银行业开放是提前了，在开放的城市、数量上来说是提前的，这跟中国的旅行社开放一个道理，属于提前开放的。

　　但是是不是存在事实上的这个问题，你看的是外界的评论嘛，我们不是规定刚颁布嘛，一年之后你看欧盟对中国做的评估，你看报告里面怎么写的，我一贯的态度就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冕。

　　中国经营报记者：和欧盟还有美国相比较起来，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国家，印度，中国跟印度之间的贸易关系、跟欧盟美国比较起来有什么不同，中国和印度之间的贸易关系，这两国之间的贸易对中国的企业能有一些什么样的机会？从两国的产业特色或者两国的资源来说。

　　陈泰锋：我对中印的贸易没有专门的研究，但是我从WTO的角度来说，据我的了解，在世贸组织众多成员当中印度是一个公认的在世贸里边表现不良好的成员。

学生

　　现场听众：为什么？

　　陈泰锋：就是从他履行承诺和开放市场就是无赖性质的，因此我不赞成在WTO里面以印度作为一个典型做一个榜样或者什么的，我们可以作为一个反面教材，我们中国是一个正面教材。

　　主持人程大为：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WTO的行话印度叫“坏小子”，但是会耍赖一点也是有能力，他懂WTO规则，他知道怎么耍赖，包括刚才的银行问题，我们怎么做、怎么处理、怎么打擦边球，这都是能力，所以我们也应该相应的学一点东西。

　　韩老师对这个问题有没有什么想法？中印我觉得还是一个互补的关系。

　　韩玉军：中国参与国际游戏规则制定还是初中生的水平

　　韩玉军：中国谈到应不应该出山的问题，实际上中国我认为参与国际游戏规则的制定实际上是一个初中生的水平，游戏规则我们现在正在学习、正在适应。以前我们在WTO里面没有当过被告，也没有告过别人，参与过原告之一，所以这些经验都不够，这些不要急于把自己打出来，毕竟是一个初中生的水平。

　　主持人程大为：所以我们还得向坏小子学一些。

　　陈泰锋：就是你玩规则玩溜了对你有好处，只要我符合规则，虽然表面上形象是坏的你也是精明决定的人，但是我们不赞成这个做法。

　　主持人程大为：我补充一下，有人把中国定义为世界制造中心，把印度定义为世界办公室，所以在全球产业这个角度看中印和其他国家的经济是有共赢的区域的，是互补的，不管怎么样我们要有合作的，但是我们是有竞争性的。说到底谁离开谁都能活得了，印度也能自给自足，中国也能自给自足，所以竞争起来要有底气。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吴家煌老师说85年形成了一个新的协定，这次曼德尔森和薄熙来部长也提出对85年的协定要进行修订和改善了，想问一下您觉得在未来修订和改善的过程当中就您的预测会做怎样的修订，会不会增加一些新的内容来补充现在中欧贸易补充这个协定？

　　还有一个问题，我觉得是现在一个比较热的问题，我们主席参加APEC的会，看到新闻说这次会谈到贸易区的问题，将会移到明年去谈，这一轮会谈多哈分布的问题，说现在中国已经形成了五个自由贸易区的谈判，中国和印度有可能要开始，中国和东盟。我的问题想问专家，这种自贸区的谈判对于多哈回合的恢复是不是一种障碍？或者是不是对多哈谈判的一个搁置？

　　吴家煌：投资和知识产权将会在未来的中欧贸易协定中占据重要位置

　　吴家煌：第一个问题是中欧之间未来新的贸易和经济合作协定，我觉得这个协定覆盖的内容肯定要比现行的85年的协定要宽，我们就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这个角度来谈。现在中国是吸收外资最大的国家，我们自己内资现在跃跃欲试也想出去，所以投资问题在未来的协定当中肯定会占据一个位置，老的当中只提了一下。

　　再一个知识产权，中国由于现在的经济发展水平，我们对知识产权的保护离发达国家的期望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一定会通过新的协定来敦促中国在这方面能够提供更好的保护。

