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勇：另类“纸醉金迷”

　　晨鸣纸业的发展历程就是一个规模扩张与资本募集相伴生的过程，而身为资本操盘手的CFO余世勇为这家本土最大的纸业龙头的快速崛起提供了强劲的资本推力。　　

　　“造纸本身是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想想看，张茵从‘废纸回收’起家现在成为‘大陆首富’，那么像晨鸣这样真正的纸业龙头一定会有不可估量的发展前景。

” 在被问及横空出世的“CCTV2006年度中国经济人物”之一的玖龙纸业董事长张茵的时候，山东晨鸣纸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晨鸣纸业）CFO余世勇操着稍显浓重的西北口音对《首席财务官》杂志记者表示道。

　　“吃钱”的纸老虎

　　“尽管你可能没听说过晨鸣纸业，但很可能早已经不知不觉地使用了大量晨鸣纸业的产品，比如我们此时围坐的这个会议桌的木纹贴纸就很可能是晨鸣纸业的出品。”纯正财务出身的余世勇谈起纸品业务来一点也不逊色于专业人员。

　　说起来，企业经济效益主要指标连续12年名列全国同行业首位的晨鸣纸业是集制浆、造纸于一体的大型企业集团，也是全国造纸行业惟一一家拥有A、B两种股票和可转债的上市公司。晨鸣纸业的前身是建于1958年的寿光造纸厂，30年前的生产能力只有区区0.6吨，并且严重亏损。如今晨鸣纸业的总资产高达200亿元，年纸品生产能力近400万吨，不仅早已进入中国企业500强和世界纸业50强之列，并拥有寿光晨鸣、武汉晨鸣、齐河晨鸣、江西晨鸣、吉林晨鸣、晨鸣热电、赤壁晨鸣、延边晨鸣、海拉尔晨鸣、湛江晨鸣等10多家子公司。

　　“造纸业是真正的技术密集型、资金密集型行业，对资金的渴求度极高。”余世勇毫不掩饰晨鸣纸业的资金饥渴问题。

　　事实上，晨鸣纸业的发展历程就是一个规模扩张与资本募集伴生的过程。

　　在颇具传奇色彩的晨鸣纸业缔造者陈永兴上任三个月后，寿光造纸厂就扭亏为盈，到1989年寿光造纸厂实现产值2375万元，创利税973万元，其中利润524万元，经济效益被列在全省114家造纸企业的首位。短短的五年后，晨鸣纸业的利润额即跃居全国造纸行业第一位。

　　然而，面对造纸业这只“吃钱”的纸老虎，仅靠自身的利润滚存来支持扩张的步伐是远远不够的。此时，中国资本市场恰好开始起步发展，晨鸣纸业迅速抓住了机会。

　　1997年5月26日，晨鸣B股上市仪式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举行，共发行B股1.15亿股，募集5.546亿元。2000年11月20日，晨鸣纸业A股也在深交所上市，募集到的14.36亿元资金全部投向被列为国家重点项目的年产15.3万吨高档铜板纸的工程。两次上市为晨鸣纸业募集的总资金接近20亿元，也迅速使晨鸣纸业的生产规模从2000年的50万吨一下子跃升到120万吨。

　　“作为行业的龙头，晨鸣纸业这几年的扩张速度非常快，相应地对资金的需求也非常大。其实融资的渠道无非就是直接融资和间接融资，我从2003年初加入晨鸣之后，也主要是在这两条路上想办法。”43岁的余世勇做事风格务实沉稳却不失灵活，“首先，我们充分发挥上市公司独有的融资渠道特点，通过对各融资手段的效率和成本的商业计算，结合政策面的最新变化，适时推出新的融资手段。”

