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大兵飞跃

　　 □ 本报记者 谢 岚

　　
　　
　　
　　 尽管是六月艳阳天，对于浙江台州椒江区下陈街道的众多缝纫机生产厂商来说，眼下的市场大环境却是风霜相逼。

　　
　　 作为本行业一面旗帜的飞跃集团，自四月底以来，有关飞跃集团可能倒闭，甚至董事长邱继宝滞留国外的种种流言开始出现。

　　
　　 而此后的事实也证明，飞跃集团确实已陷入风雨飘摇中。

　　
　　 银行与民间双重逼债

　　
　　 6月10日，记者电话采访了浙江新杰克缝纫机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新杰克）董事办主任车建波。对于飞跃资金危机，车建波认为，“飞跃的产品一直是以出口为主，像人民币升值和出口退税下降都带来了很大的损失。”

　　
　　 业内人士讲述，台州的缝纫机生产行业基本被“五大家族”垄断，这五家是飞跃集团、宝石控股、新杰克、中捷缝纫机股份及通宇控股，这些缝纫机巨头聚集在椒江区下陈街道。

　　
　　 因而，飞跃所面临的资金危机，对其它同行来说也多少有些唇亡齿寒的感觉。

　　
　　 据了解，对于江浙地区不少非上市民营企业来说，融资的两条腿，一是银行，二是民间金融。而这两条腿之间又息息相关，容易“闻风互动”。

　　
　　 自2007年下半年以来，原材料和能源价格上涨、人民币升值、出口退税税率下调、劳动力成本提高等一系列不利的宏观经济环境变化，让台州地区的缝纫机生产厂商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企业的“窘境”让民间金融债权人们感到了巨大的风险。而此前，飞跃集团与金华、永康等地的民间金融密切往来，有着大量的资金拆借。据报道，今年春节过后，民间金融圈内传言飞跃总负债接近40亿，不少握有过期未还欠条的民间债权人愈加焦急，不停向邱继宝催债，甚至到法院起诉，然而只有最早起诉的个别人兑现了部分债权。

　　
　　 为飞跃集团提供了巨额贷款的银行们也开始“坐立不安”并采取措施。据当地银行界有人士向记者透露，飞跃资产负债率居高不下，还贷状况欠佳，且经过多年的一贷再贷，大量资产在抵押中，早已达不到银行贷款的风险控制要求。台州当地国有银行近年来逐渐停止向飞跃增加贷款，并多次试图收回部分贷款，飞跃的融资一度转向广发、光大、深发展等以及省内其它地区的银行。然而去年起，其中某些银行也开始回收贷款，在今年的宏观紧缩政策下，飞跃更成为银行收紧信贷的目标，不仅无法获得新增贷款，还贷压力也十分大。

　　
　　 6月12日，记者致电光大银行宁波分行办公室求证传闻，工作人员表示主管领导出差，自己并不了解情况。

　　
　　 对于飞跃集团以及掌舵邱继宝来说，这可谓“祸不单行”。银行的“抽贷”和民间债权人的“逼债”，飞跃的现金流两头抽紧并随之愈演愈烈，最终导致飞跃的资金链绷断了。

　　
　　 “一两个月给你少了一两个亿，有天大的本事都难。”邱继宝向外界坦承。

　　
　　 同行不希望领头羊倒掉

　　
　　 “中国谈论缝纫机要谈论浙江，浙江要谈论台州，台州要谈论椒江，椒江要谈论下陈。”浙江新杰克缝纫机股份有限公司的车建波对这个位于下陈的领跑全国的缝纫机生产基地显然充满自豪。

　　
　　 常理来说，同行是冤家，更勿论下陈方圆遍布缝纫机生产企业，竞争也不可谓不激烈。然而，对于行业“旗帜”飞跃集团以及邱继宝眼下面临的困境，它的当地同行除了表达“物伤其类”之感，却是更多地希望这面“旗帜”能够挺过这次风波，持续飘扬下去。