　　倒回来中国人也是很聪明的，未来我们的知识产权也许有很多，我们也希望他们也要保护我们中国的知识产权啊，所以我觉得新的协定肯定会比老的协定内容要广泛。

　　吴家煌：自贸区的谈判应该为多哈回合谈判让路

　　你提的第二个问题，是涉及到世贸组织和FTA之间的关系，世贸组织不排斥，但是他希望你能够不要损害世贸组织成员国的利益，但是不管怎么样在这个当中你们相互之间给的优惠不给大家。现在25个国家已经没有关税边界，黄老师所讲的一旦跨过了这个边界，一旦这个新成员国被接纳成为欧盟的成员，他所面临的这25国市场是大得不得了，可以很快在这25国的统一市场当中找到他的位置。

　　现在来看，中国是WTO五年级的学生，五年级的学生我们已经有跟亚太另外五个国家有一个亚太贸易协定，我们跟东盟十国争取跟六个发达的东盟成员争取在五年之内就要成为一体化，中国和智利已经在10月1日实施了我们的减让协定，中国和新西兰谈的比较顺利，现在在谈的还有好几个。但是我觉得中国对这些FTA谈是谈，但是我们的主力还是要在世贸组织，没有世贸组织这些恐怕仅仅是一个小轮子，大轮子还是世贸组织。

　　所以这次在越南的APEC会议，大家一致要推动对终止了好几个月的多哈会谈，美国老提出来的APEC自由贸易协定靠一下边，你让一让，这就是各国的姿态，我觉得这个姿态是对的。推动APEC是在多哈回合可能吃摆的条件下美国的B方案，这个B方案是现在不能摆在桌子上的，只能放一放。

　　黄卫平：中欧关系将从贸易转移到产业 发展更有空间

　　现场听众：黄老师，您怎么看待欧盟对华政策报告和对中欧贸易产生的深层次影响，有何利弊？能不能预测一下，中欧贸易报告什么时候会产生协议？

　　黄卫平：这个报告出台是有时间表的，今年年底12月得把这个事弄完，明年1月得发布。

　　实际从某种角度看，中欧之间我们总是在讲自由贸易或者公平贸易，恐怕再往里走，双方建立一种或本关系的基础就会超越贸易，而从产业这个角度考虑。

　　未来我自己判断，双边这种经贸关系的基础，会从贸易转移到产业，到那个时候双方的想法又不太一样了。

　　刚才吴老师点评APEC，我们整个亚太地区基本上是以产业为基础形成的一体化，这个基础比贸易为基础形成的一体化要坚实得多。我很同意吴老师的关系，未来中欧的关系，随着基础的变化，第一基础跟坚实，第二发展更有空间。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恐怕说服欧洲人也不是很容易的，因为汽车就是很典型的事实。在这个世界上汽车实际是现在整个从全球产业链转移这个过程中转到中国来的，所以中国从家电、电器，现在毫无疑问的转移到汽车来了，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欧、日、中在汽车转移的问题上恐怕定位得准。刚刚吴老师讲的，BBC肯定是发达国家决策，奔驰、宝马、凯迪拉克，建成BBC，一定是欧盟做的，日本也做不出来，好不容易做个凌志，实际上不能作为高档车。中国现在切入的是什么？切入的是大众车，大众车不要跟我比了，跟我比只有死路一条，这就是为什么美国报纸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中国人拿出生产纺织品的劲头生产汽车，这是世界的灾难，定位不准就产生灾难，定位准了这个事就好办了。

　　所以说欧盟下一步对我们的产业有什么影响，实际上我告诉你，零部件这个事中国大概是所有发展中国家唯一一个，我可以同时向上游、下游发展，很独立的经济体，这个跟别的国家不太一样。