　　在余世勇的积极操作下，2004年9月15日，经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当年度147号文件核准，晨鸣纸业向社会公开发行了总值为20亿元的可转换公司债券（以下简称可转债），期限五年。从融资效率而言，此次晨鸣纸业可转债的融资总额已经相当于其两次公开上市募集资金的总额，而且包括直接成本和时间成本等在内的综合成本也远低于上市的过程。此外，晨鸣发行可转债在时间上的选择也颇有预见性，一个半月后，央行即将人民币利率调高了0.27个百分点，这也是九年来央行的第一次加息。

　　“从理论上说，可转换债券是一种混合型的金融产品，兼有债权性和期权性的特点。这对于资金需求较大但业绩优良的晨鸣纸业来说，尤为适合。因为随着晨鸣纸业业绩的不断增长，投资者选择将债券转换成普通股股票的人将越来越多。而恰恰因为可转换债券的期权性特点，其利息率一般都要比同等级、同期限公司债券的利息率低，这也有效地降低了我们的融资成本。”

　　根据晨鸣纸业2006年第三季度报表显示，截止2006年9月30日，公司发行的可转换公司债券“晨鸣转债”已有12572.38万元转成公司发行的人民币普通股（A 股）股票，占“晨鸣转债”发行总额的6.29%。

　　一般来说，发行可转债的公司为了实现强制转换，在发行契约中规定发行公司可以在债券到期日前按约定价格提前赎回的条款。今年1月30日，晨鸣纸业发布公告称，“鉴于目前晨鸣纸业的A股股价已经高于晨鸣转债当期转股价格（5.5元）的140%,即7.7元,可能满足赎回条款,届时公司董事会将有权决定是否按每张105元（含当期利息）的价格在‘赎回日’赎回全部或部分在赎回日之前未转股的晨鸣转债。”相信这样一纸公告出台之后，晨鸣转债的转股速度将会大大加快，而把债券转化为股权，无疑可以大幅降低晨鸣纸业在此次融资中的财务成本。

　　随着国内金融市场的日渐活跃，已经逐渐把工作重心转移到资本领域上来的余世勇密切地注视着新的融资渠道动态。

　　2005年5月24日，央行推出《短期融资券管理办法》。仅仅两天后，华能国际、振华港机、国航股份、五矿集团、国家开发投资公司等五家“国家队”企业，按照规定在银行间债市向合格机构投资人首次成功发行了七只短期融资券。由于短期融资券的发行完全是市场化操作，不需要任何审批，只需中介机构评级，评级通过后披露、发券，在央行备案即可。加之由于在银行间债市发行短期融资券的融资成本低于银行贷款。考虑发行成本后的一年期短期融资券的融资成本至多在3%左右，目前远远低于六个月和一年期的贷款利率（分别为5.22%和5.58%）。

　　余世勇马上安排晨鸣纸业财务部的同事开始研究新政策，“不是坐在家里，而是走出去，到青岛中信、青岛光大、中国人民银行等银行了解短期融资券业务规程。”不过囿于当时公司法规定发行债券总额不能超过公司净资产40％政策的限制，余世勇暂时搁置了短期融资券的发行工作，但仍然密切关注着政策面的变化。“2006年5月，中国人民银行在深圳开会决定放宽上述政策限制。我们得知消息之后用最快的速度在一个月内及时报送材料到中国人民银行，在7月和9月分别发了两期各10亿元人民币的短期融资券。”

　　在充分利用上市公司独有的融资渠道的同时，余世勇并没有放弃传统的银行信贷业务。“我认为像晨鸣纸业这样的优质企业，也是各大银行愿意与之合作的优质客户。最初我刚到晨鸣纸业的时候，发现公司的信贷结构很不合理，不仅基本上没有信用借款，主要是采用担保贷款的方式来操作，而且大多借款利率都上浮，其中有的项目借款利率甚至上浮10％～20％。”余世勇认为当时晨鸣纸业的理财观念较为陈旧和保守，于是果断地向董事长陈洪国请缨向周边城市和全国各大城市的银行进行融资，“当各大银行了解到晨鸣纸业的盈利能力是全球纸业15强之后，加之对晨鸣纸业的诚信有了深入了解，于是纷纷和我们建立了银行授信关系，确保每笔资金借款都在基准利率的基础上下浮10％，每笔都是信用借款，目前累计银行授信总额度超过200亿元。而且我们连续三年都取得中国银行总行授信3亿美元额度，这样在设备进口时开立外汇信用证和外汇借款，节约了大量的财务费用。”

