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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机产业链揭秘:真正赚大钱的是批发零售渠道

  这个广东小伙子名叫蔡亚弟,6月26日他买了部二手手机,结果第二天早上开机的时候,电池突然爆炸,把他胸口炸的血肉模糊。
  据调查,黑手机老板从市场上买来销路好的手机壳子和旧板,然后自己组装起来,通过互联网销往印度巴加斯坦及东南亚的一些国家,此外再在深圳一些电子市场也有固定摊位,这类手机的成本在一百多块钱左右。

  谁也想不到,小小的手机电池,竟然会成为不折不扣的杀手。照片上这个广东小伙子名叫蔡亚弟,6月26日他买了部二手手机,结果第二天早上开机的时候,电池突然爆炸,把他胸口炸的血肉模糊。小蔡出事的同一天,广州越秀区郑小姐的这部手机也在充电的时候爆炸了,郑小姐的鼻梁被电池碎片割伤,一道2厘米长的伤口缝了6针。
比他们更惨的是,甘肃金塔县22岁的电焊工肖金鹏,今年6月19日,他在室外作业时,前胸口袋里的手机电池爆炸,导致肋骨断裂,刺破心脏死亡。

  这三起血案中,发生爆炸的三块手机电池都是假冒伪劣产品。其实,存在着安全隐患的不仅是这些黑电池,市场上大量存在的黑手机也在威胁着手机的安全。

  黑手机专项打击行动在深圳福田区全面展开

  2005年11月份,国家信息产业部、国家发改委、公安部、海关总署、国家税务总局、国家工商总局联合制定了《移动电话机市场秩序专项整治方案》,为了配合此次行动,深圳市福田区工商局将华强北商业街,列为市场监管的重点对象,开始了一场黑手机的专项打击行动。

  2006年5月5日,福田区工商局经济检查大队接到举报,在福田区金宝城大厦的一间出租屋里发现了一个制造假手机的窝点,在这个姓陈的男子家里,经济检查大队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十多个这样箱子,里面都是些假冒的诺基亚手机,经查,这些手机及其配件都没有合法的来源。

  而在楼上的另外一个房间里,检查人员发现了加工调试手机的设备,据老板介绍,他卖出的手机都是这里加工出来的。

  工商局工作人员:“这个过程是怎么做的??”

  陈老板:“就是在市场上买一些旧板啊废板啊,然后看好尺寸,就回收起来,回收起来装配嘛。”

  工商局工作人员:“怎么装配?哪些壳子都是哪里来的?”

  陈老板:“都是市场上买来的。”

  工商局工作人员:“买的壳子,都是诺基亚的壳子?”

  陈老板:“对。”

  工商局工作人员:“然后就把旧板装起来?”

  陈老板:“装起来。”

  工商局工作人员:“装了之后呢?”

  陈老板:“装了之后卖给鬼佬。”

  据这里的老板介绍,他生产的手机主要是通过互联网销往印度巴加斯坦及东南亚的一些国家,此外他再在深圳一些电子市场也有固定摊位。

  “在哪儿卖啊?”

  “在市场卖啊。”

  “哪个市场?”

  “通天地。”

  “也就是说收一些废旧扳,过来加工,加工之后套上诺基亚的壳子,诺基亚的壳子是哪里来的?”

  “壳子是人家送过来的。”

  “人家送过来的?”

  “每天送过来的。”

  “壳子是真的是假的?”

  “是假的。”

  据这位老板介绍,他做假冒手机已经有两年的历史了,因为诺基亚手机的销路比较好,他一直都是生产诺基亚手机,这样的一台手机拿到市场上之后,如果当成翻新的手机来买,至少也可以买到二百块钱,如果当成新手机来买的话,就能买到一千多块钱。

  工商局工作人员:“这个壳子多少钱?”

  “十块钱。”

  工商局工作人员:“整个组装起来的成本是多少多钱?”

  “一百多块钱,现在卖都赔本。”

  经过最后清点,福田区工商局这次一共查获了假冒诺基亚手机2492台,另外还有1000块手机主板,显示屏150块,手机外壳1230块。

   低成本,高利润,黑手机以假乱真

  深圳市福田区工商局在2006年5月份展开的一次专项行动,当时他们端了不少像片子中看到的那种手机黑窝点,这些假冒伪劣的手机产品,成本很低,加工也不复杂,如果卖的好,一下能赚回好几倍的利润,一些人眼见有这样的利益,不惜铤而走险,这给工商部门的打击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在深圳市福田区工商局的一间仓库里,记者看到了这里堆放着查获的各种假冒伪劣商品,这里的一位负责人说,上个星期他们才刚刚将查获的2700多台黑手机移交到,而这些都是最近几天才查获的手机。

  “这个应该是CECT的手机,它这个应该是假冒的CECT的手机。”

  记者:“它这个没有厂址什么的?”

