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农大副教授借贷数百万 许诺高额利息后失踪

　　■梁礼成败诉后被法院封门　■摄影/郝羿

　　今天是大年三十，但是原北京农业大学副教授梁礼成的“债主”却只能在等待中迎接新年，对他们来说，如果梁教授一直不归还欠下的数百万元巨款的话，那么即使是传说中能带来好运的“金猪”，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个绚烂的肥皂泡而已。据他们介绍，从2003年年初到2006年5月，梁礼成陆续以“扩展养兔场规模”、“获得国家级奖项需要启动资金”、“开动物饲料公司”等名义向数十位亲戚、朋友、同事借款数百万元并许下了20%到50%不等利息的承诺。

　　然而自去年5月7日与债主蔡女士最后一次通电话后，梁教授就“人间蒸发”了。一些债主每天都在梁家附近转悠，虽然法院在其缺席的情况下判决其限期归还债务，但由于梁教授一直不露面，判决书也只能给他们带来精神的寄托。

　　据梁教授所在的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介绍，其在去年暑假期间就已经被开除。

　　教授住宅贴上法院封条债主漫画声讨“大骗子”

　　前天下午5点左右，记者来到北五环肖家河附近的中国农业大学绿苑210楼2单元404室———梁礼成教授曾经住过的一处住宅前。远远就看见阳台上精心侍弄的盆栽。门前也非常干净，不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开门的却是一位女士，她告诉记者，现在学校已经把这房子分给她了，“很多人都到这儿来找梁礼成，他早搬到213楼的308室去了。”

　　记者又来到附近的213楼308室，一走出电梯，远远地就看到308室防盗门上用白色油漆写着“还钱”的字样，防盗门的把手已经被弄坏，铁门上还贴着法院的判决书和两张封条。防盗门右侧的白墙壁上，“被骗人联合起来”的字样异常醒目，下面还留有几个电话号码。再沿着白墙看过去———上面还有一幅“梁礼成大骗子”的漫画。看到记者在张望，一位住附近的男子走出来问：“又是借钱给他的吧，自打他不见后，这里就没怎么断过人。”

　　许诺20%至50%利息吸引借款数百万

　　对债主们来说，这里也许是仅次于他们住所之外最熟悉的地方了。“这几年来，梁礼成向周围人大肆借钱，其程度用‘疯狂’来形容毫不为过。”梁礼成的学生、曾借了15万给他的杨先生表示，至今仍无法准确统计他向多少人借了多少钱，“初步估计应该在600万以上。”

　　债主董先生也算了一笔账，以与他有类似遭遇的几位债权人为例，梁教授借款数额从4万到50万不等，总计135万。“加上我认识的农大的四位老师分别借了他20万，加起来就有200多万。”董先生表示，自己还听说有一位姓祁的被借了50万，另外两个人被借了100多万，算下来就有400多万。“这些还只是我知道的，听说还有一些人被借了几十万。”

　　谈及梁礼成能够顺利借贷的原因，董先生一笑：“贪财啊！他当时给我写的欠条是借款4万，半月还清，利息为20%。”他说，“我们是16年的同事了，而且确实觉得他给的20%利息很高。我听说还有人的欠条是50%的利息，你说谁不动心呀!”据了解，在借款的时候，梁礼成允诺的利息一般为20%至50%不等，而借款日期则在数月到一年不等。

　　声称“获奖需要启动资金”催人抵押车房筹款

　　除了令人心动的高额利息，梁礼成描述的项目也让这些人觉得，他们的钱绝不会“打水漂”。记者了解到，梁礼成分别用“扩展养兔场规模”、“获得国家级奖项需要启动资金”、“开动物饲料公司”等不同的名目借钱。

　　2003年初的一天，梁礼成的大学同学兼老乡陈青云接到了他的电话。“当时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他想把自己的兔场扩大规模，还缺一些资金。”陈先生表示，自己跟他是几十年的老同学了，“我觉得朋友有困难帮一把也是应该的。我那时借了他8万块，到现在还有3万块打了水漂。”到了2004年初，梁礼成又找到了另外一个听起来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即“获得国家级奖项需要启动资金”。出了4万块钱的王先生说：“梁礼成告诉我他申请下了国家农业部的一个研究项目，有好几百万的经费，但先期需要一笔启动资金。”与梁礼成同为农大教师的蔡女士也相信了这个“国家项目”，蔡女士称，大约在2005年6月，听梁礼成说有个项目，需要先建起厂房，国家才能拨款。“我仔细看了那个搞长毛兔研究的国家农业部批的项目证明复印件，上面写着梁礼成是该项目的第一人，还盖了农大动物医学院的公章。”蔡女士表示，自己的丈夫在校办厂工作，一次在学校开会时也听说申请到了这样一个项目。“梁礼成当时找我借50万，还让我把房子和车都抵押了解他燃眉之急，说很快钱就批下来了。”蔡女士说。此后，这个所谓的国家项目就成为梁礼成借钱的借口，而兔场则成为他具有偿还能力的证明。

