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丰田环境保护奖获奖者访日交流团出访报告
一、 出访概况
经团中央书记处批准， 2007年7月29日至8月6日，“中国青年丰田环境保护奖获奖者访日交流团”一行32人赴日访问。期间，先后拜访了日本经济产业省、环境省、地球人类环境论坛（NGO）、丰田汽车公司（丰田汽车公司本社、丰田金属公司、丰田产业技术纪念馆、丰田生命工程学绿化事业部、丰田会馆）等单位，参观了电源开发株式会社矶子火力发电所、新日本石油株式会社根岸制油所、水俣病资料馆、福田生态农场、田中商店（资源再生企业）等机构。
此次出访，团员们了解到日本上世纪中期经济快速发展阶段因忽视保护而产生的各种环境问题，及其带来的严重危害和沉痛教训。同时，也看到了日本政府为及时补救、保证环境可持续发展所建立的各项制度，及目前日本环境保护领域内已形成的“政府行政管理、企业自觉履职、社会各方监督”的良性循环和发展机制。相较之下，团员们深感我国今后在环境保护和资源节约方面将面临比原想象中更为艰巨的任务。现将此访的感受与建议报告如下。
二、日本环境保护与循环经济建设的经验和教训
一）相关法规完善与公民意识培养相结合
1.建立了一套较完善的环境保护与推动可持续发展的法律法规政策体系
建立一套法律法规体系是促进日本循环经济发展的最基本保障。日本重视环境问题是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的。当时正是日本经济高速发展时期，但同时也带来了严重的环境公害问题，日本列岛一度成为“公害列岛”。以1970年修改《公害对策基本法》为契机，日本逐步建立健全了防治公害和保护环境生态的法律法规体制、行政管理体制和科技研究开发体制，在制定发展战略和计划，以及经费投入等方面都不断加强，以保护地球环境和建设循环社会为导向，制定了产业公害对策。
1972年日本环境厅发布了《自然环境保护法》；1993年颁发了《环境基本法》；2000年发布了《推进形成循环型社会基本法》，该法共包括7个具体法律，即《废物管理和公共清洁法》、《促进资源有效利用法》、《容器和包装再循环法》、《家电再循环法》、《建筑工程材料再资源化法》、《食品再生利用循环法》、《促进绿色购买法》。几部法律既有各自的针对性，又相互关联、相互制约，构成了完整的法律体系。运用这些法律可以在整个社会建立起到遏制废弃物的大量产生、推动资源的再利用和防止随意投弃废弃物的效果。
2001年日本环境厅升格为环境省。2003年制定了《环境教育促进法》，不仅将环境教育纳入义务教育法，而且还通过建设环境教育馆、环保俱乐部、编制通俗环保教材、成立环保民间组织等多种方式来提高全社会的环境意识。
2.制订了面向21世纪的环境保护新战略
日本环境厅升格为环境省后，在制定战略和实施有关计划方面，关注的重点转向资源再利用化和可持续发展。在这样的大背景情况下，日本面向21世纪的环境保护的新战略由过去的控制工业污染，转变为以循环、共存、参与和国际行动四项长期工作为主要内容，最终建立以再循环使用为基础的发展战略。
为了实施这个战略和计划，日本从生产生活环节上和社会整体运行机制两个方面同时着力推进。以垃圾处理为例，早在1965年日本大阪开始改变传统的垃圾处理的填埋模式，建厂利用垃圾焚烧发电。目前，东京都23个区现共有19个垃圾处理厂，日处理垃圾焚烧能力达2.1万t，发电容量达26.3万kw，同时还产生大量的热汽和热水供附近住户和单位使用。最大的一个垃圾处理厂拥有单台炉焚烧能力达600t，共3台总处理能力达1800t，发电能力为5万kw。日本垃圾处理厂基本上按企业机制运作，但政府都考虑给予一定资助。垃圾处理厂按经济手段对废弃物进出进行计算、处理。还将处理厂办成科普教育基地，唤起国人强烈的环保和资源再利用意识。
3.形成了环保政策的新理念
近几十年，日本环保政策的基本原理实现了由污染者负担原则、“防范于未然”原则等传统理念向“收益者补偿”原则、“延伸的生产者责任”原则等理念转变。
污染者负担原则：是针对污染者的环境责任问题，由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于1972年提出的原则，得到了国际社会的认同，被一些国家确定为环境保护的一项基本原则。简而言之，就是“谁污染，谁治理”或“污染者付费”。
“防范于未然”原则：是基于保护环境具有争分夺秒、跟时间竞赛的特点。当污染或相关的问题浮现时，往往已是为时已晚，即使立刻作出补救措施，也需耗费多年时间和大量金钱，更甚者并非所有的补救措施均会凑效或获得社会各界的支持。这就要求必须在环境保护的初步规划阶段深思熟虑，防范于未然，纾解对未来环境的损害或其他长远问题。
