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怎样才不成为“利益集团”

　　5月21日举办的同济大学建校100周年庆典大会上，中国科技部部长、同济大学校长万钢强调，除了为社会提供源源不断的知识成果和人才，大学没有自己的私利，大学不谋求成为一个利益集团。

　　把“大学”和“利益集团”相提并论，并且第一次从名牌大学校长的校庆演讲中正式提出，具有石破天惊的效果，它是一个提醒，或是一个概括，它告诉我们：今天的大学或许正在成为有自己明显私利的利益集团。

　　我们看到，改革开放30年来，在教育领域，特别是大学教育领域，改革的步伐仍然缓慢。虽然国家允许民办高校存在，但绝大多数民办高校没有发放文凭的资格。同时，民办大学的产权也受到教育部规定的严格限制。

　　于是，借着这种垄断优势，大学在追逐自身利益的道路上昂首阔步。一些手握大学行政权力、获取大量课题的学术官僚成为“老板”，学生则成为“打工仔”。在一些地方，大学高收费泛滥成灾。据早报评论员统计，按相对购买力标准，中国的大学收费已超过日本，而且没有公平合理的奖学金和贷学金制度予以缓冲和救助。某种程度上，大学已经成为赢利机构，而赢利的对象就是学生。

　　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温家宝总理表示，国家奖学金、助学金，将从去年的18亿元，增加到今年的95亿元，明年则将达到200亿元。中央财政最近又扩大各类提高奖学金规模至500亿元。为了防止出现“一边加大助学力度，一边擅自提高收费标准、擅自设立收费项目”的现象，最近，国务院要求，除国家另有规定外，今后五年各级各类学校的学费、住宿费标准不得高于2006年秋季标准（5月19日《新京报》）。

　　但就每年招生四五百万、全体在校生达2000多万的大学规模而言，相对于城市居民平均每人11000多元、农村居民平均每人3500多元的年收入（2006年数字），相对于平均每年6000多元的大学学费、四五千元的其他费用（含生活费、住宿费等），上述“限价”和提高奖学金、助学金数量的作用仍然有限。

　　大学不是不可以收费，甚至不是不可以高收费，问题在于大学的收费应该“取之于学生，用之于学生”。这样的大学才算真正认识自己“得天下英才而育之”的使命。

　　我们还看到，除了一些大学正在成为自身相对独立的利益集团外，其与社会上权势、金钱等其他利益集团关系暧昧的倾向也越来越明显。行政主导大学的科研课题和方向，大学以独立的知识权力与金钱和权势保持距离的能力日渐式微；优质教育资源成为权势集团的专利，而某些大学校长们对此竟然长期习焉不察，少数大学校长甚至将大学自主招生异化为城市学生乃至中学名校的专利，不仅不认为这有悖于人才发展的规律、有悖于社会公正，甚至还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要避免大学成为利益集团，打破垄断、扩大竞争恐怕是首选议题。教育主管部门应当从管办合一中脱离出来，对所有公立、私立大学实行公平的统一管理，教育部门不该管大学的具体事务，在收费、私立学校准入等问题上的重大决策，应该由人大讨论。其次是国家的拨款应该尽最大可能地用到学生的奖学金和助学金、贷学金上，而不是拨付到学校身上，更不是搞劫贫济富的游戏、扶强抑弱，冲刺所谓的世界一流。第三，大学校长们始终要保持对自身成为利益集团以及与既得利益集团不能自清的警惕，始终把促进社会公平公正、发现和培养各式各类的真正人才（哪怕他们在基础教育上的起点不一样）当成自己的首要任务。要为社会的公平公正殚精竭虑，而不是为现实的不公添柴加火。大学及身处其中的“学术共同体”，有这样的自醒和自觉，大学才有挑战一切世俗、不随波逐流的勇气，才有成为世界一流大学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