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成品油价格上调可一石几鸟

　　6月19日，成品油价格上调终于姗姗来迟。当时，我曾预计国内股市20日应该完全收复19日暴跌的那根阴线。结果，尽管20日股市有明显上涨，而且上午的涨幅也不小，但最后还是有所回落。到6月23日，股指又继续下调。

这是什么原因呢？我认为主要是由于成品油价格上调的幅度有限。也就是说，尽管成品油价格每吨上调1000元，但与炼油企业的亏损仍然相差甚远，国内成品油上调的空间仍然较大。

　　那么，国内成品油的价格为何迟迟才上调，而且调整也没有一步到位？其实政府担心的是，调高成品油价格可能刺激内地通胀升温。特别是目前国内通货膨胀持续近一年处于高位时，政府更是有此担心。所以，政府宏观政策的核心一直放在如何遏制通货膨胀上。管制成品油价格也是遏制通胀的一个重要方面。然而，这样做的实际结果如何？政府相关部门可能理解得还不是十分透，只看到了成品油价格管制对消费价格上涨的影响，而没有看到成品油价格管制所导致的负面影响。

　　其实，国内的成品油价格早就应该调整，而且应该是一步到位。越是早调整，越是调整到位，对整个国内经济及资本市场的影响就越是有利。相反，越是往后拖，给整个经济带来的负面影响就越大。

　　有研究表明，在成品油价格没有调整之前，如果国际油价在每桶130美元，为了保证国内成品油的供应，保证石油企业能够炼油，那么政府一年财政补贴就得3300亿。莫说是今年各种大灾连连，需要增加大量的政府财政补贴来支援灾区，即使没有这些大的灾害，政府一年增加3300亿的财政补贴也同样是十分沉重的负担。因此，必须提高成品油的价格，让企业自行消化国际油价上涨因素的影响。减少对石化企业的财政补贴，用到其他更需要补贴的地方，这样做对国内经济有百利而无一害。

　　目前市场上有一个说法，认为国际油价之所以会这样快速上涨，主要是与中国对石油的需求快速上升有关。特别是国际上的对冲基金，看到中国的石油需求快速上升，更是借机把国际油价格炒高。我们可以看到，国际市场上的原油期货价格从2004年底每桶44美元上涨到2008年6月140美元，上涨两倍多。而中国的石油需求量，根据中国海关部门的统计，2006年中国进口原油1．4518万吨，2007年1．5928万吨，2008年将达到1．7万吨。有人计算，如果石油价格上涨到100美元，那么2008年中国给石油出口国增加的收益达1700亿美元，相当2007年国内上市公司全部利润的总和。

　　还有，中国对石油的需求为什么会增长这么快？这与中国私人小汽车数量快速增长有关。1996年到2006年，我国私人小汽车从290万辆上升到2333万辆，而且仅2006年就增加485万辆，可见其增速之快。有研究部门预测，2010年中国私人小汽车的数量将超过1亿辆。这必然会导致国内石油需求的迅速增加。那么，国内私人小汽车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快速增长呢？其中，有国内居民生活水平提高、消费升级的原因，也有国内汽车工业快速发展、规模效应使小汽车价格迅速下降的原因。更为重要的是，国内成品油价格太低，私人小汽车使用成本低，从而使国内居民购买小汽车时很少考虑汽车的使用成本。比如，在北京，私人小汽车可以说一半以上都是一个人驾驶着在路上跑，而在美、英等国，私人小汽车要进城，非得搭上几人。原因就在于国内的油价太低。同样的成品油，在香港的价格为16元，台湾为14元，美国为11元，而中国仅为5元多（不及他国一半），最近才上升到6元多。

　　通过油价来调整国内居民的石油消费已经成为中国经济持续发展的一件大事。因为，国内居民成品油的消费不仅影响到国内石油供求关系，而且影响到国际市场的供求与价格。如果预期中国的石油消费下降，那么国际油价要炒到今天这样的高度是根本不可能的。6月19日，中国宣布成品油价格上调，国际油价就应声下跌5美元。这几天又在回升，估计是油价调整没有一步到位，国际市场认为中国政府调整油价的决心不够。

　　中国石油需求减少，不仅能够抑制国际油价上涨，而且能防止中国经济成果白白地流向他国。按照上面的数据，如果国际油价下降50美元，即在年初的90美元左右，那么中国一年就能节省近1000亿美元的支出或利益流出。这样巨额的利益流出，中国要生产多少产品，又可以用来增加多少弱势民众及弱势企业的财政补贴。更为重要的是，石油需求减少不仅能够降低环境污染，实现向中央政府所提倡的节约型、环保型社会的转型，而且也会减少城市居民的出行成本。目前，堵车已经成了国内许多城市的通病，也是不少城市顽症。要解决这一问题，不是靠把路修得越来越宽，而是要减少私人小汽车车拥有量、增加其使用成本，让绝大多数居民更好地利用公共交通。

　　成品油价格上调最为重要的作用就是理顺目前的价格机制与股市的价格关系。其实，政府不用过于担心成品油价格上调对国内通胀造成大的影响，因为能源价格占内地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的比重不高。预期占CPI比重高达35％的食品价格会持续回落，这也为成品油价格上调创造了条件。如果政府能够对受成品油价格上升影响较大的弱势企业及弱势居民加大补贴力度，那么成品油价格上涨对中国的CPI影响更不会太大。

　　成品油价格上调且一步到位，不仅能够理顺目前许多不合理的价格，形成有效的市场价格机制，更为重要的能够恢复目前国内股市投资者的信心。可以说，目前国内股市的最大问题就是政府对上市公司的价格管制。试想，政府一方面要求石油、电力等行业的上市公司在严重亏损的情况下保证市场供应，另一方面，又把这些上市公司的产品价格管制在允许的范围内。作为上市公司，为了政府的政策目标而让投资者亏损、补贴，是没有道理的。在这种情况下，投资者是不会一直给这些上市公司补贴的，他们一定会退出这个市场。目前，国内股市之所以持续大跌，投资者丧失信心，与此也不无关系。

　　股市的持续下跌不仅会严重伤害投资者，而且使整个中国经济失去一个持续的融资平台。那么，中国经济增长的持续性肯定会面临不少困难。因此，政府一定要对目前的经济关系作一个全面的清理。理清其中的各种关系，从而找到一个好的办法。特别是在成品油价格方面，政府应该走出以往计划经济的思维定势，以市场价格机制为基础，理清其经济关系。

　　总之，无论是从短期看还是从长期看，成品油的价格以市场来定价，以市场为基础，是理顺目前许多经济关系的关键所在。成品油价格上调尽管会对国内价格水平上升造成不小的影响，但如果政府能够在短期内加大对弱势企业及弱势居民的补贴，这种影响可以减到最小。与此同时，成品油价格关系的理顺对中国经济发展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