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巴黎大罢工：无人喝彩 （图）

   应法国外交部的邀请，记者一行于11月中下旬赴法国采访，收获颇丰。尤其“幸运”的是，此行正好赶上了持续9天的巴黎大罢工，目睹了“节日般”的游行活动，可谓大开眼界。

　　登机前我们已经知道，由于对萨科齐总统提出的“特殊退休体制”改革不满，法国铁路部门将从11月13日起开始全国性大罢工，巴黎大区包括地铁在内的公交等部门，也将从11月14日起加入罢工队伍。好在航空公司此次没有参与罢工，不然，我们订好的16日到巴黎的法航机票，可能就要作废或者延期了。

　　公交几近瘫痪

　　果然，一出戴高乐国际机场，“罢工”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堵车！从机场到市内通常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居然用了一个半小时！

　　巴黎对古建筑和城市风貌的保护，是毫不含糊的，所以巴黎城区的道路绝大多数都比较狭窄，根本不可能有北京长安街、平安大道这样的宽阔马路。不过，巴黎地铁网络极为发达，走几分钟必能找到一个地铁站，乘地铁在地底下穿梭，可以快捷地到达市内的每一个地方，所以，上下班或者其他的日常活动，巴黎人多数是坐地铁而不开私家车的。虽然马路并不宽阔，但据当地人说，平常巴黎并不怎么堵车，尤其是在塞纳河的“左岸”。

　　地铁工人罢工，并没有给巴黎造成混乱，但却给巴黎交通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灾难性后果。虽然不是所有的地铁工人都参加了罢工，但地铁运输也接近于瘫痪。平常地铁是两三分钟一趟，罢工期间，通常半个小时、50分钟甚至更长时间才会来一趟车。每当一班地铁列车来临，人们就会蜂拥而上，绅士淑女风度被抛在了一边；车厢里人挤人，不可能再有多一个人的立足之地；没挤上车的人们在站台上沮丧焦躁地继续等待……

　　坐不了地铁，人们只能硬着头皮开着私家车上路了。当成千上万的私家车都涌上街头的时候，巴黎的道路哪堪承受，后果就只能是堵车了。11月24日晚，记者坐朋友的车到蒙马特高地附近参加一项活动，区区几公里的路，连行走带找停车位，居然用了近两个小时，几乎耽误了参加活动。

　　自行车派上大用场

　　汽车开不动，地铁指望不上，别的交通工具纷纷出笼。

　　巴黎似乎不禁“摩”。罢工期间，摩托车比平常更多，它们在大街小巷肆意穿行，与汽车抢道抢速，甚是危险。

　　记者每天早起都在所住宾馆的楼下观察，发现不少背着大包小包的人，踩着滑板或者轮滑鞋在人行道上蛇形前进。他们多半不是为了时髦或者健身，而是把滑板或轮滑鞋当成了一种纯粹的交通工具。

　　最“火”的还是自行车。4个月前推出的自行车租赁服务，突然之间变得异常火爆。推出巴黎“单车自由骑”自行车租赁服务的法国广告业巨头德高公司说，仅在地铁工人开始罢工的11月14日这天上午，半天时间，自行车租借量就达5．4万人次，比平常多了1倍。更多的巴黎人在罢工开始前就“未雨绸缪”，储备自行车。一家运动器材商店的发言人说，在罢工前的几天里，自行车的销量翻了一番。

　　骑自行车虽然便捷，但也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圣日耳曼大街上的一个自行车停放处，每天早上都有人扶着自行车神情焦躁地滞留，他们或者是因为不熟悉租车刷卡程序而无法还车，或者是找不到停车位。11月21日上午，法国外交部外国记者事务主管爱玛努埃尔·雅买－德凯女士本来要跟记者同往标致汽车公司采访，可是当她骑车来到记者所住的宾馆楼下时，发现租来的自行车无法找到有专用电子设备的停车位，不能锁车刷卡缴费，意味着要缴付更多的租车费甚至罚金。她只好继续寻找车位，最终不得不取消了计划中的活动。