受益者补偿：是基于环境资源的保护和建设具有明显的外部经济性，因此生态环境资源的保护、建设的受益者也应该支付相应的补偿费。因为在生态治理市场建立后，生态治理企业是具有独立经济诉求的利益主体，对于外溢利益不再由政府无偿提供，而应当由受益者为享受到的外溢利益付费。当然，外溢利益创造者并不是自然资源破坏者，因为根据环境责任原则，自然资源的恢复治理理应由破坏者完成，受益者补偿原则的前提是环境责任原则。通过建立受益者补偿制度，可以筹集到一笔专项基金，以用于生态环境的保护和建设。
延伸的生产者责任：是指生产者对于客户用过的其生产的产品，当产品废弃后要承担对该产品进行再利用、再商品化和处置的一定责任(物理的或财政的责任)。这样能激励生产者开发生产使用寿命长或易于再利用和再商品化的产品，从而解决废弃物量大，且难于对其再利用和再商品化的问题。也就是说，将全部或部分处理废弃物的费用或物理责任从地方政府和一般纳税人转移到生产者身上。延伸的生产者责任的主要目标是：①源头削减(保护天然资源，保存使用的物质)；②控制产生废弃物；③设计对环境更友善的产品；④促进可持续发展的连续物质循环。
由“污染者负担”原则、“防范于未然”原则等传统理念向“收益者补偿”原则、“延伸的生产者责任”原则等理念的转变是一个合乎逻辑的递进过程，是当代人与自然共生、经济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先进的环保治理理念的体现。
4.政府、企业和公民共同参与，减少破坏环境和加强环保意识成为社会各个主体的责任和义务
2003年日本内阁会议正式批准并颁布了“日本循环型社会推进基本计划”。由于日本国土面积小、资源少，因此建立政府、企业和公民共同参与的资源可再生循环利用体系十分重要。日本政府还相继制定了《家用电器回收再利用法》和《汽车回收再利用法》等环保法律。通过法律上约束，实现人们生活中对能源的节约，也减少了对环境的负面影响，实现了构筑循环型社会的目标。
在政府、企业和公民在构建循环型社会的环保责任定位中，政府的力量是强大的，可以起到带动整个社会的作用。首先，政府要为构建循环型社会制定蓝图，并出台相关法律和法规。同时，需要企业、公民和民间环保组织的共同参与才能完成这项工作。日本还在全社会推行和奖励绿色产品购买行动，鼓励人们购买使用回收再利用材料生产的节能型环保产品。日本充分认识到，对环境而言，破坏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要恢复就非常困难。基于这样的理念，减少破坏和加强环保意识成为社会各个主体的责任和义务。
二）涌现出了大批推动循环经济建设的生动案例
1．丰田汽车公司
将追求人与社会及环境的和谐作为企业发展的核心理念。面对资源再生社会、成熟的人类社会的到来以及全球范围内的汽车普及，丰田汽车公司制定了“丰田地球环境宪章”，并发出了“向零排放挑战”的响亮号召，进而分阶段制定了切实可行的“丰田环境治理计划”。在环境管理方面采取与商务合作伙伴共同开展环保管理；在节能减排方面采取积极研发多样化能源和燃油技术以及减少生产、物流过程中大气污染物排放量的措施；在资源循环利用方面采取进一步推进再生利用设计措施，加大资源回收利用率措施等，积极履行一个汽车企业在防止全球变暖、减少废弃物排放、节约资源方面所应承担的社会责任。
以业内最高水平为目标，大力推进环保产业。在生产领域，丰田汽车公司将实现全球NO.1的生产环保效率作为生产环保的主要目标，严格控制CO2排放量，并制定了2010年度生产领域削减目标：CO2与生产台数对应的排放量比1990年减少35%，废弃物与生产台数对应的排放量比2002年减少20%，VOC车身喷涂每平方米喷涂面积的排放量仅为25克，持续减少水的使用量，并且从2005年开始，将非生产部门的CO2排放量纳入了控制管理范围；在产品领域，丰田汽车公司以实现全球最优环保技术和性能为目标，致力于开发低油耗、绿色环保型汽车，并将发挥多种能源优势的混合动力技术视为最佳环保汽车的核心技术；在流通领域，通过采取向航运、铁路运输等运输方式的转换、提高装载率、共同运输、降低油耗等措施，减少成品车、零部件运输途中的CO2排放量。
追求可持续性循环社会，努力实现再资源化。丰田汽车公司在汽车的开发、生产、使用和报废的生命周期中的每一个阶段，都在力争尽快和尽可能的减少废弃物、最大限度的利用各种可再生循环利用资源。1990年设立了“再生利用委员会”，组织开展从开发到报废的整个生命周期中易于再生利用的汽车制造活动。在汽车研发阶段，开发易于循环利用的材料与便于拆解的设计；在产品生产阶段，开发各种材料的再生循环利用技术及追求高效率；在使用阶段，构建在销售店修理替换的保险杠的回收系统；在汽车报废阶段，研究报废汽车高效拆解技术及如何利用汽车粉碎残碴等。目前，丰田汽车公司正在朝着“再生利用率95%”的目标努力。
