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泾源:今后改革尤其要关注垄断行业

　　搜狐财经讯 6月10日，“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中国企业战略与发展论坛”在清华大学召开。国家发改委经济体制改革司司长孔泾源在论坛上演讲表示，今后一段时期的改革任务中尤其要关注垄断行业改革。以下是演讲实录：

　　孔泾源：谢谢主席先生，各位老师、同学们，新闻界的朋友们大家下午好，应邀在这儿做一个演讲非常高兴，也借这个机会跟大家一起简单回顾一下改革开放三十年中国经济体制改革走了多远，今后还有多长的路要走。

国家发改委经济体制改革司司长、博士、教授 孔泾源

　　三十年的时间对于几千年文明传统的中国来说可能是短暂的，在这三十年间中国人民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通过改革开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今天从经济体制改革角度审视三十年的过程，展望一下今后改革面临的任务。

　　如果把改革开放过程比作一条河流的话，那么此岸曾经是高度集中的中央计划经济体制，彼岸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我们要找到船，要修路来通过它，走了多远呢，三十年的改革开放过程，在纪念活动过程中，方方面面都在进行评价。

　　从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改革开放的历史任务开始，到1992年党的十四大召开，这段时间主要是改革目标的探索过程，当初在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引入商品市场、价值规律这样的商品经济要素，对经济改革目标最初是计划和市场结合，计划为主，市场为辅等一系列的发展过程，中间还经历了一些波折，经过这样曲折的探索过程，经验和教训非常丰富的，时间并不长的一个过程。

　　十四大明确提出了改革开放的目标，就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头十年是目标探索过程，我们取得了成绩，也付出了代价，第二个阶段就是从十四大开始一直到十六大，1992年到2003年，也是十年的时间，我们在经济体制建设上主要是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基本框架。这个时期不仅国内的经济体制从微观体制到宏观管理体制都发生了变化。我们从过去封闭半封闭状态到打开国门，相当一部分国家开始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我们基本构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基本框架。

　　从十六大开始，进入本世纪以后，头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我们主要是逐步完善，从三十年看经济体制改革大体经过这样三个阶段。

　　改革开放取得的成绩我就不讲了，经过三十年之后，中国经济体制改革面临什么样新的形势呢？我认为至少有这么几个特点。

　　经过三十年的改革开放，同时也是经过的高速发展，我们再也不能按照传统的模式发展下去，不能延续过去粗放的增长方式，经济体制改革要为发展服务，这个发展用时下大家都明白的话说叫做科学发展，通过改革开放建立科学发展体制机制，经过三十年改革开放，我们无论是GDP总量还是人均GDP或者国民收入都得到很大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得到巨大改善，但是贫富差距也在扩大，在这种情况下，建立和谐社会，也是体制改革的目标，所以体制改革既要取得科学发展，而要维护公平正义，还要围绕和谐社会进行改革。

　　过去在封闭半封闭，过程逐步开放的条件下推进改革，等到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后，我们在商务规则上，面对的是一个全面开放的世界和全面开放的经济体系。我们的经济开放度已经很高了。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的改革不仅要适应国内经济发展和需要，二是要应对国际社会挑战，经济、军事、安全方方面面的挑战。

　　另外还要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计划经济时代政府包办一切，这就决定我们今后一段时期的改革任务。

　　我认为改革的主要任务简要概括分为以下几个方面，首先需要进一步转变经济职能。不仅要继续完成经济领域改革的攻坚任务，同时还要进一步推进政府、文化、社会等方方面面的改革。四维体改革，所以当前和今後一段时期改革的任务首先是转变政府职能，完善宏观调控和社会管理体制。让政府重新回到自己应当担负的责任上来，从一般经济活动的参与干预的历史定位，到社会管理、市场调剂，宏观调控。这方面的任务很多，具体说政府机构的改革，政企分开、政治和社会组织分开，最终建立复兴的政府、发展的政府，这项任务较之其他的改革来说巨大得多。

　　第二个层面是深化国有企业的改革，经过三十年改革开放以后，中小型国有企业已经基本推向市场，但是仍然有相当一批左右企业还有占着支配地位，改革的任务很重，央企还是按照过去的企业制度登记的，从这个方面来说改革的任务也非常繁重。而且要通过进一步深化改革，逐步完善国有企业的治理结构，实现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发挥应有作用。

　　另外更重要的还有进行国有经济的战略调整，过去国有资本渗透到经济社会各个领域，并且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赶超目标决定了我们要集中主要力量干大事，所以很多经济领域还是国有企业占主要地位，但是长远发展来看，国有资本要更多地由经济建设领域，通过资本市场等其他媒介，逐步转移到基本公共服务和社会服务设施领域上来，解决市场外部性问题，解决市场主体干不了的行业和领域。

　　在这个过程中，有两个问题尤其要引起关注，一个是垄断行业的改革，一个是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垄断行业改革，较之一般经济领域的改革难度要大得多，我在有些场合讲过，涉及到社会上层领域改革，至少五个特点，第一它地位作用更加显耀，社会应该很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涉及方方面面的关系。第二个既得利益更为强大，因为这些行业处于垄断地位，有一些比较高的收入，社会比较关注；第三个诉求表达更加便捷，比如说传媒，其他的社会中介组织，它们参与甚至干预社会决策过程，所以从这个意义来讲诉求表达更加方便。比如南方一个城市进行幼儿园体制改革，引起了主管部门的关注和干预，集中了一百多位专家教授，不乏两院院士，都是方方面面的顶尖人物。如果一个企业要进行改革的话，可以说话的机会就少得多；第四个决策参与更加直接，如果说没有相关的制约和有效的管理，很可能自利性的改革比较多，改别人容易，改自己难。这是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

