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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对中国没有根本的了解,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专访牛津大学中国研究所所长彭轲(Frank N. Pieke)

  本报记者 马娟

  欧洲对中国的研究由来已久。

  从明代来华的欧洲传教士开始,中国的历史和文化传统即吸引了众多欧洲学者对神秘东方的探索。

  但鸦片战争成为欧洲研究中国的转折。欧洲人对中国由崇敬转为鄙夷。更多的欧洲学者认为,明代以前的传统中国才是真正的中国,而近现代中国,尤其是辛亥革命以后的中国不值一提。正是这种“重古轻今”的传统,使欧洲成为“汉学”重镇的同时,现代中国淡出了欧洲人的视线。

  在欧洲人忽略中国之时,美国于1959年开始着手建立了现代中国研究的全面计划,并很快成为海外研究中国的中心。

  直至上世纪80年代,消失的现代中国才重新回到欧洲研究者的视野。研究方法也从“克里姆林宫学”(指过去对于高层和统治层的关注) 变为更注重“田野调查”(指对社会中下层和普通民众的关注)。

  彭轲(Frank N. Pieke)即是较早研究现代中国的欧洲人。上世纪七十年代自阿姆斯特丹大学文化人类学毕业,他即选择现代中国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至今已二十多年。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有一个非常中国化的名字、熟谙中国人的处世之道,是这个高个子荷兰人给人的第一印象。

  彭轲的研究兴趣是现代中国乡村政治与社会变迁以及海外华人研究,曾多次来华做田野调查。他现任牛津大学中国研究所所长,主讲《中国政治与社会》课程,并担任牛津大学新建设的中国中心(China Center)主任,该中心可能成为欧洲研究中国的最大机构。

  近期,正值彭轲来京讲学之际,在清华园宾馆的茶馆,他向本报记者娓娓道来他的对中国的研究心得。

  今生最好的选择

  《21世纪》:您是从什么时候对中国问题感兴趣,以至于把它作为自己研究的一个领域?

  彭轲:这很简单,在1979、1980年左右,当时我在阿姆斯特丹大学学人类学,是一个本科生,在念人类学的最后两年,学校要求每个人选几个国家作为研究领域。我的很多同学选择了印度、印度尼西亚等国家,根本没有人选中国。因为当时在荷兰乃至全欧洲,专门搞中国人类学研究的学者非常少,可能只在英国有一两位,其他的欧洲国家根本没有。在那个时候,学习人类学找工作非常不容易,和现在一样,我觉得,如果选择中国还是比较少竞争的,做这个选择是出于这样一个现实的实用性目的。当然也和中国刚刚开始改革开放有关系,那时很多人开始注意中国。以前中国对欧洲来说不太重要,欧洲人基本上忽视中国的发展和中国的社会,因为和他们的日常生活没有关系,他们也不知道中国是怎么回事。

  《21世纪》:您现在怎么评价当初的选择?

  彭轲:我认为是非常好的选择,可以说,是我这辈子里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21世纪》:近些年中国的发展非常快,国际上原来不受重视的,比如中国的经济,中国的社会文化,现在忽然热了起来,大批西方学者到中国来,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变化。

  彭轲:我在清华大学讲演时,也谈到这个现象。外国学者研究中国也有一些内部的改变。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专门研究中国的人很少,他们主要集中在政治学和社会学里,还有一少部分人在历史学里面,总体人数非常少。到了90年代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重中国的发展,更多的年轻博士生选择中国为自己的研究对象。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年纪比较大、名气也比较大的综合性社会科学家,他们也把中国包括在其研究范围内。所以,可以说现在有两个动态,一个是学术界的新人,另一个是已经有一定的地位、名气的学者,他们都开始研究中国社会。

  《21世纪》:您研究中国的角度和领域是什么?

  彭轲:我的研究兴趣有两个范围。第一个是有关中国人的国际移民情况,特别移民到欧洲的中国人的发展情况。这个课题我很早以前就开始关注,我的本科论文就是有关荷兰华人的报告。已经27年了,我一直在继续这方面的研究。现在包括全欧洲、北美的华人情况我都很关注。以前根本没有中国人的地方,现在中国人越来越多,我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现象。

  第二个领域是对中国政治体制的研究。对中国的地方政府行政体制、原来的“单位制度”的研究,是我博士论文的一部分,我在北京进行了一些调研工作。但是,现在我的兴趣已经转到对中国干部管理制度的研究,干部培训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一个课题。我认为研究干部培训,是了解中国干部管理制度的改革的一个非常好的角度,政治敏感度也没有那么高。

