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全生：对民营经济发展的几点看法

　　陈全生（国务院研究室工交司司长）：

　　大家下午好，很高兴来参加这个会。跟大家声明一下，我参加这个会是临时通知，准备的稿子是今天上午花两小时做的，有很多疏漏之处。我还想声明一点，也是我经常讲的话，我来这儿是以研究者的个人身份，而不是国务院研究室的身份，否则稿子要给领导看一下。所以今天讲的内容，正确的是吸取了大家的智慧结晶，错误的是自己才疏学浅，完全由自己负责，跟机关没关系。第二有这么多记者，新闻单位的无冕之王，无冕之王后在报道的时候给我保留一些。

　　非公经济36条两年来我个人认为落实得很不错，要正面地看待这个问题，确实只有一年零11个月，非公经济有了突破性的发展。为什么这样说？我有几条理由。在整个经济增长过程中非公经济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中国的经济主要靠投资拉动，在固定资产投资当中，非公经济起一个什么作用呢？在整个经济当中有五大经济类型，国有、个体私营、外资、股份制经济、集体经济。这五种经济类型增长的情况是什么样？2003年-2005年增长状况是什么样的呢？股份制经济从2003年的52.9%，下降到2005年的33%，外资（含港澳台经济）固定资产投资从42.3%，下降到21.9%下降了21.4个百分点，集体经济从33.8%，下降到2005年的20%，下降了13.7%。只有两种经济在增长，2004年14.7%，增长到2005年的18.5%，增长了3.8%。非公经济、个体私营经济从2003年18.4%提高到2005年的40.6%，两年提高了22.2%。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提高一方面36条的发表，鼓励和支持引导非公经济一系列政策的出台，坚定了民营经济发展的信心，加大了投入的力度，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原因。第二在宏观调控过程中我们还没有完全针对投资的动因进行调控，还有一定完善和改善的必要。因为民营经济选择投资的时候，不是看产能是否过剩，民营经济机制灵活、决策快，第二条没有包袱。所以在宏观调控过程中，我建议在竞争性领域中对项目的上马与否的审核和国有经济的有进有退有所为有所不为相结合，支持非公经济发展。在竞争性领域中在审查项目的过程中，应该把原有垄断上的项目和新进入者上的项目区别对待，支持新进入的，引入竞争机制打破垄断。在市场占有这方面应该鼓励那些国际市场为主的项目，而对国内市场为主的项目，相比较说，倾向于国际市场。在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的宏观调控才更有针对性。我用这件事来说明非公经济这两年发展之快。

　　第二条我认为在市场准入方面也有很大的进展。目前确实有黄主席所说的“玻璃门”的情况，我说还有比“玻璃门”更厉害的“玻璃小鞋”，但就总体来说在市场准入方面有大踏步的前进。我举一个例子，非公经济进入军工领域这是我们过去想都不敢想更不敢做的事。现在不仅可以进入，解放军报发表评论员文章要求民营经济破除军工神秘感，树立大有作为的观念。我自己评价，他在军工领域的进入和电信、石油等领域中是最积极、最热情、最放开的，而且出了两个许可证制度、三种类型。把允许进入类型分为放开型、限制型、禁止型，还出了四个相应的文件来鼓励非公经济。军工领域都能进入，其他领域更是放开的。

　　第三条就是反倾销。反倾销反的绝大部分都是非公经济，从另一个侧面证明，在国际市场的竞争性领域中最具威力的是民营经济，最有效率、最有竞争力的或者说对竞争对手威胁最大是民营经济。从这个角度我们可以反映出民营经济的壮大，越来越多的省市领导把发展民营经济作为地方发展的一个重要力量，作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非常重要的措施来发展民营经济。我们所有的政策性突破都应该是从下至上，都是下面创造了上面来总结，然后再推广。我估计在非公经济其他的文件配套中也逃不脱这条路子。再有一条，也证明非公经济发展得不错，就是36条出台以后的风雨大家都知道，马上有人写信，要求国务院撤销这个文件等等，要求人大怎样，要求党中央怎样，在这种背景之下，非公经济发展到现在确实是不错。

　　我是看好非公经济的发展，中国人口在全世界是最突出的问题，就业问题只有靠非公经济，而且不发展非公经济带来的问题是非常大的。在发文件的时候也在讨论到底是用“中小企业”还是用“非公经济”这个词，后来确定用非公经济，但这两者是高度重合，中国的劳动力优势主要是靠中小企业的劳动密集型，以此打天下。我们现在到国外来看，把别人从货架上赶出去，我们去占领超市的那些产品都是劳动密集型，这是中国的实力，这个实力我们争取还要保持一段时间，所以中国要发展，提高产业结构，提高产业的优化没错。但同时还要继续扩大，否则我们人怎么解决，农村有两、三亿人还要分离出来，城市化道路还要走。这两元结构真正可以连接起来的纽带就是几亿农村工，这几亿农民工是连接这两元结构非常天然的纽带，解决中国两元经济结构的途径，把农村变成城市的办法也只有靠农民工。真正把农民工组织起来还是发展中小企业，这是我一个基本看法。

