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毅谈“一帮一”灾后乡村家园重建计划实录-搜狐财经

　　主题： “一帮一”灾后乡村家园重建计划

　　时间： 7月14日 14：00——15：00

　　嘉宾：何志毅

　　北大教授、博导，北京大学管理案例研究中心主任，《北大商业评论》执行主编，北京大学贫困地区发展研究院副院长，中国中外企业社会责任同盟秘书长

北大教授、《北大商业评论》执行主编何志毅做客搜狐财经

　　主持人：魏喆

　　主持人：各位网友下午好，欢迎进入搜狐财经面对面，汶川大地震在造成中国近30年来最为惨重的自然灾难的同时，也见证了史无前例的人间大爱和真情。

　　《北大商业评论》倡议发起“一帮一”灾后乡村家园重建计划——绵阳方碑村试点，以村民自筹、政府补贴、银行贷款、企业捐助和无息借款相结合的方式，实现四川大地震灾后乡村家园重建。

　　今天我们非常荣幸邀请到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管理案例研究中心主任、《北大商业评论》执行主编何志毅先生来这里做客，谈一下方碑村的重建计划和进展，只要能够帮助灾区人民重建家乡，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都是最好的，我们希望通过这次访谈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个项目，参与这个项目，让大家都伸出我们的手力所能及为灾区人民做一点事。何老师我知道您亲自去过灾区，进行实地调研，当时到那边调的时候研灾区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何志毅：首先感谢搜狐，自从我们提出来希望跟搜狐合作开展这个项目以后，搜狐的反应非常灵敏，而且重视程度很高。我相信以搜狐这样在网络界的地位，以你们这样的高度重视，我们对这个项目的推广以及引起社会大众的关注大家的支持是非常有信心的，这是一个前提。

　　为什么要做这个项目？5.12大地震发生以后，我就很想去灾区，最开始救人阶段如果我们直接到第一线去的话未必能发挥很大的作用，说不定还帮倒忙。以我们这样的身份可能更多是用理性在一开始就来思考灾区以后重建怎么办，刚开始是解决救人的问题，后来是解决洪水决堤的问题。但是必须有人调研考虑灾后重建的问题，带着这个问题我5月20号第一次去灾区，那时候还发布有大余震。我去了之后一开始也是想，既然我是教育界的教授，尤其这次学校的倒塌又那么引人注目让人揪心。

　　我去了之后首先看了几所倒塌的学校，开始想能不能为学校的重建做一些贡献，跟当地的干部接触。刚开始省里的干部建议既然是北大教授先去看看能不能帮学校，下去之后发现帮助学校好像还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有两个。灾后学校的重建当地有很大规划思路的转变，过去学校很零散，每个村里都有小学，这次大地震使小学基本上都倒了或者损害很严重，他们现在希望把小学集中到镇里去，大部分能集中的小学，除了偏远的小学之外都规划到镇里面去。村里的小学生不可能每天到镇里面的中心小学上学，投资要1500-2000万，不是企业和个人想象的集资建一些希望小学二三十万，最多的百八十万就能建一所小学，不是这样了，而且要等教育局重新规划。教育这个事情最终政府会兜底，不是一个难解决的问题。

　　教育部长周济在四川大地震发生之后针对中小学毁灭性倒塌的惨状已经跟全世界宣布，我们要建最好的中小学，跟日本一样把学校、医院建成整个社会的避难中心。民间捐款快一点，学校慢一点。我走过学校到了难民营到了很多地方，到了村里之后发现，最难解决的是村民的住宅问题，而村民的住宅问题要是解决不好的话可能最容易引发社会动乱。从那个时候我就进了一个村就在想村民怎么办。他们确实很悲惨，不是没有经济能力的人，不是因为各种条件，不勤劳没有经济收益，而是一场意外的灾难，用当地的话讲“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几乎不知道后面怎么办，非常非常无助。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开始想，那我们能在这里做什么事呢？坦率来说，现在为止我们想的方案虽然经过了两个月的时间，也还不见得很完善很成熟，但是这个问题是一定要解决的，总得有人来做这个事情。

北大教授、《北大商业评论》执行主编何志毅

　　主持人：听了您对灾区的介绍，这里面很多事情是我们都不太了解，但是只要大家都去努力最终会解决的，你们现在就充当了这个领队的作用。灾后重建计划里面有一个三位一体的说法，这个计划是怎么开始的？您的想法怎么开始付诸实施的？