　　游行如同过节

　　铁路、公交系统罢工，其他人也来凑热闹；罢工犹嫌不够，有的人改上街游行了。11月20日,记者亲眼目睹了游行的壮观场面。

　　这一天，数以十万计的法国公务员（含教师）发动了为时一天的罢工，并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活动，以抗议政府提出的国有部门裁减2．3万个公共行业职位的计划，并对收入现状表达不满。

　　20日下午，巴黎下着不大不小的雨。记者一行前往法国国际投资署采访时，警察坚决不让我们乘坐的车辆靠近投资署所在的那条街道，附近的几条大街也都被封。当地人告诉我们，过一会儿，公务员游行的队伍要经过这里，这几条街道可能是游行者申请经过的路线。采访结束下楼，正好看见百十人的一小股游行者从投资署楼下的大街上经过，他们打着“萨科奇：别只顾你的朋友，也想想我们！”之类的标语，吵吵嚷嚷地行进。间或，他们会发泄地把垃圾桶掀翻在马路中央，警察并不干涉。也是，比起以往游行时发生过的砸橱窗、抢商店等过激行为，这已算是文雅之举了。

　　20分钟后，在离投资署千米开外的一条主要大街上，我们见到了游行队伍的“主力”。粗略估计，人数应在万人左右。多数人没打伞，任由小雨浇着。有人在高喊口号，有人在齐声高唱，有人在快乐地舞蹈；有的人推着婴儿车，有的人牵着宠物狗，游行与带小孩儿或遛狗两不耽误；硕大的标语牌上，绝大多数都写有醒目的“CGT”、“94”之类的字样——“CGT”是此次游行的组织者、法国最主要的工会组织“法国总工会”的缩写，“94”则表明某一拨儿游行者来自离巴黎不远的第94省。……汽车鸣叫，人声鼎沸，秩序井然，蔚为壮观。游行者与旁观者相映成景，显现出节日般的欢庆色彩。

　　我们的司机拿破仑先生告诉我们，公务员游行是我们在法国期间巴黎规模最大的游行活动。11月21日，有部分“烟民”举行了游行，抗议政府准备从2008年1月1日起在所有公共场所禁烟；22日，学生也走上了街头……

　　罢工无人喝彩

　　11月23日中午，法国外交部几位官员与记者一行共进午餐时告诉我们：罢工结束了。

　　记者问：是萨科齐总统让步了，还是罢工者顶不住？一位官员说：罢工者和罢工组织者顶不住了。言语之中透露的，是长舒一口气的轻松。

　　并非所有人都支持萨科齐总统的改革计划，但可以肯定，几乎所有人都对罢工的结束感到高兴。这中间甚至包括罢工的参加者们。罢工造成的交通乱象，已经让所有巴黎人难以忍受了。

　　罢工带来的经济损失难以估量。法国财政部粗略估计，仅在巴黎地区，11月8日这一天的罢工就造成大约1．5亿欧元的损失。罢工组织者法国总工会的负责人也承认，从13日开始席卷全法的罢工浪潮“是一场巨大的经济灾难”。

　　罢工者自己呢，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可能会因罢工而拿不到或者少拿工资。继续下去，生活可能受到影响。

　　11月20日，萨科齐总统谴责说，少数参与罢工的运输部门工人是在“把全法国当成人质”。对萨科齐来说，他将在25日出访中国，如果罢工不结束，他能轻松地出访吗？更主要的是，如果罢工旷日持久地继续下去，对他的改革计划，甚至对他的总统职位，都将意味着危险。

　　记者在巴黎期间接触的所有人，无不希望罢工早日结束。法国投资署主席菲利普·法尔先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罢工者的行为表现得很不以为然，但也很无奈。他说，新政府想推动法国向更好的方向发展，想让法国经济得到复苏，但（有的）民众却拒绝这样。

　　罢工无人喝彩。可是，罢工仍无法避免。法国外交部新闻司外联部主任斯特法尼·斯科德雷对记者说：“罢工是一种权利。这是自由的一部分，受到宪法保护。”但他同时说：“在法国，如果把有些人的既得利益取消掉，他就会罢工。”

　　照片：11月20日，巴黎公务员冒着小雨在巴黎市内游行，抗议政府准备裁减2．3万个公共行业职位的计划，并对收入现状表达不满。游行场面如同过节一般。本报记者 高鑫诚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