　　在这个过程中间如果欧盟真拿中国当做合作伙伴的话算是双赢，如果你真拿我当敌人，最后说实在的没有你我还能赢，所以欧盟现在不是出手把你打掉，而是出手告诉你一个是开放，一个是公平，所以未来这四个字“开放、公平”，对我们的企业有什么影响，这个事恐怕企业得考虑考虑。老是以游击队的办法，我们在WTO里边必须考虑这个问题，很清楚，今天全球90%的人口认同市场经济，就是说市场经济的规律应该在90%的人口中间得到贯彻、得到保护，这就是WTO的基础。也就是这个原因可以包容地区的自由贸易，同理也就是这个原因，我想说未来欧盟跟中国的关系找到了一个新的支点。

　　中国有建立自由贸易区的可能性

　　吴家煌：黄老师，我有一个很浪漫的联想，因为欧盟你去了很多，明年中欧伙伴关系的框架协议可能就有了，中欧之间的第一个贸易协定也有了，如果我们联想看远一点，十年、二十年以后，欧盟现在跟许许多多发展中国家都在搞双边自由贸易协定，你在欧洲那么多次有没有从欧盟的角度，跟中国将来未来也可以考虑FTA，这种声音有吗？

　　黄卫平：吴老师说的非常好，现在经济一体化的概念不是地域概念，如果是地域概念跟智利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如果是一个经济的概念，那恐怕将来就得讨论了，什么时候中国和欧盟可以形成FTA的形式。从我们所教的国家经济学的角度看，有一个必要充分条件，也就是说叫做互补型的国家之间建立FTA是蛮费劲的，竞争型的国家之间建立FTA是有基础的，我们现在跟欧盟是互补型的，所以从理论角度讲大概有点儿难度。

　　将来中国再发展，真正形成竞争的时候，我们反而有了建立自由贸易区的可能性。现在我们跟欧盟的人谈过这个问题，他们总是一笑了之，觉得蛮远的。

　　欧盟和中国是松散的伙伴关系 合作还留有余地

　　主持人程大为：2004年曼德尔森下面一个人，去年过来的时候请我吃饭，突然就冒出一句话，欧盟和中国签一个FTA如何。我当时就傻了，我说我们中国还真是没有想到跟他去签一个区域合作的协定，但是他看到我比较惊诧的神情马上就不说话了。但是最近的动向实际上欧盟我觉得他的主线还是以区域合作为主，他向土耳其、埃及这头扩，然后向印度扩，扩他双边合作的可能性。但是他最终对中国的扩没有扩到FTA的范围内，扩的是PECA，他强调的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合办关系，我觉得是这样的一个松散的伙伴关系，所以他还没有把我们变成非常紧密的一体化的关系，所以这能看出欧盟对中国的敏感性，就是从CPA的词、FTA的词选择上、出手的点上我觉得还能评价出欧盟对我们还是留有一点余地的。

　　黄卫平：我感觉到还有一个欧盟理想化的问题，欧盟有一个中国事务的工作委员会，曾经在那儿跟他们的主题一块开会的时候他就讲了，在我这儿开会几个月总是提，人权、台湾、西藏，贸易反而不是问题，我马上跟他说台湾是没有解决的问题。说白了，政治体系上咱们不是一伙的，市场经济问题上咱们不是一家的。还有好多问题，你刚才讲的我个人判断只能跟你松散的。

　　主持人程大为：其实骨子来还是有点儿跟美国一样的感觉，我不太同意吴老的观点，您总觉得美国对我们政治上的小心谨慎多一点，其实欧盟也同样。而且欧盟给我的感觉表面上很绅士的坐在那里跟我们谈，但是正因为我们越来越相近，所以他可能要比美国更小心谨慎，因为美国落我们很远，有可能出手很快、很张扬，像年轻人似的过来就跟我们打。但是中欧之间的关系可能更成年人之间的这种游戏，一轮一轮的接着互动，然后最后磨合出一个相对都双赢的这种结局，我觉得是这样的一个状况。