积极推进环境保护的绿色产业项目。2006年3月，日本对“生物质能源综合战略”进行了修改，明确了全部废弃物的生物质利用在2010年要达到80％的目标以及防止地球变暖、建立循环型社会、培育新产业的竞争力和通过政策实施促进生物质利用的宗旨。虽然生物质资源匮乏，但日本在生物质利用技术研究方面所取得的专利已占世界的52％，其中生物能源领域的专利占了81％。丰田汽车公司1998年开始涉足该领域，2001年成立了专门的生物技术部门。从甘蔗、甘薯、玉米中生产加工出具有非常强的可塑性和可降解的聚乳酸，并得到了十分广泛的应用。目前，丰田汽车已经将业务拓展到畜禽粪便处理，建筑物绿化、植树、甘薯种植等方面。为解决畜牧公害，缩短堆肥时间，公司向畜禽养殖户销售菌种，养殖户将菌种投入畜禽粪便并将其制作成商品有机肥。作为应对城市热岛的有效措施之一，丰田对城市建筑物墙壁、屋顶绿化产品进行了开发，预期效果显著。
积极支持全球的环保公益事业。丰田汽车公司在追求企业发展的同时，并未忘记作为一个全球大型企业所应该承担的环保公益事业。2000年起，在全球启动了培养新一代环保人才及支援以解决环境问题为目的“丰田环保活动支援项目”。六年来向全球33个国家的89个项目共支助了约10亿8千万日元。
2．电源开发株式会社矶子火力发电所
1964年，矶子火力发电厂建厂时，即与横滨市签署了日本首项防止公害的协定，并率先安装了排烟脱硫装置等设备。1996年发电厂改造扩能工程启动，为落实环境改进计划（尤其是针对减排氮氧化物），与横滨市再次签署了新的环保协定，并在发电厂的设计上采取了如下的环保措施：一是改变了原来露天储煤方式，煤和灰的储存、运输均采用室内式储煤筒仓和气浮式传送带等封闭式构造，防止了粉尘的飘散；二是增加了干式排烟脱硝装置，脱硝效率达到了90%，将原来的湿式排烟脱硫装置改为干式排烟脱硫装置，脱硫效率由原来的89%提高到了96%；三是采用低噪声、低振动型机器，从而降低了噪声和振动对周围环境的影响；四是加强对副产品煤灰的再资源化，将煤灰用于水泥原料和肥料原料，并做到了全部有效利用；五是在厂房、烟囱设计充分考虑了横滨海港城市的特点，做到了环境的协调美观。矶子火力发电厂的建设和生产中的每一个环节都贯彻了环保理念，这是值得我们认真学习的。
3．新日本石油株式会社根岸制油所
传统意义上的炼油厂，是最典型的环境污染大户，而根岸制油所却以“无污染”的理念改变了传统认识上的观念并实现实际意义上的清洁生产。该厂建立于1951年10月，其发展历程同样印证了日本致力于环保事业的轨迹。坚持“没有任何浪费”、“任何一滴的原油都是能源、原料和生活必需品”的原则，坚持“最先进的技术和设备”和“显现当前最突出的能源制造特征”理念，以产品多样化来实现零废物，以顶尖的生产技术来实现零排放。根岸制油所自建厂以来，坚持技术研究开发，实现了多次历史性技术革新和产能的大幅提升，而在管理方面，如此的大型企业，实现了仅有650名员工高效生产模式。正是环保先行，技术第一的理念，成就了根岸制油所的成功。
三）水俣病事件的反思
作为日本四大环境公害之一的“水俣病事件”，自1956年5月1日首例“水俣病”患者被确诊后，至今整整五十年，先后有2265人被确诊，11540人获得排污企业人均260万日元的一次性赔偿。排污企业从1932年首次排放含汞的废水，到1968年政府令企业停止排污行为，期间跨度长达36年，所造成的直接损害以及为消除损害所支付的费用高达3000亿日元，而且这个数字每天还在增加。2004年10月15日，有45人起诉日本政府行政不作为的案件在日本最高法院胜诉，“水俣病事件”再次引起社会关注。判决认为，日本政府在1956年获知水俣病的成因后，直到12年后才做出禁止排放含汞废水的决定，政府应承担导致水俣病扩大化的行政责任。目前，还有3700多人诉诸法律，要求政府承担损害赔偿的责任。
人类健康是环境发展的永恒目标，也是国家进步的最可持续动力。水俣病公害事件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惨痛的教训：不顾及环境而盲目发展，必将导致人类健康受到严重损害、企业发展受到严重阻滞、国家道义背上沉重负担。
全国青联国际项目合作中心
中国青年丰田环境保护奖获奖者访日交流团
2007年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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