  我认为是干部培训最大的最重要的作用,是使原来互不认识的干部,形成一个新的网络,特别是在地方政府作用非常明显,对行政体制起非常重要的润滑作用。

  在国外也出现了为中国服务的干部培训项目,牛津大学、剑桥大学也在其中。这也是我们与中国高级干部的接班人联系的机会。所以,我认为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21世纪》:您研究中国已经20多年了,您对中国这些年发生的变化,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彭轲:最大的感触是,表面上的发展和改变非常多,最根本的中国还存在,中国人最根本的思维方式还没有改变。

  我认为中国人一个优点是他们处理人际关系的意识比较强,跟他人接触的艺术比较讲究,这个一定要保持。还有中国以家庭为主的观念也很重要,一定要保持。要改变的是,个人自由度再要大一些。

  也有一个危险的现象。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中国人,我认为他们是非常特殊的,他们对社会贡献的思想比较大,对社会有很强的责任感。但是,后一辈并没有保留这些精神,他们主要为自己和自己的社会圈子谋求利益。这不是好的改变。

  《21世纪》:现在的中国是不是更有点像西方社会?比如更加个人主义,集体感很淡薄。

  彭轲:当然了,但这有一个很普遍的误解,其实西方社会也很关注家庭,也会有集体责任感。西方人与中国人的相同点,比你们想象的可能要多一些。

  中国人在自己的文化里非常关注下一代的教育、下一代的成功,这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认为有时候过分重视了。父母为了他们的孩子,要牺牲所有的东西,这会对下一代的孩子造成不太好的影响。

  中国,依然陌生

  《21世纪》:请您谈谈在西方人眼里,中国的国家形象和中国人的形象是什么样?

  彭轲:按照我的了解,特别在国际关系这个学科里面,很多人以谈中国为时髦。但是,我认为,他们讲的比较表面化。比如此前的“中国威胁论”,是很多人的一种讲法,但是如果问他们这个“威胁”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通过对中国政治和社会的分析,是什么导致的这个结论?他们则说不出来。因为他们对中国的了解比较少,不知道中国到底是什么样的国家。所以,在西方,当很多政治家或学者公开讨论的时候,经常说中国是一个大问题,但是他们对中国并没有根本的了解,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我的专业是移民问题,这被很多西方人认为是中国构成“威胁”的一个重要方面,但是我不认为中国的移民是一个“威胁”,相反,它是非常健康的,对西方的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非常重要,如果没有中国的移民,或者其他发展中国家移民的话,发达国家的经济不能那么快的继续发展下去。移民到西方国家是来找工作,是来谋生的,这是很健康的流动。

  《21世纪》:除了学者,一般的西方老百姓看中国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印象?

  彭轲:在就业问题比较突出的西方国家,有一些劳动者认为,中国人抢了我们的工作,我们的工作岗位现在已经转移到中国去了。除此之外,他们对中国并没有很深的了解和看法。对欧洲一般老百姓而言,欧洲离中国比美国要远的多,中国可能是最远的地方。这种距离感不是地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对美国来讲,中美关系非常重要,虽然历史不是很长,但美国一直持续关注中国。而中国与欧洲国家的关系,在二战后基本上就中断了,在上世纪50年代、60年代、70年代,欧洲根本没有人提起中国,仿佛中国根本不存在。

  《21世纪》:现在西方人在看中国的时候,还有多少人是用意识形态的观点来看?

  彭轲:没有人这么看。一般在西方国家,包括政治家在内,已经认为中国和西方国家没有太大差别。

  我认为中国还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还存在。

  《21世纪》:您对社会主义的理解是什么?

  彭轲:我对社会主义的定义不是从意识形态角度出发的,即社会主义就是对社会发展未来的一个理想。我认为社会主义在现在的中国社会,是政治体制里面管理国家的一个方法。我把中国定义为是一个晚社会主义国家。

  《21世纪》:在您的观察当中,中国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差异是什么?

  彭轲:除了文化的不同之外,最大的不一样是很简单的,就是行政体制。我对中国行政体制有比较长时间的研究,其间我就不断的发现新的事情和新的角度。中国的行政体制确实是非常特殊的。比如中国的经济发展至今仍与行政体制有密切的关系,所以中国发展的模式,不是可以很简单地在另一个国家复制。

  中国是全球唯一一个国家,可以计划很长时间发展规划,比如邓小平刚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他的计划是50年以后的中国。这是中国政治体制最大的特色。其他的国家根本不会这样,因为一般的民主国家,不会超过四年或八年的限制来计划。

  不要过分估计文化的作用

  《21世纪》:我们再来谈一谈中国跟西方的这种文化交流情况,比如说您怎么看文化差异所带来的误解?

