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说客声东击西 金融开放平抑保护主义？

　　每当出现在CNBC电视台上谈论中国的时候，唐纳德·埃文斯(Donald L．Evans)总是神采飞扬。但这一次，身着白衬衫、蓝领带的他显得有些憔悴。

　　9月7日，埃文斯在上海生病了。医生说他的情况比较严重，以至于他不得不取消计划之中的西安之行。

　　9月9日傍晚到达北京，他在之后两天会见了8名中国官员，还主持了一次新闻圆桌，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

　　另一件让这位美国前商务部长烦心的事情，是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埃文斯坦承，此次他率领的华尔街代表团在游说金融市场开放方面没有取得具体的成果。

　　“他们（中国官员）担心美国的保护主义声浪，同时也担心中国可能出现的保护主义”，埃文斯说。

　　从美国商务部长的位置上退休之后，这位小布什总统的老朋友选择去华尔街“发挥余热”。埃文斯中国此行的身份是“金融服务论坛”的CEO，金融服务论坛是为华尔街最大的20家金融机构进行游说的行业团体。

　　不过，很难说埃文斯是空手而归。按照时间先后，他在9月12日早晨飞离北京前，已会见了一大批中国重量级高官。（参见本报9月14日头版《华尔街说客中国疾行》）

　　主权投资基金还在筹备阶段

　　9月11日下午，埃文斯在北京的新闻圆桌上重点介绍了他与高西庆(高西庆新闻,高西庆说吧)的沟通情况，高即将负责打理中国的主权投资基金——中国国家外汇投资公司。

　　“在未来的几个月或者几年时间里，主权投资都将是一个很热的话题，”埃文斯说，主权投资不只是在中国，最近几年在全世界都已经开始出现，并不断增多。

　　他从高西庆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中国的主权投资基金目前还处在人员团队及基金结构的形成阶段。对此，埃文斯认为目前的关键是要进行“自我教育”。

　　埃文斯在担任得克萨斯大学董事会主席时曾有过管理大学基金的经验，他说这个大学的基金现在已成为最好的基金之一。埃文斯表示如果他们能够在结构及基金管理方面提供任何的帮助，他都乐意效劳。

　　高西庆目前还在社保基金的岗位上，“甚至还没正式调到外汇投资的管理岗位上，所以关于他们准备如何进行投资，我们还没有进行深入的讨论。”

　　而埃文斯向高西庆及其团队传达的信息是，如果他们去美国进行投资，“我们想确认他们有一个友好的投资环境。如果在美国遇到什么问题，我们愿意帮助他们。”

　　埃文斯预计，未来几年，中国将会有大量资金流入美国，“但我希望不一定仅仅只是主权投资基金的资金流入美国。”

　　但是据称，高西庆也有担心。美国的一些法律以及地方政府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中国在美国的投资。

　　对于中国方面的担忧，埃文斯分析，美国方面会仔细观察中国的主权投资基金，“他们将如何使用资金，目的是什么。美国希望能在某种程度上能对其有所控制。但是我们不希望把这笔资金关在门外。我们希望全球资金能自由流动。”

　　他认为环保能源领域将是中国的主权投资基金应该进入的领域。“在研发提供人们可以承受的清洁能源领域，中美需要做出表率。也许有些人会说，不不不，我们不希望主权投资进入这些领域。但我想说的是，这些领域是我们需要紧密合作的领域。”

　　两个月后再展游说之旅

　　埃文斯当然没有忘记，他的主要议题仍然是敦促中国加快开放金融市场的速度。

　　他在总结自己的行程时说，“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我相信中国仍将遵守进一步开放市场的承诺，但是如果中国能够加快开放速度，特别是在金融服务领域的开放速度，中国自身也会受益良多。”