　　何志毅：我们下去之后感触很深，一开始在面上走，同时也在探索我们能做什么事情。到了一个村里，这个村是绵阳安县的方碑村，当时不可能到受损失最重的地方像北川、汶川基本都是封锁的，那时候大量政府的精力根本考虑不到灾后重建的事情。我在北川重灾区的边缘安县到了下面一个村调查，感到触目惊心，完全想不到离绵阳大概不到半个小时车程的地方，从主要公路拐进去两公里的村庄，95%的房屋毁灭性的倒塌，那天14：28绝大多数农民在田里插秧，村里死亡的状况并不是很严重，1400多人死了15人，但是房屋的毁灭非常严重，95%的房屋毁灭性倒塌，而且农民基本上除了身上的一套衣服什么都没有了，非常非常无助。

　　我们去的时候20号地震已经发生第八天了，我非常感动的是看到有农民在田里插秧，我们经济学讲存量资产已经没有了，但是日子还得往下过，生命还得延续，饭还得吃。怎么办？不插秧夏收就没有了，今年的口粮也没有了。一方面非常感动，绵阳这些农民很朴实，后来跟他们交谈。他们开始一个礼拜非常恐慌无助，因为这么大的灾难发生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而且触目惊心，但是一个礼拜以后缓过劲来日子还得过，又下田去插秧。

　　我们感受到这里的农民自强自信自尊，我们也感受到当时的村民有很大的一个期望，政府会帮助我们，社会会帮助我们。即使是帮助也不要因为这次地震社会的关爱太多，把农民给养坏了，你爱他实际就是害了他，就跟父母溺爱孩子一样。有一个寓言也可能是真事，美国黄石公园的鸽子原来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后来游客太多老是洒东西给它们吃，鸽子就只会吃游客的东西不会补食了，到了冬天大雪封山没有游客，鸽子全死了。

北大教授、《北大商业评论》执行主编何志毅

　　我们设计灾后重建的方式，一个我们不是无偿捐赠，捐赠的太多一个是摆不平，为什么捐赠这里不捐赠那里，当地地方政府跟我们反复交流担心，就怕你们来了以后过度捐赠了一个村或者两个村，那使别的村产生强大的反差，最后会去找政府，为什么没有人来捐我们，反而产生新的社会矛盾。

　　第二，过度捐赠之后使这个村的村民产生依赖性，反正有人捐给我们，我们就坐在这儿等。农民是很朴实的，应该自食其力，我们宁肯采取借的方法，使他们有尊严地站起来，而不是躺在社会的关爱上面被人家抬起来。我把我们的计划比作光电烛计划，光是政府的阳光普照，但是总有照不到的地方。

　　通过30年的市场经济中国企业已经很成熟，有很强的调配资源的能力和很大的财富，每个企业施与爱心也是很大的。改革开放之后起来一群相对富裕的阶层，从广西、海南一直到东北沿海地带东部地区假设只有两亿人口的话，这两亿人口如果去帮助受灾群众，公开统计数字是4600万，大概五千万左右，如果有两亿人口的话四个帮一个，这么去想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困难很大。政府阳光普照以后，还有很多企业捐赠，个人哪怕是一根蜡烛也能照亮一个很小的角落，能够帮就帮一点。蜡烛的棒可以不考虑普惠制，只能帮一点的话不能普惠，但是帮一点也能解决很多问题。这是我们设计这套模式的出发点，一个是帮助农民自强自立自尊，有尊严地帮助他站起来，不要因为通过这场地震而把他养懒了。

　　我们的调查显示已经有这种趋势，比如我们跟一个小额信贷银行谈的时候，我们有可能借助一个地方的小额信贷银行跟我们一起来做，我们共同在那里调查就已经发现，灾前村民是很守信用的，小额信贷试点是很成功的，还款率是百分之百。但是现在已经有一些迹象表明，有些人觉得你这个借款我可以不还了，如果这个比例在20%?30%，这样做下去会害了当地的村民。如果没有信誉了也没有自尊了，也没有羞耻之心了，如果有20%的人不还款会影响到其它80%还款的人，就会蔓延的。我们设计的出发点一个是让农民有尊严地站起来，另外我们能做一点是一点，用蜡烛来比喻照到哪儿是哪儿。

　　主持人：一个人两万元捐助对于个人来说还是很大的一笔钱，有没有利息大家不会计较，但是大家还是会担心农民们会不会还钱，借钱会不会最后变成了捐钱？

　　何志毅：我们这套方案受到的最大质疑就是村民还款，从前面来讲都很好，出发点是关注他，使他有自尊，因为采取借款的方式所以容易募资。城里人已经捐过两三轮了，在很多单位里往往是这样的情况，一受灾有良心的人先到红十字会捐了，然后单位又捐，很多共产党员特殊党费又来一轮，回到家里街道又来捐，很多人已经捐过好几轮了。尤其中国人都是要很安全的存款在银行里面，无非贴一点儿息，从前面来看我们的方案很不错，有利于推广。最大的问题现在很多人担心还款怎么办。