　　除了借钱理由在不停变换外，梁礼成的项目也在变来变去，时而是搞兔子研究，时而又变成了搞禽流感疫苗研究。

　　每隔四五天上门曾经“扎营”讨债

　　同事蔡女士应该是最先察觉梁礼成可能还不上钱的人之一，由于当初借钱时说一两个月就能还上的诺言没有兑现，从2005年9月开始，蔡女士一直找梁礼成讨回自己的欠款。“听说有很多人也都在找他要还钱，我这心一下就凉了。”蔡女士称，在此后的近一年时间里，自己几乎隔四五天就去他们家一趟，有时晚上他老伴说他不在家，就凌晨一两点去敲门。“每次还一点，零零散散的，1万，2万，500元，1000元，甚至他有时就拿出300块把我敷衍走。”

　　2006年5月7日，蔡女士无意间拨通了已经很久都拨不通的梁礼成手机。蔡女士表示，这是梁礼成最后一次露面，对方说自己在外地，说钱已经准备好了，让她准备好欠条第二天去他家拿钱。然而他们第二天看到的却是梁家被封条封上的铁门。“听说有两个人在他家门口堵了一个星期。”

　　项目更换多处地址早已转手他人

　　看到找不到人，蔡女士马上动身找梁礼成曾承诺的那个兔场。“先是跑到他名片上注明的在昌平的地址，当地人说，几年前兔场就搬到上庄去了。”龚女士到了上庄后又被告知，兔场半年前搬到了马池口村。

　　蔡女士最后找到了这家兔场，“那里的伙计告诉我，兔场已经被项目合伙人接管了，听说他也被骗了几十万。”蔡女士说，自己还找到梁礼成在北京一所高校上大学的小女儿，“我当时就想通过她了解她爸的下落，结果她说梁礼成不是他爸，我们也只好作罢。”借出7.8万元的李先生说：“我当时听说，有个债主把梁礼成堵在家里三天，结果梁礼成被吓得犯了心脏病，还报了警。”

　　拿到胜诉判决欠款仍无下落

　　联系警方立案未果后，去年5月，董明昌、龚立军等7名债权人把梁礼成告到了海淀区法院，法院在梁礼成缺庭的情况下判决他限期偿还被告债务。不久前，董茂云到法院拿到了一纸判决书，判定被告人梁礼成七日内偿还欠款。“这简直就是一个无头案，法院只是把传票贴到梁礼成家门上。”董先生表示，即使法院判了，因为找不到人，钱还是要不回来。

　　债权人纷纷找到了属地派出所报案，希望警方能够协助找到梁礼成，但派出所的警官则表示，需要先到海淀区刑侦队的经济分队立案，但能立上案的可能性并不大。曾经借款20万给梁礼成的律师郭女士表示，事情的关键在于是否能够确定梁礼成构成诈骗罪，由于梁礼成给每一位债主都开具了欠条，并说明了还款日期，过期不还只能作为民事纠纷到法院起诉，并不能构成诈骗罪。“另外，已经收到法院判决书的债主必须撤销法院诉讼才能再到公安机关立案，这在法律上操作起来很麻烦。”她说。昨天截至记者发稿，梁礼成的手机仍然处于停机状态。

　　马上就访

　　农业大学：曾经合作获奖但奖金不归个人支配

　　记者随后联系到梁礼成曾任职的单位———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该院党委书记张立波表示，梁礼成是在2006年7月份被校方除名的。“原来安排给他的课，现在都由其他老师在上，而由他指导的研究生，也分给了其他几位导师在带，想不到啊，他会变成今天这样。”

　　当记者求证梁礼成是否曾获得过农业部奖项时，张书记说，梁礼成的确曾获得过全国农林渔业丰收奖一等奖。但那只是学校中众多老师参与的一个集体项目，梁礼成的名字在里面只排第三。张书记表示，该奖项的确有600万的配套经费。“不过，那笔经费跟普通的科研经费不一样，是属于科技成果转化的经费，研究者个人一分钱都拿不到。”

　　昔日同事：平时朴素老实借钱时像变了个人

　　“他1982年就来我们院教书了，以前一直相当低调。”张书记还说，在自己的印象中，梁礼成是一个非常朴实的人。“穿得也不讲究，整天骑着个破自行车去上课。”据他介绍，梁礼成在科研方面的能力也还可以，每年都能申请到科研经费。“而且，他两个孩子一个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一个正在念大学，经济压力也不大。”张书记称，作为大学教师，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同为农大老师的蔡淑敏告诉记者，自己是因为两家孩子小学一起上学认识的。平时看起来觉得梁礼成挺老实的，就一普通人。“只有借钱的时候像变了一个人，一天打两三个电话，催着你，特别急。”她说。以前跟梁住同一栋筒子楼的同事董先生表示，自己跟梁礼成的关系比较近，觉得他很朴素，老实，也爱讲话，但他是那种做学问的感觉，不像经商的。谈到欠钱的事情，他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现在觉得人心不可测。”

(责任编辑：王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