　　在过去的几天里，埃文斯反复不断举的一个例子是：美国在最近几个月出现的次级债问题虽然导致了一些人亏钱，但是并没有引发大的金融危机。

　　埃文斯声称，美国金融行业在过去20多年时间里，最大的成就之一就是开发了各种的金融工具，以在全球范围内管理和分散风险。

　　这些金融工具让经济的发展重新走向平衡，并对风险进行调整和修正，从而避免了问题朝金融危机的方向演变，同时也避免造成金融机构的崩溃。

　　埃文斯试图通过这个例子来向中国管理层说明，为什么中国需要引进一个世界上最好的金融机构的实践经验，以及这些发达的金融工具。

　　另一方面，埃文斯强调唯有中国金融市场不断开放，才能让中国渐渐走向以消费为导向的市场，而不是靠工业出口为支柱的经济。

　　目前，美国对中国的巨额的贸易逆差已经导致美国国内贸易保护主义的空前高涨。去年，中美贸易额达到2626.8亿美元，中国贸易顺差为1442.6亿美元。

　　而对于金融服务论坛总裁尼克斯来说，他此行“最大的惊奇”则是，双方享有这样的共识，认为在中美双方都在不断增长的保护主义，给全球经济的增长带来了非常严重的风险，“与我们交谈的每一个官员都表达了这样的观点”。

　　不管怎样，尼克斯认为中美之间发展经贸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进行接触，以增进了解，所以他所领导的接触中国联盟将在11月份再次访华。

　　“美股直通车”猜想

　　尼克斯的迫切心情显而易见。

　　尽管中美经济第二次战略对话（SED）达成的协议主要就在金融市场开放领域，但美国业界和国会对于所取得的“进展”并不满意。

　　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经济研究中心主任王勇分析，华尔街说客不断访华主要是想在两国战略经济对话前，争取纳入更多的金融开放议题。“美国人看来‘声东击西’，他们攻击中国的贸易不平衡问题和汇率问题，但是把真正的目的放在打开中国的金融市场上。”

　　但是与中国有着长期交往的埃文斯还是表现出了耐心，“你不应该抱有很高的期望，认为只要SED进行，就一定要发生什么事情，明确达成某些协议”。

　　“我们对于SED会谈的成果过于关注了，认为每一次会谈都应该达成一些重要的协议，如果没有的话，会谈就是失败的。”埃文斯说。

　　埃文斯对SED的评价是“一个难以置信的成功”，因为中国真的开始懂得美国的系统如何运作，以及国会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他们的作用很重要”。而SED是着眼于长远的发展，“这是一个过程，并且将会继续是一个过程”。

　　埃文斯还透露，他在和吴仪的交谈中讨论了下一次SED的议题，“我只是知道，能源与环境保护将是非常重要的话题”，至于其他方面则无法做出预期。

　　对于美方的预期，中方也会有所表现。

　　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金融研究室主任徐明(徐明新闻)棋教授说：“中国方面会不断释放信号，表明我们的开放步伐在不断的进行之中，这样不要让美国太过失望。”

　　最近要开通的港股直通车就是一例，“具体的方案都还没有落实，高层就已经宣布了”。这是有更广泛的战略意义的，即发出一种信息，表明中国的市场在开放，但是他们不会说下一步具体会做什么。

　　徐明棋还透露，中国政府在金融开放方面下一个大的动作，可能就是开通美股直通车，允许内地居民可以投资美国股市。

　　今年5月初，在中美部长们的对话开始之前，徐明棋曾作为金融开放方面的专家赴华盛顿参加了两国智囊之间的初级谈判。

　　徐明棋说：“开通美股直通车是我一直在各种场合呼吁的东西，管理层也有这样的意向。现在还处在一个小规模的试水阶段，等待更好的时机。”

　　“美股直通车可以让中国过剩的外汇资金有了出去的通道。另外，开放也是一个双向的过程，不仅是让外资进来，还要让中国的资金走出去，让其他国家到中国市场来融资。”

　　徐明棋认为，在目前中国宏观经济环境发展较好的情况下，投资海外从长远看，是中国经济参与国际竞争的一个重要的环节。

　　而短期来看，美国的次级债问题还没有解决，市场缺乏流动性，而中国资本市场的价格却非常稳定，而且持续上涨，现在中国的问题是资本过剩的问题。

　　徐明棋说，在对人民币有持续升值预期的背景下，即使开放了资金流出的渠道，也不会出现资金大量外流的情况，所以风险并不大。如果可能要出现问题，因为中国的银行都是国有银行，资金出去都要通过这些银行，所以也可以适时进行收缩，“外汇的管制应该是可逆的”。

　　“另外长期来说，美国的市场是有投资价值的，他们现在的资产价值比较低，所以现在是中国资金进入美国市场的一个很好的时机。”徐明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