　　如果这套方式能够大规模普及的话，我们一定要找到一家基金会，以前做过这类事情的基金会或者小额信贷银行一起来做，它是很复杂的一家一户去评估，一家一户去放款，最后还要一家一户回收。可以说我们没有能力来做这些事情，未来如果这套方案可行我们一定会找到一家善于做这件事情的基金或者善于做小额信贷银行来合作。眼前在方碑村试点的时候，如果你去找这么多人的话，经济学上叫做交易成本太大，跟这个商量跟那个商量，做不起来，而且速度很慢。

　　我们在方碑村的时候试图依赖农民自己和政府补贴，我们设计的理想模式涉及到五个方面。农民自己、政府、小额信贷银行、企业、个人，但是一开始做试点的时候我们基于三个力量，农民自己有多少钱或者自己尽最大努力能筹多少钱，政府能给多少钱，剩下的事情发动社会的力量实际就是个人来解决。这个意义只是在于磨合出一种可行的方案，未来要做的一定是小额信贷银行和企业和基金会的介入才能使这个事情做好。眼前三家来做这个方案的时候农民怎么还款的问题就更大了，现在通过我们在村里做调查的情况是这样的，首先村民要体现出有还款能力才行，这不是捐赠。

　　主持人：方碑村过去的经济实力怎么样？

　　何志毅：第一要有还款能力，第二要有还款的意愿，第三要有还款保证。这三点都同时具备这个方案才具备可操作性，农民的还款能力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村民还是基本具备的，受地震灾害的这一带是山区跟四川平原交界的地方偏平原一点，农民主要靠务农，有的是种植，有的是养殖，有的是果树，有的是搞农家乐。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来源是打工，家家户户平均下来每个家庭都有人在外面打工。除了收入自己的生活支出之外都是有一定的富余，每家至少富余两千到五千，方碑村20%的家庭是比较富裕的，还有20%的家庭是富裕的，40%的家庭日子过得去，20%相对贫困一点，总体来说是有还款能力的。

北大教授、《北大商业评论》执行主编何志毅

　　第二，农民有还款意愿，一般情况下没有特殊的外债条件的话，中国农民总体说来还是比较质朴的，我们反复跟他们沟通，我们是借你，在这种救灾的情况下，而且是城里一户一户能够看得见的个人和家庭来帮你，当你看到实实在在的城里的家庭不是那么富裕借你的时候你不还钱是有心理压力的。有一次我跟两个著名企业家谈话的时候，这两个人的背景都是很有名的，有一个城里出身的企业家说，何老师你这套方案是行不通的，农民借了钱是不还的。

　　另外一个企业家说，你这个话不对，我是农民出身的，我告诉你，如果农民跟你借钱的时候心里真正想着是跟你借一定会还你，如果从借的时候想着不是借，而是你送他的话，以后就不会还你钱了。我们在村里反复强调，这笔钱是借你的，根据我们的调查农民是有还款意愿的。这是一个借的行为，一定要有质押和保证，原来是做好事的出发点，非得把人家逼得很严厉的程度不可也有点于心不忍。其实我们是想做好事，但是做好事的模式我们内部讨论的时候争论很厉害，比较热血的人说没关系借就借了，很多人的心态我借了有还没还无所谓。但是有一派人说不行，如果这样搞的话有一个问题，借的人感到道德低下，你捐我借。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有些人捐本来没有能力，借是有能力，包括我们自己内部的员工都这样，只有借才有大规模的资金进来，还必须得借。我反复去了五次，做了三轮调查，第一轮调查发现我们有诱导性，村民感觉这个钱是送我的，感觉大家来捐赠的，调查的数据是不准确的。

　　第二轮再调查，一户一户讲得非常清楚，跟调查的人反复强调这是借你的钱，你要证明给我看有没有还款能力，第三轮再调查牵扯到怎么借给你，年限到底是多长，金额是多大，后来跟农民磨出一套方法来。一定是反复跟农民强调这是借，怎么办？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但是同时我们也要向城里募资的家庭负责。借给你这笔钱，你用最大的诚意向帮助你的人证明你能还款的话你用什么方法？他可以对自己提出很严厉的要求证明我愿意还款，只要你还款从担保质押的角度来讲，只要真正还款了，这些问题都不存在，经过几轮我们磨出几个方法。