　　第二我想谈几点建议，第一目前讨论的时候要集中力量，重点突破。刚刚郑新立主任已经发了一个文件，我建议应该集中精力重点突破，就突破一条，就是允许非公经济办地区性小银行，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问题。大企业对大银行、小企业对小银行，这是经济学的规律。大银行不愿意给中小企业贷款这是天然的，符合天然规律的。全世界的中小企业融资都遇到这个问题，那么他们是怎么解决的呢？由大量地方性的小银行解决。美国有一万多家小银行，我们有多少？把中小银行解决了对民营经济发展是非常重要的事。我们也不希望一下子在全国有几万个几千个小银行出来，可以在某一、两个区域，先搞三、五个试点，用小银行试点做突破，我想中小企业的融资问题很快可以解决。为什么说小银行可以解决呢？小银行有一个特点，中国信用体系没有建立起来，小企业没有资金、资产、也没有信用，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办呢？就是靠熟人经济、熟人社会解决信用缺失问题。亚洲银行到温州看地下钱庄，培训他们正规地搞银行，结果发现他们比全世界小银行做得都更好。因为他们贷款与否首先是熟悉这个地区的企业的经营状况，熟悉企业主的人品、能力，并且还要调查他的家庭状况，夫妻感情如何，办公室摆得如何，这些就是他们的贷款条件之一，这样对贷款当然负责了，所以发展小银行是利用熟人机制来解决信用缺失问题，否则解决不了。如果我们集中精力在这个问题上做突破，可能对非公经济的发展是非常有利的。

　　刚刚黄主席讲了一个2006年的数字，我用一个经济普查的数字，全国法人单位325万个，个体户3900万余个，全国个体户和企业法人4250万个。4250万个这样的法人或者个体户能够得到大银行支持的只有2%，所以非常需要有小银行的出现。

　　小银行的建立对解决收入差距的扩大，缩小收入差距也有很大的帮助。因为民营经济有条件发展出大型企业，这些企业有条件到银行贷款。但是造成一个问题，越大越好的越有资金支持，发展就越快。越小，越没基础的，就越得不到银行支持，就越萎缩。越来越快地发展肯定越来越富，越来越萎缩的肯定是越来越穷。这实际上是造成了两级分化。如果我们调整一下，把中小企业为中小银行贷款的问题解决了，会有效地缩小差距。这就是中小银行的作用。

　　另外也是要集中力量解决税收中的突出问题，所得税问题已经两税合并，这已没什么问题。还有工资问题，外资是3000到5000计税，国有企业是1：0.7，非公经济这块960元，这是没有道理的。就这个问题我们集中精力解决，落实36号文件。还有一些，比如广告，外资经济全部是据实扣除，国有经济有一个比例，对非公经济也是限制一大块，这种限制也是不合道理的，还有双重收税的问题、捐赠免税问题。我觉得慈善事业应该是免税的，这样的事业应该支持。如果国有企业去捐赠我认为应该是要上税，因为他的财产是全国人民的，没有一个企业可以随便决定捐赠，民营经济去捐赠应该是支持的。（掌声）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有所突破，否则就带来一个问题，现在我们税高费多是恶性循环，因为税高费多就体内损失体外补，偷税、漏税、逃税，各种擦边球都打，这样你被处罚的机会就高，执法人员又有自由裁量权，公关公司都出来了，花小钱占大便宜，国家受损失，个人得利，一是私营企业得利，一是官员得利，这样官员就欲擒故纵，偷税漏税自然就更多。所以扎扎实实地逐项把非公经济不平等的税解决了，还有一些不平等的东西我们现在还没有想到。比如所有体制内人分房子都是分财产，分到的房子从来没纳过财产税。但是体制外的非公经济都是用纳税以后的钱买房子，这也是不平等的。像类似这些问题都需要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逐步解决。

　　第三对非公经济自己而言，我建议非公经济目前的情况下有两条，一个是干自己懂行。一个是干自己控制住的。我自己管企业、办企业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所谓让自己懂行就是坚持主业不动摇，坚持专业化不动摇，别轻信多元化，别信什么东方不亮西方亮，我认为没有太阳哪儿都不亮，太阳就是主业，太阳就是专业化，你把太阳搞亮了，哪儿都亮。第二干自己控制得住的。控制不住是给别人赚钱，就是刚刚讲的要进行公司制度改造，一个小企业刚开始可以靠自己管企业，两三百万、三五百万都可以，几千万的时候你就管不住了，要是上亿你根本就不知道下面干什么，靠人治是不行的，得靠法治，靠公司法。你得真正理解公司法的真谛是什么，十六大报告里有一条，叫做决策执行和监督相协调。这实际上是说清楚了公司法里一个本质性的内容，就是你一定要把三个权利（股东会、董事会、监事会）弄清楚，是相互制衡的。我们现在很多公司体制变了，但没弄清楚这三个权利。我把财产交出去经营，但绝不是交给一个部门，而是交给董事会、监事会两个部门。什么是董事呢？就是懂事的人，懂大事、懂方向的人当董事长，他决定方向。经理就是要有操作性，要有精力，首先身体好，第二你得有精力，你得请过客、买过单，偷过税、捱过罚，下回知道合理避税。监事有什么条件呢？眼睛尖、势力好，看着财产别让人拐跑。监事没有任何权利，但参加公司各种会，知道怎么审计，决定找什么审计公司，审计报告监事会首先看。所以第一干自己懂行的，第二干自己控制得住的。

(责任编辑：丁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