　　陈泰锋：甚至可以说欧盟伪装的比较好，披着羊皮的狼。

　　主持人程大为：我们说欧盟是绅士，你一下子把这层皮揭下去了。

　　黄卫平：他实际上每次跟你谈的时候，他明明知道中国人有几件事情是底线，不应该踩，你只要踩我们就没有继续聊天的基础了。比如西藏的问题，问你去过西藏吗？没去过，没去过你谈什么。我们也知道在西藏这方面建设的成就或者怎么样，他的看法跟你不是一回事，特别是西藏，甚至跟印度的关系扯进来。所以好多事情他的理想化还是带着相当大差异的讨论，而且他也时不时的踩你的底线，一踩这个事我们打住，就回去了，然后再接着谈别的，一会儿又踩你的底线，他老这么干，所以我觉得他理想化，这个东西可能会影响到未来的关系。

　　陈泰锋：黄老师谈的一个问题我很感兴趣，中国和欧盟为什么达不成FTA？刚才说是互补型的关系，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黄卫平：说白了他不认定你是民主的，事实上印度号称是第一民主的国家，事实上一塌糊涂，但是他有他的优点，但是欧洲人认为印度人是自己人。比如说一讨论武器禁运、裁军，讨论来讨论去全都在说中国，最后欧盟明白的人自己突然笑了，其实印度也是这样为什么不讨论呢。

　　陈泰锋：事实上还有这样一个假设，在WTO里面欧盟是一个很大的整体，美国也是很大的整体，是不是欧盟一旦跟中国达成一个FTA是不是对多边贸易体制是巨大的践踏呢，因为事实上多边合双边毕竟是相冲突的嘛。

　　吴家煌：我刚刚问的中国有没有这个想法？我们看到欧欧洲是像铁通一样，25个国家简直是一个堡垒，我们看看美国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现在他们的梦是要扩展到南美去。我们看看那两大州，人家都是自由贸易区，亚洲我们是非常看中的眼下10+1，未来10+3，我们在WTO的大伞之下必须要有阵地，这个阵地要以东盟十国为基础，尽管他们小我们也可以进去，我们也不想挑头，我们的落脚点是10+3，这个10+3里面有中国重大的利益在里头。

　　我刚才是一个浪漫的想法，看欧盟到底怎么想的？

　　黄卫平：我觉得欧盟里面比较浪漫的人提出来之后也没有特别认真。

　　尧秋根：实际上是民间的一些想法。

　　陈泰锋：而且有这样的想法的人不多。

　　吴家煌：你们刚才对我对欧盟的乐观态度有点问号，一百年以前是欧洲人用炮舰打开了中国的市场，后来八国联军主力是欧洲人，但是后来美国人取代了欧洲霸权。在新中国成立以后，事实是欧洲人跟中国人建立了正式关系慢慢起来的，现在我们跟欧洲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政治问题，所以我总结我们跟欧洲之间的贸易关系我是挺乐观的。

　　焦点二：市场经济地位

　　主持人程大为：刚才我们讲了贸易争端，讲了一个争端，就是零部件的争端，下面我想讲另一个问题，大家发表一点看法，在这份对华新闻件中，曼德尔森也暗示了有可能给中国市场经济地位，在这样一个好像是积极信号的后面有没有一个阴险的布局？因为市场经济地位可能关系到补贴问题、关系到其他的对华新政策的使用问题，我个人觉得可能经济地位给予的同时可能要出手别的东西打击我们，是为了更重的出拳打击我们才假惺惺的给我们市场经济地位，对我这样的判断大家有没有评价，我希望大家来点评我的这个判断，我觉得是一个假惺惺的大礼。

　　陈泰锋：中国未来可能更多的贸易争端发生在反补贴的领域

　　陈泰锋：其实在任何尤其是自由贸易政策方面，可以看到自由贸易政策的形成达成可以看出来，任何政策的给予或者任何条件的满足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欧盟在这份报告当中，实际上是给出了一个非常积极的信号，就是他要尽早的解决中国非市场经济地位的问题，但是他同时也提到欧盟将会继续使用反倾销和反补贴对国内的市场加以保护。所以说在这个里面，就是说非市场经济地位这两者之间是必然联系的，就是说你一旦解决了你的市场经济地位，紧接着补贴问题就出现了。

