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老外学汉语：汉语学习在商业开发上尚处萌芽

　　汉语学习作为文化概念已经被炒热，但是在商业开发上还处于萌芽阶段，也还没有行业标杆型的公司出现，5年之后会出现商业上成功的汉语培训机构吗？

　　文｜CBN记者 薛华 蒋洁

　　图｜扶庆

　　外国人参加汉语考试？那要用毛笔，写古文。

听力？当然要考，就叫周杰伦来念考题。如今，虽然外国人学习汉语的热情远还没有中国人学习英语那么高涨，但也已经从过去的学术、外交领域，扩大到公司业务以及个人兴趣爱好等方面。

　　宋之燮是一个韩裔美国人，这个复杂的中文名字是爷爷起的。2008年2月来到北京之前，他在美国学习了两个月的中文，有了一些基础，但是还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只会一句“入乡随俗”。当然，即便现在他正在清华大学学习中文，我们也很难明白从他嘴里冒出来的中文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在美国的一家非盈利组织工作，经常与中国人打交道，但通常都要带翻译。他认为如果自己会说中文就可以更好地为他们服务。宋之燮说，在美国也可以学中文，也是中国老师上课，但是学习一门语言首先要了解她的文化。

　　“他们的需求很明确，就是实用，包括如何在餐馆点菜，怎么给出租汽车司机指路等等。” 北京大学对外汉语专业研究生一年级学生谭金玲课余时间兼职教一对夫妇学习汉语，这对名字分别叫Rob和Nina的美国夫妇由于工作原因即将定居北京。虽然兼职赚到的钱并不多，但是谭金玲很高兴可以交到不同文化背景的朋友。

　　她的同班同学现在也大多利用课余时间教外国人中文，他们做兼职的途径很多。CIEE（Council on International Educational Exchange美国国际教育交流协会）从1980年起就开始了与北大的合作，派送来自美国大学的学生学习汉语，其中包括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等。除了日常在北大上课之外，这些外国学生还希望进行课下一对一的补习，练习中文口语、了解中国文化。北京大学的学生只要向CIEE提出申请，递出简历，符合条件的即可获得兼职机会。

　　“这个领域并不简单，不是随便一个会说中文的中国人就可以做对外汉语的老师。”谭金玲说，“如果教零起点的学生，英语是必备能力。此外要对中国文化特别了解，外国人通常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同样是对外汉语专业的马秀杰的愿望则是能够开办一家教授汉语的培训学校。“我希望这家培训机构能拥有大学教授汉语的质量，还能具有新东方一样的规模，”马秀杰笑着说，“就叫新西方吧。哈哈。”

　　马秀杰现在是暨南大学研二的一名对外汉语专业的学生。研一她已经将所有对外汉语专业的课程选修完毕，2007年5月马秀杰申请了国家汉语国际推广领导小组办公室（简称汉办）的海外志愿者计划。她被派往的是泰国的普吉岛女子中学。

　　“在泰国、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国家学中文的学生很多，他们不仅上课学，回到家还会请家教补习。”马秀杰说，“这块市场现在很热，特别是在东南亚。”2008年3月，认为自己知识还不够扎实的马秀杰回到广州继续学习对外汉语。“我还想读博士，现在虽然有创业的想法，但是经验不够，也没有足够的人脉和资金。读博士至少可以让我认识在这个领域更权威的专家，积累自己的人脉关系。”

　　中国对外国人培训汉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62年北京语言文化大学的前身“外国留学生高等预备学校”的创立。但在当时只是为了满足中国与非洲国家的外交需求。汉办副主任马箭飞说，现在外国人学习汉语大多出于职业目的，或者只是希望短期学习汉语，比如为了来中国旅游。

　　“学汉语吧，那将是你未来20年的机遇和饭碗。”巴黎的街头还打出过这样的广告牌。马箭飞对《第一财经周刊》表示，目前汉语学习市场增长非常快，国外有些市场非常热，韩国、日本各有100多万人学习汉语，美国的市场基数不大，所以增长速度是最快的，从2005年到现在学习汉语的人数已经达到20万人。像东南亚这样传统的重视汉语学习的国家更是不必说，在泰国全部的中小学都要开设中文课，印尼和菲律宾都是由政府力量推动在中小学开设中文课。

　　“汉语学习作为一个文化概念可能已经被炒热了，但是从商业的角度来说只是一个萌芽。” 新东方在线总经理孙畅对《第一财经周刊》表示。2006年年底，新东方上市不久之后，就决定进入汉语培训领域。那时，对于新东方董事长俞敏洪来说，进入汉语培训市场的决定更多的是一种理想。