  “它这属于是假冒的厂址,假冒人家的一个商品名称。”

  据福田工商局经济检查大队的工作人员介绍,现在市场的假冒手机层出不穷,仿冒方式也是花样百出,一种摩托罗拉就是完全假冒的名牌手机。

  “都是一个,这个也是假的,它是这个壳子都是假的,这个壳子都是假的,完全就是假的,这种假的摩托罗拉的手机。”

  记者:“怎么能够看出它是假的呢?”

  “我们要去鉴定的。”

  记者:“摩托罗拉公司给做的鉴定,就是说不是他们的手机。”

  “如果不鉴定,光从外表看,很难分辨它是假的,那么就是哪怕我们机关,肉眼看也看不出来,那么就只能通过权威人士,我们相关的技术鉴定部门,通过他们鉴定。”

  假冒的名牌手机从外观和功能看起来,和真机几乎没什么区别,除此之外,市场上还有一种仿冒的名牌手机,如果不仔细看会误以为是名牌手机。

  “这个就是,它这个手机,它看起来就是诺基亚,其实他这个不是O,是个C,它就是假的诺基亚,诺基亚没有出过这样的手机,NCKIA,是不是?诺基亚就是NOKIA,它这也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认定它,简直就是仿冒人家的。”

  打开这个手机的后盖,我们发现,这个仿冒诺基亚手机上的识别码和进网许可证都是齐全的。

  “打开电信管理局的这个网站,输入这个号码去查,对应的不是这个手机,所以他这进网许可证很有可能也是假的。”

  从2005年开始,福田区工商局就不断对辖区内的黑手机进行打击,但是最近两年,从事黑手机行业的人却是越来越多,打击的难度也是越来越大。

  “它这个其实现在手机的话,它现在组装很简单,就是键盘、显示屏、主板、还有个壳子,然后把它一套起来,就行了,它就是这个零配件,它到处都有卖这个零配件的。”

  记者:“也就是说,这个门槛越来越低了?”

  “对,它的技术含量是越来越低了,他们都不需要什么,好像什么固定的厂房,或者大型的一些设备,不需要了,有人就行了,人手把它一装起来就行了。”

  最近两年来,尽管深圳当地工商部门一直没有放松对黑手机的打击,但这个地下产业却越来越兴旺,其实,在黑手机的产业链上,节目中看到的生产窝点一般只能分到10%——20%的总利润,真正能从黑手机上赚大钱的,是那些批发、零售渠道,他们层层倒卖和转手,为黑手机打开了巨大的市场空间,记者也到深圳黑手机最集中的华强北商业街进行了调查。

  华强北商业街位于深圳市福田区,这里被称为全国IT产品流通的枢纽,在2004年的时候,这里只有一家远望数码商城,而现在这里已经涌现出了四五家这样的手机批发市场,在工商人员的带领下,记者来到其中一个商场,在商场的一楼,主要出售各种手机配件,以手机外壳和手机电池居多,记者来到市场二楼却发现,这里的柜台大多空空如也,没有摆放任何东西,看见摄像机在拍摄,有的摊主赶快将手机收了起来,有的用白纸将柜台里的产品盖了起来,柜台外的过道上站满了人,大家都好像没什么事似的,看着摄像机窃窃私语。

  郭炜:“现在就是市场的商贩,他这个柜台,他一般都是摆不了几部机子,大部分摆的是机子的模型,你要什么模型,他就打电话,叫别人把这个机子送到柜台,送到柜台了,然后再卖给你。”

  记者:“怎么送过来?”