　　
　　 同行如此心态，与飞跃集团的声名荣誉、行业地位及创始人邱继宝本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自1986年创办以来，短短十几年间，飞跃集团便发展为中国最大的缝纫机生产和出口基地，销售规模超过十亿元，成为中国缝制设备行业的知名品牌。作为行业标杆，飞跃集团也得到了从中央到地方政府的“青睐”，不少中央领导亲临飞跃进行视察，而邱继宝本人也被朱?基称之为“国宝”。

　　
　　 其他光环和政治荣誉也随之而来，全国优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中国制造业十大创新人物、中国青年五四奖章、中国民营企业杰出代表……

　　
　　 2002年，中共“十六大”上，邱继宝成为首批当选全国党代会代表的民营企业家，达到人生的巅峰。2008年，邱继宝当选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

　　
　　 “国家领导人和当地政府领导都去过，大家都知道他是做缝纫机的。我们的名气没有他大，走到外面去，我们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也是做缝纫机的。”车建波说，“虽然我们是同行，但我们不希望它倒，能让我们在大树下面好乘凉。它若倒了，对我们缝纫机行业也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采访中车建波一直将飞跃称作“老大哥”，而对邱继宝本人更是称赞有加，认为他是一个相当有人格魅力的人。

　　
　　 他表示，邱继宝十分尊重自己的同行。有的企业老板只讲自己的好，把别人说得一无是处，但邱却能实事求是，尽管飞跃的名气比同行大得多。

　　
　　 “譬如在内部管理和文化建设方面，他能在一些领导人在的公开场合下赞扬新杰克比自己做的好，这是很多老板做不到的。”车建波感慨道。

　　
　　 大红鹰否认介入重组

　　
　　 除了同行，对于当地政府来说，飞跃集团若是出了问题，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光飞跃集团或许只有数十亿资产，然而其在当地的盘子却很大，零件供应企业和配套企业有上百家，并和台州当地企业之间相互借贷、相互担保，这意味着飞跃倒下，可能出现多米诺骨牌似的效应。

　　
　　 因此，可以说飞跃集团这面旗帜不愿倒，也倒不起。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谁来扶正飞跃这面旗？市场上的传说纷纷。

　　
　　 一说是当地缝纫机行业同行出手并购飞跃。对此，车建波表示目前新杰克肯定没有这个想法，也未听说过其他同行有此打算。此前，也有企业主对媒体表示，飞跃的资产比较复杂，同行收购难度很大。

　　
　　 “外面谣传较多，说要倒闭之类的，其实根本是没有的事情。现在困难肯定是有的，但并不是说要倒闭了或者被其他公司收购了。”车建波说。

　　
　　 二是浙江中烟公司旗下的大红鹰集团出资挽救。自飞跃集团出现资金链问题的传闻散布开来，网络上也开始流传“大红鹰旗下的香溢金联公司长期通过典当形式借给飞跃集团上亿资金，目前已经很难收回，不如直接收购飞跃”之说。

　　
　　 香溢金联主营业务为现代典当、保险经纪和投资贸易，旗下有两家典当公司。6月11日，记者致电香溢金联业务管理中心负责人，希望能够就上述说法得到回应。然而，对方谨慎地表示不方便置评。

　　
　　 而大红鹰集团自传闻出现以来也是鲜有回应。记者多次联系香溢融通（原大红鹰）董事会办公室，却一直未有应答。

　　
　　 6月6日，台州市分管工业的副市长虞选凌表示，“所谓‘大红鹰主导重组或收购飞跃集团’的说法，绝对是谣传。目前，飞跃集团没到资不抵债的地步，我们地方政府将积极支持飞跃集团自己解决问题、度过难关。”

　　
　　 政府出面，成了飞跃“重生”的最有可能选项，事实上，当地各级政府也早已开始有所行动。4月中旬，浙江省、台州市、椒江区三级政府先后出台具体措施，研究帮助飞跃集团走出困境。通过浙江省政府协调，飞跃集团的各家贷款银行已经达成支持企业发展、不压缩贷款的协议。台州市、椒江区已采取资产重组，临时借用资金，收购资产等方式，积极帮助企业维持正常生产。

　　
　　 6月12日，记者致电飞跃集团国际贸易部，工作人员表示，目前公司一切运作正常。

　　
　　 但，作为一家靠市场体制吃饭的企业，这些政府救助措助能否有成效，各方都在观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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