  彭轲:我自己虽然是一个文化人类学者,但是我认为我们不要过分估计文化的作用。

  虽然西方人与中国人在很多方面有不同,但是,一个西方国家的人到了中国之后,把中国人和西方人一样对待,我认为那是最好的方法。很多西方人认为中国人跟我们根本不一样,但我经常向他们说,当然有差别,但是你最好忽视它,你把自己作为一个西方国家的人就足够了。因为如果按照错误的方法了解中国文化的话,那造成的误解更大。

  《21世纪》:中国的移民在与当地人接触时,有没有造成隔阂?比如说虽然拿到了英国的国籍,但是还是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英国人。

  彭轲:这很正常,很多移民都是这样的,不仅仅是中国人。我也不例外,我是一个住在英国的荷兰人,但是我还认为我是荷兰人,虽然我在那里住了十年的时间。

  但是,中国移民有一个特色,就是他们不仅认为他们是中国人,他们还要跟其他中国人组织起来,在就业、经商和生活方式等也与非华人保持一定距离,集体谋求他们的利益。这是在西方国家的其他少数族群与中国移民的一个很大的差别。比如在英国的荷兰人可能有十万人左右,但是我们互相根本不认识,没有任何组织,甚至在我的邻居里面有好几个荷兰人,我们也根本不接触。

  《21世纪》:就是说你们不会因为是来英国的荷兰人这个身份互相交流。

  彭轲:对,但中国人不一样,他们很讲同乡关系,这是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传统。

  《21世纪》:从某种程度上说,中国和西方的交流是很不对等的,比如在中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拿破仑是谁,丘吉尔是谁。但是,在西方,可能很多人不知道谁是秦始皇,甚至有人不知道谁是毛泽东,这个都很常见。您怎么看这种了解的不对等?

  彭轲:这个跟西方的教育有关系。在中国的基础教育当中,会介绍西方国家的基本知识;在西方则不一样,在普通教育里,根本不介绍中国历史和文化。在学校里面上学的时候没有学,他们怎么知道?

  《21世纪》:您觉得这种互相了解的差异,是不是会造成一些问题?

  彭轲:这会有两种结果。一方面,一般西方人根本不了解中国是什么,他们也很快就害怕,因为他们没有一定的知识基础来解释中国对其社会的影响。但另一方面,因为他们不了解,他们也认为中国的魔力非常大,他们很想知道,很想去看一下。

  《21世纪》:在英国或者荷兰,学汉语的人多不多?

  彭轲:很少。但是最近五年左右情况很快就会改变,因为在中学里面,汉语教育越来越普遍,特别在英国私立中学里面,汉语教育是比较普及的。现在国立中学也开始注重汉语,去年英国有一个最新的政策,就是鼓励国立中学教汉语。他们可以用国家的钱来雇佣汉语老师,但是不仅仅是中文,也有其他一些语言,比如阿拉伯语、土耳其语等语言。所以,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根本改变,因为以前,我们教的语言只有法语、德语、西班牙语和拉丁语,其他的语言根本不能教。

  《21世纪》: 现在在中国,很多孩子从幼儿园就开始学英语。

  彭轲:我认为这过分了一点。我的孩子也有种情况,但不是中文,是法语。我的孩子一个上私立小学,另一个上私立幼儿园,他们三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学习法语。我认为这么早开始学习外语没有什么意义。

  《21世纪》:请您介绍一下您供职的牛津大学东方学院。

  彭轲:我所工作的单位是东方学院,东方学院里设有中国研究所,这个所是1994年建立的。但是最近我们刚在牛津大学建立了一个新的中国中心,我同时担任中国中心和中国研究所的主任。中国中心的作用和中国研究所不一样,中心主要负责全校有关中国的涉外与学术活动的配合工作,而研究所主要是教学方面,有一定的区别。

  在中国研究所,本科生的主要课程是现代汉语和古代汉语这两门语言,特别到三四年级,他们也会有其他课程,比如中国历史、中国文学,中国的宗教和文化、当代中国政治与社会等等。

  既学现代汉语也学古代汉语,可以说是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特色。在欧洲的汉学历史中,英国的汉学基地就是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19世纪的时候,文言还是一个活的语言。所以,当时英国开始教中国历史和文化,他们一定从古代汉语来开始,在两个大学至今还保持这个传统,我们还认为要做一个真正的汉学家,一定要会很高水平的古代汉语。

  《21世纪》:在研究中国方面,牛津的情况怎么样?

  彭轲:我们中国研究所和整个牛津大学的中国专家,现在正在建立和扩大,到明年,我们要扩大一倍左右。

  《21世纪》:这个发展速度很快。

  彭轲:对。我们的投资也比较大,这是牛津大学的一个决定,我自己也得到了国家的一个规模比较大的支持,来建立牛津大学的中国专家团队,这将可能是全欧洲研究中国最大的机构。

  

(责任编辑: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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