　　我曾经举过一个亲身经历的例子，比如公车改革，我08年起草公车改革方案第一稿，几乎已经得到通过，工作人员过早地透露了内容，结果引起利益受损的团体的反对。所以既得利益很难撼动。所以我们经常讲一句话，既要考虑人民群众的当前利益，也要考虑长远利益，还要关注部分人群的特殊利益。因为在决策能力上是有差别的。

　　最后我们大型企业改革涉及经济安全问题，讨论起来表达的方式就要发生变化。当然无论如何改革的决心、改革的认识我们都是能够看清楚的，从事改革的工作者，在改革政策的制定中两难困境是经常发生的，我们背后是利益集团的牵动，而不是过去在研究院当研究员的时候那种想法。

　　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要按照两个毫不动摇，增量改革，增量创新，是我们取得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经验。

　　我们的税收问题，比如物业税，相关财产税还没有建立起来，本来是作为地方政府的主要税源，这些都没有建立起来，无税可分，所以十今年后还在原地踏步，所以财税改革两个方面都要做，比如说与人民收入相关联的房地产税应该开征，相关消费税也应该启动。

　　如果我们把税由生产支出改为消费过程中支出，可能情况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一个当地领导人会关心居民的多少，能留住人，就不会出现现在东南沿海只需要劳动人口不需要居民，外来人口工作二十年还是要走人的，福利只针对当地的少数人口。这与我们的税收体系有关。

　　另外我们的税收体系也不符合和谐社会发展的要求，我们的社会保障税等不健全，所以我们两个方面都要进一步完善，税制体系要逐步进行改革。另外一方面我们也要考虑自己的架构，基本的财政架构不需要太复杂。中央、省、县三级架构，才有可能形成科学合理的制度。

　　金融体制我就不展开了，等会儿有专家来讲。

　　第四要加快市场经济要素建设，三十年来我们在商品经济建设上取得进步，但是要素市场相对滞后，这也要进行市场规律，不能跟着感觉走，我们干了一些跟着感觉走的事情，去年我们涨印花税，我说怎么会出现这种决策，当然股市飞涨了，主要是解决供求关系，但是往往在决策中，有时候确实很草率，当时有很多的解决办法，包括国有企业上市，国有股流动问题，方方面面都可以解决，恰恰是干预印花税最不应该采取，我当时说这个主意不太好，今年又降印花税，今后就不要干这样的干预交易的事情了。更多的还是要遵循市场规律。说起来非常复杂，但是往往跟商品市场一样简单。

　　第五个方面是教科文卫方方面面的改革，还有中介组织，教科文卫每个领域都有自己的特点，但是改革的路径或者方式也是非常简单的，还是处理好政府主体和供求服务双方的关系问题，用简单的话说，改革政企分离，管办分离，不要要政府机构和市场主体是同一个利益主体，该市场就市场，该政府监管就由政府监管，如同我们经常说的干部管理原则，这是一个道理。如果说是企业家就是市场选择，专家学者就是内部认定，政府官员就是要群众公认，通过选举方法产生，我们用统一的方法管理不符合人才需求的特点。

　　社会事业领域的改革，政府要大量发展科学、教育、文化事业，相关的社会服务。

　　第六个方面也是我们在改革过程中进行试点的一个内容，就是城乡统筹，发展模式和管理体制，因为计划经济体制最大的特点就是把城乡隔离开来，有它的历史原因，结果是悲剧性的，经过三十年改革开放以后，到今天如果还不能解决公民的平等地位，那么我们的改革恐怕就要打个问号了。不然通过改革就培养出特定利益群体了。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如何打破城乡二元结构以及管理体制，是今后改革的重中之重，我们在重庆进行统筹城乡的改革试点，就是破除城乡壁垒，求得城乡一体化发展。

　　第七个方面加强社会经济体制改革，这涉及方方面面，过去改革开放初期，我们采取一些优惠政策优惠外资和厂商，获得我们的资本技术，和一些相应的管理经验，三十年之后我们已经学会了这些技术和管理经验，并且我们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基本走出商品短缺时代，本世纪开始基本走出资本短缺时代，走出资本短缺时代的中国对外资应该有一个相应的调整，但是还有很多对外资的超国民待遇，今后要逐步按照世界贸易组织的规则把它理顺。

　　最后我们要不断革新改革开放的推进方式，发展没有止境，改革也没有止境，中国在改革，国外也在改革，去年我去意大利，那是资本主义的发源地，它设有改革创新部，政府部门的第一大部门就是行政管理和改革部，这都是成熟的资本主义国家。这些国家还在继续改革，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把改革事业推向前进。

　　改革方式上，渐进式改革过程的最大特点就是容易延缓改革进程，那么怎么改革，我想有两个方式。

　　第一个我们诉诸民生热点难点问题，促进以人为本的改革，比如说上学费用高，上不起学，我们以此民生诉求推进教育体制改革，医疗费高，看不起病，我们来推进医疗体制改革。住房困难，推进住房体制改革，以民生诉求为本，另外一方面，我们通过中央和地方互动式改革，因为宏观管理层面和一个地方的利益诉求是不一样的，通过地方改革试验来全面审视宏观管理体制，同时兴利除弊，使改革的推进方式更加完善，成效更加显著。

　　回头来看，确实三十年的时间只是一瞬间，我们的工作人员有很多成就感也有很多遗憾，有很多改革机会稍纵即逝，有的甚至已经丧失了。有一首歌上的，缘分不经意，像春风漫游走，希望我们未来一代的年轻同志们，从现在开始进一步认识改革开放的意义和难点所在，因为改革开放在你们这一代是很可能完成的，当然我们也是积极的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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