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萨特：给波音贡献400亿美元的人

　　本报记者 陶海青

　　这位白发苍苍，已是87岁高龄的老人，依然精神矍铄，幽默有趣。他领导设计的波音747曾险些在投资69亿美元的项目豪赌中一败涂地，然而，40年来，波音747为波音带来的利润已经超过400亿美元。

　　他就是被誉为“747之父”的乔?萨特。

　　5月28日，《财经时报》记者目睹了这位老人的风采。

　　说来有趣，波音747飞机竟然是波音公司在竞争中落选的产物。1964年，美国空军计划发展大型军用运输机C5A， 波音在竞标中失败。于是，波音决定把这一技术转为民用，发展大型宽体客机。

　　这是一场冒险的博弈。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哪个飞机项目是自立项之日起，便看似注定走向失败的深渊，那就是非波音747莫属。”美国航空史学家杰伊?斯宾塞回忆说。当时，波音公司在747财务项目上，战线拉得过长，发动机等核心技术匮乏。此外，包括政治危机等在内的各种外部力量打压也接连不断，令波音无可奈何地走到了破产边缘。

　　于是，波音决策层将公司的命运全部押在了747项目上。在航空制造业，机型设计至关重要。747工程耗资巨大，历时漫长，如果失败可能拖垮波音，然而一旦成功则能扭转厄运。

　　在巨大压力之下，乔?萨特带领他的被称为“不可思议”的项目组，最终不负众望，研制出全球第一款宽体客机，成为世界航空历史上飞机设计的一次划时代革命。

　　出师不利

　　在一片质疑声中，波音747的工作艰难展开。

　　“虽然747飞机在今天获得了巨大成功，对世界航空业产生了巨大影响。但在当时的波音公司里，没有人料到这将是波音下一步必须研发的大项目，也没有人意识到747代表了航空业技术前沿。”乔?萨特回忆起40多年前的事依然感触颇深，“反而有很多人认为，这只是一个过渡性方案，一旦超声速运输机进入长途飞机市场，747飞机将立刻被淘汰。”

　　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无论是人还是设备，甚至是风洞的优先使用权，我几乎样样东西都得自己拼命去争取。特别是涉及到747需要大笔资金时，我们的确是不受重视的。由于有超声速运输机项目在前，很多时候，747项目就像是后娘养的似的。”乔?萨特黯然地说。

　　他坦言，没有人愿意自己被忽略或是被遗忘，项目伊始，项目组士气十分低落。波音市场营销负责人甚至公开扬言，波音将来只能卖出50架747客机，就得退出市场。

　　在启动747项目前，波音的摊子已经铺得过大，各种问题接踵而至。超声速运输机项目尽管有政府部门的资金支持，但它消耗的资源还是比预期多得多。之前的737项目在投入商业运营初期也遭遇坎坷，技术上的诸多问题亟待解决。

　　随着美国经济不景气渐渐蔓延，波音的经营状况日益恶化。“为了避免砸入的数十亿美元打水漂，波音开始重视747项目。”乔?萨特说。

　　然而，更糟糕的事发生了。波音747太大了，当时还没有让它升空的配套喷气发动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发动机能产生大约15000磅的推力，而波音747的发动机需要大于40000磅的推力。

　　幸运的是，当时正在开发的C-5大型军用运输机项目帮助解决了问题。C-5项目酝酿开发的高函道比涡轮风扇发动机，在波音747大飞机被派上用场。

　　乔?萨特认为，747必须从一开始就确保选择正确布局构型??非常宽的单层飞机，而不是双层客舱构型。“这个决定当时做起来非常困难。”

　　波音747最显著的特征是上舱突起，这一突起就增加载客100人，使最大载客量达到490人。对航空公司而言，更多的乘客座位直接意味着每次飞行的将获得更多收益。

　　乔?萨特认为，波音747客机的宽度足以容纳一行9-10个经济舱座位和两个通道。这对于整个航空界而言是全新的理念：世界上首架双通道飞机。

　　后来的事实证明，宽体客机是一项成功的设计，令波音公司在40年的激烈竞争中保持领先地位。

　　随市场而变

　　命运多舛的波音747在问世不久又遭遇打击：发动机技术不过关，迫使30多架747飞机只能“晒太阳”，席卷全球的石油危机又随后而至，油价暴涨，令航空公司不敢购买波音747.波音几乎为此一蹶不振。

　　“扭转败局的是波音一贯坚持的一种哲学理念：波音非常关注整个空中运输体系的需要。”乔?萨特说，波音根据市场需求，将波音747机身截去14.2米，变成300座的747SP，保住了747飞机市场。

　　“你必须了解你的飞机是否适合市场需要。当市场发生变化时，你必须随时做出调整，并且在不同的因素之间做出权衡。”乔?萨特强调。

　　众所周知，美国麦道飞机公司在747面市后，推出了DC10.但是现在这个机型已经不复存在。

　　乔?萨特认为，这是因为麦道飞机公司缺乏前瞻意识，不能恰如其分地满足航空市场真正的需求，而波音747从开始到现在，40年来一直坚持预测航空市场变化和需求，综合考虑客运和货运两个方面，然后再付诸实施，这是波音747成功的要素。

　　他举例说，在早期，波音开发了远程的小型喷气机，比如707飞机，当时波音的目的就是要求这款飞机效率高，乘客感觉舒适。但随着航空市场的不断扩张，客户又有了新的需求，航空公司需要一个更大尺寸的远程喷气机。于是，波音研发了747，它的长度是波音707的2.5倍。

　　事实上，波音747投入商业运营后，根据客户需求，其飞机上部的空间已被延长，整个空间足以安排约40个商务舱座椅。

　　“你的决定是对的。”当乔?萨特走出模型工厂时，泛美航空公司创始人胡安?特里普肯定地告诉他。

　　“这是我整个职业生涯中永难忘怀的一刻。”乔?萨特最后说。■

　　乔?萨特简介

　　1921年，出生于美国西雅图市。

　　1943年，华盛顿大学毕业，获得航空工程专业学士学位。

　　1964年，加入波音公司，参与了波音707和其他早期喷气式飞机的设计。

　　1966年，波音正式宣布启动波音747项目。作为总设计师，他带领一个项目组成功研制出了世界上首架大型宽体远程喷气式客机??波音747. 1970年，乔?萨特出任波音公司总经理助理。

　　1971年，乔?萨特升任波音公司副总裁。

　　如今已经87岁高龄的他，依然以顾问身份参与波音公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