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操纵的油价

　　本报记者 陆振华

　　没有人理睬沙特在吉达会议上增产的承诺，石油价格继续上扬。25日，油价重回138美元/桶。OPEC主席哈利勒24日指出，油价不会下跌。

　　24日伊朗总统内贾德表示，原油市场已经过度饱和；该国石油部长努扎里进一步指出：尽管沙特在上周末宣布增产20万桶/天，但国际油价还在上涨，这暗示国际石油供需关系与国际油价间的关联度已经不高，市场的情况是不需要额外的原油。

　　也就在这天，欧盟和OPEC官员进行了一次磋商。会后声明中，OPEC重申，目前的原油供应已经超过需求，并强调金融市场、不断贬值的美元、以及投机活动造成的波动性在油价高涨过程中扮演的角色。

　　而在美国，这场争论也愈演愈烈。

　　23日（华盛顿时间），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公布针对掉期交易商（swaps dealers ）油价投机的阶段性调查结果。CFTC调查结果显示投机交易已然成为市场的主体。 CFTC称，在NYMEX（New York Mercantile Exchange ，纽约商业交易所）WTI（West Texas Intermediate，西德克萨斯州中质油）交易中，现在投机交易的持仓量约占70%；而这一数据在2000年只有37%。

　　但CFTC同时表示，该70% 投机交易并非投机行为，掉期交易商在市场中做多和做空交易所持仓位几乎抵消；而去年投机头寸也并没有增加；净多头和非商业交易现在约为10万份，这也是一年中最低的。

　　调查油价非理性上涨

　　关于油价上涨原因的美国内部存在分歧。

　　美国财长保尔森就是“供不应求说”代表，他认为“油价与金融投资者无关，而是由长期供需关系决定的”。美国能源部长博德曼在吉达能源会议上也说,没有发现证据表明是投机客推高了期货价格。

　　然而，美国参议院能源委员会就持相反意见。按照美国政府官方能源统计机构能源信息署（EIA）对全球石油供给需求及增长率展望的预测，2008-2009年间，全球的石油供需整体上仍然较为均衡。

　　5月27日，参议院能源委员会主席杰夫?宾加曼（Jeff Bingaman）公开致信CFTC主席沃尔特?洛肯（Walt Lukken），要求其“深入调查”价格操纵者所扮演的角色，因为美国的法律制定者们认为是价格操纵将能源和农产品期货价格推高到历史高位。

　　对此，CFTC的反应是非常积极的。5月29日CFTC即宣布启动调查。沃尔特?洛肯说：“委员会正在采取重要措施来保证美国能源期货市场运转正常，并且远离操纵和滥用。我们正在增强监管力度，给市场带来更多阳光。”

　　6月14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也加入了调查油价的机构行列。IMF总裁多尼米克?施特劳斯-卡恩表示，基金组织准备调查金融市场投机因素的重要程度以及它对市场和期货产生的影响。但是他表示，尚不清楚投机行为是否构成一个因素。

　　对冲基金操纵油价？

　　虽然此次报告中未有涉及，然而，CFTC已经开始怀疑指数交易是否成为油价投机的重要组成部分。

　　6月10日的一次CFTC能源市场顾问委员会会议中，CFTC市场监管部副主管约翰?芬顿（John Fenton）对指数基金交易可能影响油价做了专门说明，并公开了报告。

　　CFTC将指数交易者划分为两类：商业和非商业。商业主要是金融服务公司、掉期交易商和银行；非商业主要是对冲基金、直接投资者等。

　　按照分类，报告给出了指数交易可能影响油价的路线图，机构和个人投资者可以通过三类指数投资人进行：商业类途径、非商业类以及直接投资。这三类投资人可以通过合约市场、OTC市场及其它交易所进行投资。在能源领域，投资者在三种商品交易渠道都有涉及。

　　约翰?芬顿的报告说，从截至2008年6月3日的持仓情况看，原油期货市场上非商业交易的持仓在增加，而且做价差交易的头寸比较多。

　　“这也就是说对冲基金这类确实在增加头寸，但是还不能确定说对冲基金操纵了油价。”中国三星经济研究院研究员姬虹对本报说。

　　据上海的能源信息提供商东方油气网副总经理钟健分析，对冲基金操纵的成分很大。其介绍，从近年投机基金的规律来看，做多的顶峰是11万手，去年7月和今年3月，投机基金净持仓都曾到过11万手。比如在今年3月，投机基金“获利回吐”，国际油价就在3周时间内下降了9美元。而有数据显示，截至近年6月20日，包括对冲基金、养老基金等在内的投机基金原油期货净持仓从7万手降到5万手，国际油价相应也从高位略有回调。所以，其判断，目前美国原油期货市场上的投机资金还有约6万手的炒作余地。如果遇到炒作事端，油价在近期仍有冲高的可能。