　　根据2005年年报披露的数字，晨鸣纸业的总负债超过了100亿元。有了充足的资金作保障，晨鸣纸业的扩张速度明显加快，其年浆纸产能从余世勇上任之初的120万吨一路攀升到目前的300多万吨，提前实现了公司的战略目标。

　　远水也能解近渴

　　据统计，全球造纸行业生产与消费每年以2%～3%的速度增长，亚洲的增长速度为8.5%，名列各大洲之首，而中国造纸行业近10年更以10%以上的增幅列亚洲第一位。截止2006年我国造纸生产企业约有3600家，产量达到5600万吨，较上年增长13.1%。目前，本土造纸业已成为国民经济发展中为数不多的产品供不应求且市场潜力巨大的产业，加快造纸工业的发展，对林业、农业、包装、印刷、化工、机械和交通等行业具有明显的带动作用，可谓是国民经济中具有强劲增长动力的朝阳产业。目前本土市场的纸品生产量和消费量约占世界的10%和14%，仅次于以消费主义著称的美国，高居世界第二位。但从相对数来说，国内人均消费量较低，目前世界人均纸品消费量为54公斤，而我国仅为37公斤，这使我国成为世界造纸工业中消费、生产和进口大国，有预计认为2010年我国纸及纸板消费量将突破8000万吨，较目前有60%以上的增长前景。

　　然而，就在本土造纸业一片繁荣的背后，资金短缺、原料匮乏、技术装备严重依赖国外也成了造纸业快速发展的绊脚石。以原料进口为例，我国造纸原材料构成中，大约有80%的木浆和废纸需要依赖进口，尤其是铜版纸、轻涂纸、白卡纸等高档纸品的生产。加之，我国低端产品产能过剩，高端产品供不应求。目前，全国每年要花费超过100亿美元进口纸品，较之数年前上升了一倍，其规模仅次于石油和钢材的进口。

　　“在我们这个行业素来有所谓‘上游决定纸业价值’的说法，因此如何配置好林业资源，将是决定晨鸣纸业下一阶段发展前景的最大挑战。”素来喜谈谋略的余世勇点出了晨鸣纸业的要害之处，“我们一直在关注着这方面的资源，一旦有机会，必然全力以赴去获取林业资源。”

　　2004年经国务院批准，国家发改委颁布了《全国林纸一体化工程建设“十五”及2010年专项规划》。这表明我国造纸工业正在进入以原材料结构调整为核心的关键时期。2005年，在国家发改委举行的湛江木浆项目招标中，晨鸣纸业击败了国内外的众多对手，一举中标，该项目总投资94亿元，规划建设300万亩原料林基地和年产70万吨木浆项目，是迄今为止全国投资规模最大的木浆项目。

　　谈及湛江项目中标，余世勇仍然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兴奋，“2005年国家发改委公布的《产业结构调整目录》中，把‘符合经济规模的林纸一体化木浆、纸和纸板生产’列为鼓励类项目，晨鸣纸业在湛江的木浆项目就是一个典型的林纸一体化项目。”