  郭炜:“其实他这个送货的人在市场周围的,他都是背一个挎包,然后包里面可能就是放了手机的那个,不光是手机的那个机身,他就在周围逛,一打电话给他,五分钟、十分钟他就送过来了,然后那个盒子的话,又是另外一个人送,他这个配件又是另外一个人送,他等于就是说,我们查到一个,曾经查到过一个,就是送一部手机过来,要三个人,一个人是送盒子,一个人是送配件,一个人是送手机机身,送到这个柜台之后,把它组装起来,然后再卖给顾客。”

  据福田区工商局的人员介绍,根据相关法律,对于假冒企业商标的行为处罚较为严重,所以在这些市场上出售的,有很多都是三无手机或者仿冒的名牌手机,工商人员一旦查获之后,根据《广东省生产销售假冒伪劣产品违法行为条例》,也只能在将货物没收之后,进行简单处罚。

  姚科:“我们需要依据这个第22条进行处罚,那么第22条进行处罚的话,需要责令限期改正,处以500元以上,1万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才可以没收假冒伪劣商品,没收销售收入,处以1万元以上3万元以下的罚款。”

   地下黑手机侵蚀着国产手机的生存空间

  最高三万元的罚款,和黑手机的暴利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在一些不法经销商的推动下,华强北一带的黑手机生意越做越大,成了远近闻名的黑手机集散地,一天出货量能达到十几万部,深圳有一位做过三年手机买卖的李先生告诉记者,甭管什么款式的手机,只要市场上有的,从硬件到软件现在都能轻易仿冒,黑手机成为了一个分工明确、规模庞大的地下产业。

  李先生告诉记者,有一个网站能够全面了解深圳的手机市场,叫做华讯网,打开这个网站,我们看到,各环节的手机经销商在上面都有显示,包括手机研发领域,手机制造领域,手机销售领域和手机服务领域。李先生的公司位于华强北的一个电子市场内,主要从事手机研发领域的工作,也叫IDMD公司,在手机产业的链条上,李先生所从事的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而将这不同环节有机联系在一起的叫做集成商。

  李楷彬:“集成商的功能,他是向研发公司和IDMD公司买这些方案的,他要是从不同的公司,把这个需要的东西全部都买回来,就是他需要从IDMD公司,把这个IDMD公司的设计方案买回来,拿到模具厂去开模具,开完模具就可以做壳出来,然后他要从研发公司把软硬件,做好的软硬件主板买回来,然后要把这个副配料、电池、充电器、其他的一些副配料全部买回来,交到工厂去,其实由工厂生产出来之后,由这个人,拿到市场上,或者发到渠道里面进行销售。”

  李先生告诉记者,集成商通过各种渠道把手机生产出来之后,有的会找到一家具有生产许可证的手机生产企业,由他们代为申请入网许可证,然后贴上这家企业的商标在市场上进行销售,这部分手机就被称作五码机。也有一些集成商,手机生产出来之后不进行入网许可申请,也没有品牌,或者胡乱贴一些识别码和入网许可证就进行销售,这部分手机被称为三码机。从外观上来看,三码机较为容易识别。

  李楷彬:“这一款手机也是一个三码机,那么它就是没有品牌,在这个手机上找不到品牌的标记,那么它的外观,我们可以看一下,跟摩托可以比较,是一样的,但是它就是没有打摩托的这个标记,整个外观就是说,它仿得比较像,但是就是没有品牌,它作为一个三码机来卖的。”

  从李先生拿的这些三码机上记者看到,每一个手机上的背面都有三个码,一个机身识别码,也叫手机的串号,一个入网许可证号码,在入网许可证号码的下面,还有一个扰码。如果是正规厂家生产的手机,那么这三个号码,在电信设备管理局的网站上,它应该和手机本身是一一对应的,作为三码机上的这些号码能和机身对应吗?

  “这个手机打的型号是A606,A606这个型号,那么我们在网站上找到了A606的图片,A606的图片是什么?是一个折叠的带天线的一个手机,和这里的有明显的不同,那么首先这个手机的型号,它不对,那么更进一步,我们可以验证它的串号,是不是对的。”

  记者:“它的串号是多少?”

  李楷彬:“串号是362262001545243,在这个时候,他用了这个手机的型号,用了这个手机的串号,这个串号在这里面是有的,在这里面是有的,那么第三步的验证,其实我们在第一步的时候,都已经排除这个手机的正确性了,因为它的图象不一样,也就是后面的信息不管是对的,还是不对的,都没有意义了。”

  通过李先生的验证记者发现,这个新的手机,完全套用了一台旧手机的识别码和入网许可证号码,李先生告诉记者,这些手机上的各种号码,在市场上很容易就能买到,一般一张入网许可证的标贴只要几毛钱。

  李楷彬:“有几种方法可以获得,第一个就是说,他可以在市面上买到这一台手机,买到这一台手机,他用手工把它抄下来,这是一个方法;第二个方法,有时候是在是厂家内部有人员,在生产的时候,他们有可能会记录下来,批量的号码。”

  记者:“然后它就,这个是很容易被复制的?”