　　参议员杰夫?宾加曼也表示了对指数交易参与者的怀疑：“我也同样关心CFTC分析所得的掉期交易商，包括作为商业市场参与者的大型投资银行，以及比如石油公司和航空公司等在内的对冲者。”

　　CFTC则在调查过程的第二项措施中，要求增强美国能源市场指数交易活动的透明度：立即开始要求能源市场交易商提供他们指数交易的月度报告；审查指数交易的交易程序，确保此类交易活动不对价格发现机制产生影响。

　　同时，由伊利诺伊州共和党参议员迪克?杜宾（Dick Durbin）等支持的"2008年增强油价透明度和可靠性法案"（The Increasing Transparency and Accountability in Oil Prices Act of 2008）将增加对CFTC的资金投入，CFTC将有能力雇佣100名全职雇员以及升级技术系统。

　　另外，它也将要求指数基金和交换交易商向CFTC进行常规头寸报告，如此，CFTC将能够确定指数将以是否影响了期货市场的价格发现机制，以及是否需要对这些交易商进行不同的审查。

　　参议院批评CFTC调查不力

　　尽管CFTC对不断飙升的原油期货价格背后可能存在的价格操纵行为展开调查已经半月有余，但是调查进展并没有让杰夫?宾加曼满意。

　　65岁的民主党人参议员杰夫?宾加曼在6月17日针对CFTC先前的调查进展答复评价说，CFTC就能源期货市场上巨大的操纵行为的答复反而“提出了比回答（内容）还要多的疑问”。

　　根据美国参议院能源委员会网站新闻稿，宾加曼批评CFTC在近期的调查中，没有收集到迅速增长的能源商品贸易数据，也没有分析与传统能源市场参与者捆绑在一起的价格操纵者；相较于农产品期货交易，CFTC在能源商品交易上的透明度也远远不够。

　　宾加曼说，值得注意的是，当掉期交易商（swaps dealers）和其他像对冲基金这样的非商业交易商纠结在一起的时候，投机交易持仓量占了纽约商业交易所（New York Mercantile Exchange ，NYMEX）西德克萨斯州中质油（West Texas Intermediate，WTI）期货合约交易持仓量的将近70%。

　　“这个数据还仅仅是NYMEX WTI原油期货合约的持仓量，CFTC却还没有能力提供在欧洲洲际期货交易所（ICE Futures Europe）平台商交易的WTI期货合约数据。”

　　先前，CFTC就被指对期货交易的监管只限于像NYMEX的场内交易市场，而无力触及大量存在投机行为的场外交易（OTC）市场，其中就包括欧洲洲际交易所。外界指责它允许交易员操纵石油市场，大量持有头寸，推动油价上涨。

　　而作为美国原油定价基准之一的WTI交易中，有75%在NYMEX达成，而另外25%则在欧洲洲际期货交易所完成。但在ICE Futures Europe这样的OTC市场，投机者没有持仓限制，没有被交易所监管，也没有被要求在每天收盘后披露其持仓。

　　ICE Futures Europe在今年5月份交易量约1414.97万手合约，较上年同期的1184.06万手增长了20%。日均交易量达到64.3万手合约，较上年同期增长了25%；同时该公司所有业务部门均实现创纪录的月交易量，其中布伦特（Brent）原油期货合约创下月交易量新高。

　　但是，CFTC并没有掌握这些急剧飙升的数据，这也是宾加曼继续批评督促CFTC的原因。参议员宾加曼在5月27日就表态说，详尽石油交易数据的缺失阻止了对油价投机行为影响的量化努力。

　　宾加曼认为，在美国原油市场中增长的交易活动发生在FBOTs（foreign boards of trade）和OTC市场。在这方面，CFTC只有有限的数据和监管能力。

　　6月23日，CFTC还称，正在收集更多的数据，现在对掉期交易商的影响做结论还为时尚早。CFTC对外事务办公室戴维?盖瑞（David Gary）对本报说，CFTC调查进展情况仍属“保密”范围，对于何时公布最终的调查结果也没有时间表。

　　（本报记者何清对本文亦有重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