　　不过，湛江项目所需的94亿元投资无疑对眼下四处兼并收购造纸工厂的晨鸣纸业来说是一个挑战。2006年5月25日，晨鸣纸业发布董事会公告称，将向亚太企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CVC Asia Pacific，即花旗集团与CVC Capital Partners成立的合资企业，以下简称CVC）达成定向增发协议。按照该协议，晨鸣纸业将向CVC定向增发不超过10亿A股股票，募集资金总额将达50亿元。由于目前晨鸣纸业总股本为13.6亿股，一举增发10亿股股票之后, CVC将获得超过公司总股本30%的股权,从而超过目前的第一大股东——寿光市国有资产管理局24.06%的持股比例，从而成为晨鸣纸业新的控股股东。这一纸公告所隐含的也是我国上市公司融资额最大的引进外国战略投资者并购案，恰好当时正处于外资并购备受争议的敏感时期，因而顿时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短短数月之后，晨鸣纸业再度公告取消了上述协议，并表示“取消协议的原因是双方在未来政策和董事会组成上存在分歧。”公告中也交待了湛江项目替代资金的解决方案，晨鸣纸业已向一个由多家国内银行组成的银团申请了60亿元人民币的长期贷款。

　　“无论挑战多么巨大，我们都必须加快林业资源的获取，远水也能解得了近渴，只要动脑子，办法总比困难多。”看上去余世勇仍然十分乐观。

　　喜欢竞聘的行者

　　在茶馆里随意吃口便当就接受采访的余世勇笑谈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菜口味了”，原因很简单，“干了25年财务工作，从宁夏跑到福州，再到山东，把家乡口味快丢光了。”

　　1982年7月，19岁的余世勇从宁夏财经学校企业财务中专毕业，被分配到了偏远的宁夏银川加气砌块厂，担任财务科成本会计。深感自己知识不足的余世勇在参加工作半年后，就参加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工业企业管理的三年大专课程。毕业后的余世勇很快出任了宁夏黄河房地产公司副总会计师，一干就是10年。

　　1994年9月，余世勇再次通过了注册会计师考试后，注册会计师协会的领导推荐余世勇到宁夏电视台应聘财务负责人，这也是余世勇的第一次竞聘经历，结果顺利出任了宁夏电视台计划财务部主任。

　　“也许是西北人的缘故，我这个人特别能吃苦，也特别喜欢直面挑战，越是有难度的事情越喜欢试试。”余世勇爽朗的笑声一下子打破了我们通常看到的那种财务总监式的沉闷。

　　五年后的一天，余世勇偶然从网站上看到福建省组织部面向全国公开招聘高级经营者的消息。余世勇想也没想就直接报了名，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先后通过了资格审查、笔试、面试，余世勇从数百名竞聘者中被选聘到当时正筹划上市的福建闽东电力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闽东电力）担任财务总监。

　　此时的余世勇已经于两年前顺利读完了中央党校经济管理专升本课程，此前还忙里偷闲完成了湖北黄冈应用写作课程学习和深圳大学法律学大专学业。此前从未接触过上市公司业务的余世勇马上把全部精力投入到闽东电力的上市过程中，一年后闽东电力成功上市，并募集资金11.5亿元，而且余世勇也在应对新挑战之余顺利地通过国家级考试，拿到了证券从业资格。

　　在担任三年多闽东电力财务总监之后，余世勇在去山东出差的时候恰好看到晨鸣纸业面向全国招聘财务总监，这个喜欢“打擂”的西北汉子又报了名，并在全国80多个候选人中脱颖而出，“从西方人开创的电力行业跳到了中国人曾引以为豪的造纸业。”

　　“国内有很多对造纸业的误解，比如普遍认为造纸行业是低技术、高污染的行业。事实上，那些通常指的是早年淮河流域的村镇级造纸厂。晨鸣纸业先后投资10多亿元上马了碱回收、中段水等污染治理项目，早在10多年前就全面实现了达标排放，在全国同行业中第一家取得ISO14001环保体系认证。我们的主要消耗指标均达到世界先进水平。而且，我们所处的寿光市是全国著名的蔬菜基地，如果我们的排放有问题的话，蔬菜基地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去年底，相信“资本才是CFO工作的最高境界”的余世勇悄然卸任了晨鸣纸业财务总监的工作，转而成为资本操盘手，为晨鸣纸业进入世界纸业10强提供了源源不断地资本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