　　以前上我看过一个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倾销问题把市场经济问题赋予你了，你似乎好像能够解决我们的反倾销，我是说似乎好像，好像解决我们的市场经济地位问题就能解决反倾销，这个两不是划等号的。目前我们中国向外出口产品的时候遇到的反倾销问题目前比较少，但是将来会越来越多，如果越来越多的国家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的话，这个问题是必然出现的。所以我是很赞同你刚才的推动和想法的，这两者是有必然联系的。

　　吴家煌：中国是市场经济 但还要更加市场化

　　主持人程大为：陈博士用了一个更好的词来形容欧盟的大礼献上背后的可能性，就是中国有可能未来的几年下一个五年，可能更多的贸易争端发生在反补贴的领域。在预防反补贴的案件爆发，现在我们畅谈五周年入世的业绩的同时，我觉得应该开始预测一下未来，我们重点防守的点是不是应该在这一点上下点工夫，补贴的这个领域上。因为从现在地方政府的文件、中央政府的文件看，能够给欧盟等其他发达国家下手的漏洞和不足还是相当多的。我请各位专家就这个领域会不会爆发一些案件，在未来是不是我们头好应该防御的领域、如何防御提一些想法，在我看来这可能是未来几年最大的焦点。

　　吴家煌：你刚刚说市场经济地位给你一个糖，然后后头反补贴可能要拿出来，还是从我们入世有人说是卖国条款，有人说是不公平的条款，中国的市场机制到底怎么看。我觉得我们中国人自己明白现在到底是不是市场经济，我看我们中国是市场经济，应当说我们通过25年的改革是一个市场经济国家。但是我们还有许许多多方面还需要进一步市场化，这是问题的两个方面。

　　我们为什么要向发达国家，特别是不断的在反倾销问题上向我们发难的发达国家提出你必须承认我是一个市场经济国家，因为他们实在没有多少道理把我们中国廉价商品那个地方说我们是非市场经济的运作，我们觉得这是很荒谬的，很多生产的产品反倾销，多说是市场经济的条件，我们觉得太冤枉了，这也是我们对美国、欧盟滥于用我们入世承诺的条款的一种反应。

　　说到这里我的注解就是，我们明白我们是市场经济，但是我们还有很多方面没有市场化，完全的市场经济是相对而言的。

　　但是我是同意主持人刚刚提的，难道人家就可以收敛？中国现在出口每年20%、25%的疯狂的增长率下面，难道人家不需要保护自己的产业？反倾销是人家用我们承诺当中的他们觉得用起来很随便，反补贴也可以用啊？反倾销、反补贴两者都不用，堂堂正正的保障条款也可以用。所以我们目前贸易扩张的这种情况，即使人家承认你是个市场经济地位，我们的商品仍然无法毫无阻挡的去到人家的市场哪里去，我们总是要受到一些障碍，这些障碍世贸组织的条款当中许许多多都给了他们权利。

　　所以主持人提的是不是人家就是一种险捉，我很难说人家就是献捉，但是人家总是要阻挡你的。

　　黄卫平：贸易总量重要 更要着眼增量

　　黄卫平：入世的时候大家讨论入世的最大麻烦是什么，我认定一件事情就是中国人学不会在一个全球化的条件下跟世界其他经济体怎么相处，这是一个麻烦，你被关起来好几十年嘛，现在突然说要把你放出来了，你没法跟人相处啊，中国人的思维就是“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其实有的时候一想，比如说西班牙人烧了我们浙江人的鞋，我们气愤得不得了，实际上你想鞋是温州人出口的，鞋是在欧洲的温州人零售的，你让欧洲干吗去，唯一的包袱就是法律框架之外。一方面他们认为做得有点过，现在西方的学者给这个框架提供的研究往往不是中国的学者可以做的。