  李楷彬:“很容易被复制的,因为每一台手机写什么号码,这个是由开发商和生产商来定的。”

  看不见的地下流水线就这样把一部部黑手机推向了市场,和正规厂家生产的手机相比,这些黑手机价格便宜,更新换代速度也很快,随着黑手机大量出现,那些主打中低端市场的国产手机厂商,已经感受到了巨大冲击,它们的生存空间正在一步步被黑手机侵蚀。

  前段时间,波导股份发布公告称,2007年第一季每股收益亏损0.03元,净利润亏损达1932万元,同时,波导公司表示,由于竞争加剧,公司2007年1~6月份也将出现亏损。据了解,波导股份是目前国内手机第一品牌,全球销量累计近6000万台,这么一个企业为什么还会亏损一千九百多万呢,这也和黑手机对市场的冲击不无关系。

  徐立华:“我们要规范交税,他在偷税漏税,我们的员工,我们是正式合同,我们三险五险,我们都要交,他们是根本就人在哪里,名单都不知道对不对?然后我们说了我们的质量保证,售后服务保证,他是不管的,他就是质量能打电话,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了,售后服务根本没人管,对不对?第四个,我们培养的人才,轻易就被他挖走了,我们培养是正当投入,没有了,使得我们这些企业,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他竞争。没有办法跟他竞争,那我们这套规则是无法跟它竞争的,对吧?我们等于是关在笼子里面跟他竞争,绑着手脚跟他竞争,这是没法竞争的。”

  黑手机和国产手机相比,除了企业之间这些不公平竞争之外,国产手机还受到国家一些政策的约束,作为黑手机在生产出来之后,根本不用申请入网许可证,就能直接投放到市场,通话质量也不受任何影响,而作为国产手机,每一款手机在上市前,必须要接受信息产业部的入网检测。

  记者:“咱们做入网许可证一般得多长时间?”

  徐立华:“我们也是四十五天到六天吧,四十五天到六天。”

  记者:“如果说咱做一个入网许可证,大概就是一部机型整个下来得多少钱?”

  徐立华:“不是,我们讲一款一款机型,一款机型我们这个CTI、FTI这个做完,交得检测费用等大概30万左右。”

  有调查数据显示,黑手机一年销量在1500万部以上,占全国手机总销量的1/3,由于黑手机价格较低,他们和国产手机在目标客户群上是相互重叠的,黑手机销量在增加的同时,也造成了国产手机占市场率的不断下降。

  “我觉得如果这样搞下去的话,再不采取措施的话,今后就是在国内,国外的几个大品牌,这个是肯定可以好的,因为品牌已经树立起来了,其他的国产品牌基本没有,就是乱七八糟的啥玩意儿说不清楚的,也就是说,可能就是以后就是50块钱、500块钱的东西,国内你根本就数不出牌子来,乱七八糟的,你要说品牌就是国外这些品牌,像我们这些中间这样一些品牌,可能就没有了。”

  半小时观察

  黑手机泛滥,打得正规厂家无路可逃,这说明手机市场问题的确已经很严重。沿着黑手机的产业链条,我们可以看到,从技术提供、产品制造,到销售渠道,几乎每个环节,有效的监管都不足。那条最高罚款不得超过三万元的法规条文,和黑手机每年几百亿元的销量比起来,看上去更像是一道保护黑手机的护身符。

  在这场扭曲的游戏中,大家都看出来了,国内的正规厂家当了回冤大头。他们规规矩矩向政府交了税,向行业主管部门交了钱做检验,可真到了市场上,面对黑手机拳打脚踢,却没有人来保护他们。在走私手机、假冒手机、翻新手机的挤压下,他们发现自己脚下的路通向一条越来越窄的独木桥。而消费者也没从黑手机上得到真正的好处,接二连三发生的手机伤人事件,证明不规范的市场能得点小便宜,但换不回安全保障。

  断掉黑手机这条产业链,从技术上讲难度并不大,只要能掐断核心技术来源,端掉交易市场,规范销售渠道,黑手机就没有地盘。但难就难在,有些地方会担心,没了这门生意,今后还有没有饭吃。(主编:马洪涛;记者:王冠明;摄像:张明)
(责任编辑:单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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