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市场不相信眼泪

　　本报记者 黄俊峰 上海报道

　　1月8日。上海的早晨大雾弥漫，这样的天气是航空公司最头疼的。而令东方航空董事长李丰华更难受的，却是要在这一天参加一场早已没有悬念的股东大会，亲自宣布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

　　他在上周通过跟基金的最后沟通，就知道大势已去，东航与新航的合作将迈不过股东大会这最后一道坎。因为手握东航大把H股的国航将铁定投反对票，而且境内外的基金经理在国航报出了5元/股的收购价的诱惑下，纷纷临阵倒戈，更是雪上加霜。

　　昨日投票结果显示，参与投票的A股超过9成反对，H股超过7成反对，如此高比例的反对票，出乎预料，体现了境内外资本市场对这桩航空界的跨国姻缘的现实态度，资本市场只相信利益。

　　神秘的电子邮件

　　“中航成功搅局，东航境内外股东倒戈，东航方案不被通过已成定局，文章已发您邮箱，请查收。”昨日早上8：47，记者手机接到这样一条奇怪的短信，而当时距下午两点的东航股东大会召开还有五个多小时。

　　不久记者就收到一封电子邮件，题为《中航成功搅局东新方案不被通过已成定局》：“接近东航高层的业内人士透露，东航1月8日股东会将不获通过，东新合作将暂时被搁浅。

　　该人士透露，东航一位高层人士认为中航于上周就开始向媒体透露，如果本次股东会不获通过，他们将提出新的方案，提出拟以不低于5港元的价格代替新航和淡马锡来收购东航的相关股权，实现和东航的战略合作。境内外基金获知这一信息后，出于对于中航方案的预期，为了有机会看到东航合作的第二套方案，于是纷纷倒戈，修改原先已经投出的赞成票，大数量的赞成票被修改，加上国航投出的反对票，因此可以肯定东新合作方案将不会通过。”

　　没有悬念的股东会

　　下午不到一点，记者赶到股东大会现场虹桥机场的航友宾馆。13：07分，现场一位相熟的东航集团内部人士悄悄告诉记者：“被否已成定局，今天股东会就是走过场。”

　　原定于2点开始的股东会提前半小时召开，董事长李丰华等9位公司高管登台亮相，个个正襟危坐，李丰华系了一条红色领带，却面无笑容。记得去年9月在与新航签约的时候，他也戴这样一条领带，始终面露微笑，当时他还表示，红色领带代表喜庆和胜利。

　　东航董秘罗祝平在宣读完这次股东大会主要议案之后，再一次就东新合作系东航二次腾飞契机的重大意义作了一番宣讲，这样的说服工作，这三个月来他对中小股东、境内外基金、各路媒体，反复讲了千百次。

　　在股东发言环节的前一刻，罗祝平突然表示，“我有话要跟公司员工和股东说”，而他的这番有些语无伦次的表白，无疑把最终结果提前告诉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态度不一的小股东

　　接下来进入股东发言程序，东航一位内部员工兼股东首先出场，这位先生质问基金经理怎可相信国航的声明和许诺，他还用国航最近这几个月的航班延误率居三大之首说明国航不过如此。

　　“他们自己人，当然会骂国航。”记者旁边的一位小股东轻声跟旁边的人交流着。

　　“今天早上南航总经理刘绍勇的秘书，给我打电话，说南航准备出价每股25元收购东航。”一位姓刘的小股东语出惊人，“你们相不相信？”此刻，李丰华展颜大笑。原来这位刘先生只是开个玩笑。

　　股东发言过程中，一位50多岁身形瘦弱的女股东抢着有话要说，她明确反对新航3.8元的出价，但未事前与工作人员登记要发言。几经交涉后她终于慷慨激昂地陈述了反对东新合作的两大理由，一是价格低，二是外资大比例进入不利于国内航空产业的自我发展壮大。

　　投票后有半个小时的计票休息时间，这位瘦弱的女股东顿时成了媒体追逐的焦点，她被淹没在“长枪短炮”和数十支录音笔中。东航一位工作人员还以此为背景拍了张照片，他苦笑着说是要留个纪念。

　　下午四点左右最终统计结果出炉。“我们投了反对票，那么高的反对比例，机构当然反对的居多。”来到现场的融通基金一位代表告诉记者，他拖着拉杆箱，会后马上要搭乘东航班机离去。

　　除了记者纷纷用手机发出最新消息，结果宣布后现场股东没有惊愕，也没有叹息。就好像观众看过了脚本，然后再去欣赏一幕悬疑剧，当疑点揭开时观众根本不会有惊奇感，反而是提早获悉内情的满足和镇定。

　　轰轰烈烈的东新恋，就是这样一场悬念迭起，却在最后关头疑点几乎透明的并购悬疑剧。不过，李丰华会后的强硬表态，似乎表明这出悬疑剧目只才刚过半场而已。

　　东航：价格不是最重要的

　　股东大会结束后，东航召集媒体开了半个多小时的新闻发布会，与股东大会上不苟言笑的表现截然相反，记者会上的李丰华谈笑风生，对所提敏感问题一一作答，不时博得记者的阵阵掌声。

　　提问：这次被否决，东航是否会继续寻求跟新航的合作？

　　李丰华：目前为止，东航上下仍然认为引进新航是最佳选择，下一步我们通过不懈努力达到胜利。

　　提问：东航是否会跟国航合作?

　　李丰华：我们当学生的时候，只有跟成绩好的同学学习才会进步，在选择战略投资者时我们首先考虑的不是价格，而是优秀的管理和服务，新航是全球最好的。

　　提问：东航引资新航获得了中新两国政府的支持，但最后还是失败了，你怎没么看。

　　李丰华：这次合作得到了双方政府认可的，而出现反常结果，但我认为（国航反对）不会有大作用，双方政府都支持，一定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