　　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就说贸易，人家对于我这个国家某一个省，比如从中国进了多少商品做了一个结构性的分析，比如这个商品中有多少是在我这个省的中国人从中国进口的，细到这个程度了。您那儿都是属于一种感情上的兴奋也罢、感情上的失落也罢，就没有一个科学的东西支撑你，他一拿出来就是这个东西，问你这个时候我需要不需要保护，我们也没话说。

　　我们这么大批量的出口，目前的情况下，中国的原料也罢、燃料也罢是蛮紧张的，大家可以看到现在原料、燃料全球涨价到什么程度，而我们的制成品的出口涨价到什么程度，二者是不匹配的，我们是降低中国人的福利保证人家。第二个，你给人家一个口实，我们现在不到世界5%的GDP，干到世界整个石油产量的9%，干掉钢铁产产量的30%多，水泥产量的一半以上，人家意味着你浪费资源。实际上这个方面我们有一个问题，我们是替人家在背这个黑锅。

　　最后想提的一点，搞了大量的外汇储备，而且目前的外汇储备增长很大程度上是贸易顺差得来的，这是真金白银吗，这不是真金白银，这是美国人、欧洲人送你一个数，给你一个数字，信誓旦旦地讲我欠你的，变成一个数给你的时候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了，所以美国人是机灵的。通过把这个数字，用本币贬值的办法把你的购买力又抢回去了，剩下的又把利套回去了。所以这样的情况下那么大的巨额贸易顺差，某种角度，由我的角度看，是不是不看总量而应该看增值部分。也就是在增值部分上考虑它的结构，考虑它的去向，考虑它的流向，对中国未来的贸易更有意义。

　　所以我跟欧洲人在谈的时候，我说你不要说总量，咱们一谈结构，二谈增量，如果你跟我谈总量，咱们好好说道说道究竟这个贸易对谁有利。他们也蛮紧张的，他说这是你们国内的看法吗？我说目前还没有形成，早晚要形成。我的建议，总量是重要的，但是更重要的把眼睛盯在增量上。

　　陈泰锋：实际上这谈到中国贸易增长方式转变的问题，就是说贸易增长方式从根本上不加以转变，贸易量往上涨，即使解决了市场的根本问题，也不可能根本上解决贸易争端。就是说我们国人现在很大的误区是什么，认为解决反倾销最主要的途径就是解决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问题，实际上即使给了你市场经济定位，是不是就不能对外国产品进行反倾销，是不对的，仅仅是解决比较价格里面的小问题，照样可以对你反倾销，而且照样赋予你市场定位之后甚至还给你反补贴，即使这两个不够用还有保障措施，即使这三个都不够用还有各种各样的措施。市场上还有很多合法的保护措施，甚至我们还诞生了很多合法的技术壁垒。

　　黄卫平：但是有一条这么说，咱们搞了四分之一世纪的市场体系改革，但是最后世界主流社会都不认同你的世界经济，所以要来是要来的，但是要来之后脑子里要清楚，要来之后问题大了，其实美日之间、美欧之间都是市场经济问题，所以那个东西我总结从大的角度讲，咱不能说四分之一世纪之后世界主流的社会都不承认中国是市场经济。

　　尧秋根：刚刚你说欧盟准备给中国市场经济地位，然后预测拿什么打中国，这个不好预测。如果一定要预测的话，我倒不认为是反补贴的问题，而是知识产权问题。

　　主持人程大为：知识产权跟经济地位没有直接的技术性的联系。

　　尧秋根：但是这个不一样，因为从曼特尔森到中国来，整个到中国的路线就可以看到，到知识产权总局去了一个小时，带了十多个人，跟田局长就专利法的第三次修改专门探讨这个问题，而且非常强硬，而且同时跟中国签订的八项共识里面有两个是跟知识产权有关的。所以我预计，不一定是与市场经济有关的一个出拳头的问题，而是要拿这个作为橄榄枝，然后让中国在知识产权方面让步。