　　“如果用商业的眼光来看，我认为汉语100%有前景空间。但目前新东方只做了一些基础工作，汉语培训需要全新的经营模式。”俞敏洪说。

　　新东方第一个汉语培训项目Target Chinese正式上线已经是2007年年底了。Target Chinese定位为汉语线上教学服务平台，其中包括线上课程、线上学习工具以及中国文化的传播。但是到目前为止，还在课程准备阶段，内容并不完整。

　　负责Target Chinese项目的新东方在线总经理孙畅希望能探索出汉语培训的新模式。“新东方在这个领域里完全是一个新人，没有任何经验，没有任何资源。和三五个人创业组建的一个小公司没有本质区别。”孙畅说。

　　他个人的看法是，“汉语培训市场5年之后会有不错的机构获得商业上的成功。” 但目前新东方进入汉语培训市场还没有清晰的商业逻辑。让外国人通过互联网的方式接触汉语是新东方比较现实的想法。

　　目前，在全球汉语培训市场，做得比较成熟的是海外以及台湾的机构。创立于1956年的台北中华语文研习所（Taibei Language Institute, 简称TLI）是其中较有影响力的一家。TLI与新东方在英语培训领域的模式类似，但它的路走得更为辛苦。TLI用了50多年的时间在全球范围内开办了十几所培训学校。

　　在上海，TLI选择与中国国际智力技术合作公司合作开展其汉语培训项目TLI-CIIC，他们看重的是企业客户这一细分市场，并且以日韩企业居多，其中包括第一生命保险相互会社、三星、资生堂、三井住友银行以及伊藤忠公司等。

　　双方的合作开始于2000年，为了适应企业客户的要求，TLI-CIIC提供灵活的上课方式，包括一对一的个人课和5人以下的小班课。学生可以选择在教室上课，也可选择由老师上门去公司或家里上课。TLI-CIIC在上海开办的汉语培训学校，每年培训外国人达到3000人次。

　　看中短期汉语培训市场的还有中国汉语教学的开创者北京语言文化大学。这家学校开设了汉语速成学院，为了满足学生的不同需求，建立了三种教学模式：短期强化教学、汉语进修教学和汉语短期教学。“众口难调是不用心的借口，速成就是要用心烹制出不同的美食来关照每一种不同的口味。”汉语速成学院迟兰英院长说。

　　韩国SK集团大中华地区总裁李胜权、培训中心常务集团代表曹敦铉等11位高管就集体在北京语言文化大学汉语速成学院参加了4个月的培训学习，这已是SK集团来北语的第3期学员了。此外，韩国三星、LG、现代、SK，日本三菱、伊藤忠商社、富士通，丹麦马士基航运、法国航空公司等20多家跨国公司的董事、高层都是这里的学生。北京语言文化大学短期培训班每年学生人数可达到四五千人。

　　瑞典人安博在1997年创办的万联教育第一个项目是让瑞典人了解中国经济贸易。当时大概只有30个美国人在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学习中文，现在拥有五六十个汉语老师的万联每年能够招收到1000多名外国学生。为了获得稳定的生源，这家语言培训机构从1999年开始和国外的大学合作，与斯坦福大学、达特茅斯学院等大学签订协议，将学生送到中国学习汉语，并获得其学校的语言学学分。

　　安博后来意识到这些学生对万联来说是很大的一笔资源，2005年，万联开办了针对白领的英语培训班，实行小班授课，万联定期举办的一些沙龙、保龄球大赛等活动给中外学员交流的机会，创造学习语言的环境。这一年万联也开始开发企业客户，为微软中国、飞利浦、西门子、赛门铁克等公司的国外管理层提供企业汉语培训。这些管理层人员并不希望对汉语进行系统性学习，而是出于更加实用的目的：宴会交流、演讲等。

　　新东方在线总经理孙畅说，“现在这个市场做的还不够多，还没到大家相互竞争的阶段。培训这个行业需要积累，我们希望用一种方法把大家联合起来，实现资源共享。至少新东方就希望能够相互合作。”

　　孙畅所说的资源共享，目前正在由汉办进行。孔子学院是汉办为了传播中国语言文化、支持国外中文教学而建立的非营利性社会公益机构。目前，汉办的网上孔子学院刚刚开通，由多家公司共同提供技术和资源支持。

　　网上孔子学院资源中心采用加盟制，资源共享。除了出版社，汉办跟很多公司进行合作，比如TLI-CIIC、新东方在线、Chinese Pod以及华东师范大学开办的汉语教学网等等。“国外对汉语学习的需求是多元化多层次的，单一的力量很难满足其需求，必须要形成千军万马。”马箭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