　　陈泰锋：实际上我倒认为关于知识产权中国无论从法规还是执行方面确实存在很多问题，这点我倒不觉得中国是让步知识产权，是不是自己也需要知识产权。你看欧盟对中国的文件当中关注最重要的一个点就是知识产权，起提了好几次，美国也是这样的。

　　尧秋根：美国的古铁雷斯来也是谈这个问题。

　　黄卫平：这个事也别着急，比如说北京市理了四千多条，其实不理让他去抓，抓住一条我错了我改，一天抓一条够十年的。这叫什么？你有…我也有…。

　　尧秋根：这次曼特尔森来中国对专利法的修改是提出明确的要价的，特别是在专利保护期要超过二十年，这是超越了WTO规则的，按国际惯例就是20年专利，特别是药品，而且指的很明确，就是医药的专利保护期要延长，代表了企业利益的。

韩玉军

　　吴家煌：欧盟本来老早就应当给中国市场经济机会，他就是看到WTO里头最大规则的玩家美国，是美国不让他给，这是后头的故事。所以你们不要老说欧盟人也像美国人那么阴险，也不一定。按照德国人、法国人早该给中国了，但是美国人不行。

　　主持人程大为：所以您的一句话美国人还是比欧洲人阴险。

　　吴家煌：美国人是罪魁祸首，老大，欧洲人不得不看他的眼色。

　　主持人程大为：我觉得吴老已经总结出了他自己在这次沙龙中的一个观点，我希望最后一个阶段每个人都说一点最后自己核心的对中欧贸易整体走势的评价。

　　吴老说了，欧洲人比美国人还是要好，坚持了。

　　吴家煌：我的话是中国中央政府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把这个框架弄好。

　　主持人程大为：将计就计。

　　吴家煌：这个框架我觉得对中国和平崛起是有利的。

　　第四部分：总结

　　主持人程大为：其实我们这场沙龙谈了很多问题，谈了欧洲的经济现状，我们对剖析欧洲内部经济现状入手的，然后我们谈了中欧大的经贸关系，在谈中欧贸易过程中网友也提了问题，插入了和美国的比较。所以我们这个沙龙自觉把中欧问题扩展到了全球的角度，尤其是中欧中美关系的角度，来看全球背景下的中欧关系。

　　然后我们又进入了另外一个阶段，对中国现实问题的评价，在这样的评价之后我们重点谈论中欧关系问题，大的良好走向之后，我们讨论了细节，尤其是吴老对于汽车零部件关系进行了生动的具有回顾性的点评。我提了一个问题是市场经济定位的问题，尧博士坚持认为知识产权是未来打架的焦点。很多中欧贸易纠纷的点还没有谈到，因为时间有限，技术壁垒的问题、欧洲常出拳的几个招数我们也不谈了。

　　整个这场沙龙我们一点点深入，好的方面、坏的方面，全球的，尤其还从贸易方面深入到产业方面，这样的一个深入剖析我感觉到真是集中了专家到场来谈的。现在就请各位专家以每个人一句话的形式结束一这个沙龙。

合影

　　黄卫平：现在是一种竞争的伙伴关系、合作关系，我想说竞争是共促、共进、合作，是对现有利益的共享，所以必然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但是关键是什么？关键是欧洲也罢、美国也罢、中国也罢，大家定位都需要好，心态都需要好。

　　尧秋根：我希望中国能从欧盟的发展经贸获取好处，但同时也希望欧盟真正的从伙伴这个角度来处理好跟中国的关系。

　　韩玉军：我相信一个是最大的发展集团，一个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未来的理念当中肯定会取得双效互利、形式多样、全方位、多样化、共赢的局面。

　　陈泰锋：中欧经贸关系需要更多的理性、需要更多的务实和平和的态度，最终实现共赢，以中欧此次新文件为契机，建立面向新世纪在WTO框架下的新型的经贸合作伙伴关系。

　　主持人程大为：再次感谢搜狐给我们提供的这次机会，也感谢各位专家和网友、记者的到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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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魏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