　　我那时候在乡下还没有房契地契，哪怕村民也有宅基地的地契跟房产证，村委会把这个收回来放在村委会，不还钱的话就不还房产证。拿不拿到这个地契虽然不影响你的居住，但是在你心里还是有一点压力的。这些钱我们后面算过大概值六万块钱左右，城里借你一两万块钱，你老不还钱老没有这个房契。另外五户联保，你一户还不起钱，其它四户替你还钱。

　　主持人：这个和尤努斯的小额信贷有点像。

　　何志毅：尤努斯的小额信贷不是经济联保而是信用联保，你都不还钱的话，不能再增加贷款额度了。五户还有五个小组，实际上是25户联保。尤纳斯的问题不是信用联保，而且尤纳斯贷的是生产资料，未来不贷款的话对于未来收入对于未来事业的发展有损失。而我们的方案，就难在一次性，后面不需要了，就是赖着我们也没办法。但是无论如何这是村民表示的一种诚意，至少村民们有诚意。村民又想了一个招，最后这条是蛮有意义的，如果这户人不还钱的情况下，把他的土地使用权交给城里，土地总有收益，土地交给我之后，按照我们的测算，方碑村一户人大概1.5亩土地，种粮食最低，种花生高一点，怎么着也有两千块钱的收入，村里雇人去做，做完把钱还给城里人。这是我们目前采取的三种方法，至少现在听起来是可行的。

　　主持人：有没有计算过方碑村的复兴重建大概需要多少钱？

　　何志毅：我们调查的方碑村在地震灾区的平原地带是一个很典型的村庄，大概处于中上的规模，一个村1400多口人，450户。我们的模式是借一万到两万，根据我们的测算，这个方案迟迟没有定下来，主要边界条件是两个。一个是政府给多少钱，中央财政给一万，又过了一段时间说地方财政也给一万，后来又修正，房屋完全毁灭掉的给三口之家中央政府给一万，地方财政给六千到一万，典型的按三口之家来看1.6万，过度性的安置房如果农民不要的话给两千块钱，一户能够从政府那边拿到1.8万。

　　根据我们对农民的反复调查和测算，当地农民自己可以拿出1.6?1.7万，加上政府给的1.8万是3.5万，盖一套房子相对住房面积比我们城里人大一点，基础性的住房平均每户是25?30平方米，既然建的话就建的稍稍宽裕一点，按照30平方米来建的话，一户基本住房是一百平方米，每平方米按照现在如果建材不那么大涨价的话，略涨一点的情况，而且把地震的因素考虑进去盖的稍好一点，要六万块钱，平均起来一户大概差2.5万。我们借款的上限是两万，1.5?1.6万，太困难的对于五保户政府来解决，对于其他人筹两万不成问题，我们平均借出1?2万。450户要筹的总金额是800万左右。

　　主持人：如果有人想认捐一户村民意向，在哪里能够获得该村所有村民的详细资料？可不可以向意向中的村民直接联系？

　　何志毅：这也是我们当时设计方案时的初衷，包括我自己的个人感受，我如果在北京也会捐一些钱，但是坦率讲可能不会尽我最大努力的那种限度，这个钱捐到哪儿去根本看不到。我实实在在看到这几户农民朋友人家家庭毁成这样，如果借他一两万把家庭重建起来我肯定很乐意。

　　设计上面把每一户的详细材料放到网络上，我们跟搜狐一起配合的网页会连接到《北大商业评论》专门的网站，会把我们受捐助每一户家庭通过我们调查，他家多少户人，叫什么名字，原来的经济收入是什么状况，现在的房屋毁坏程度是什么样，计划建多大的房子，自己能够筹出多少钱，政府给多少钱，详细资料都在上面。参加这个计划城里的人可以看到，而且手机电话都在上面。

　　我捐三户人，有一户是五保户，他家里房屋的倒塌照片都放出来，手机号码也公布出来，在我调查的过程当中发现城里人还有另外一种心态，有人想直接见到他想直接帮助他的，还有不想直接见到他的，见到他可能会引发后面的很多问题，我的能力有限只能借他1万或者1.5万，要见面的话可能后面有很多问题，但是我实实在在把钱给他们。我们共同弄了一个村委会的共同帐号，以后由基金来做，试点阶段我们跟村里做共管帐户，主体是班村委会，我们会请当地政府的干部做监督，不会被挪用，而且跟村民也说好了，这个钱并不是归到你帐户里面，如果归到农民自己帐户这个钱说不定可以盖房子，说不定哪一天高兴喝酒去了。

　　我们这次的约定是这笔钱全部到村里的共建帐户里面，政府补贴的钱也得到共建帐户，统一来做规划，愿意签字就做，不愿意签字就不做。方碑村分两批来建设，第一批两百户农民都签字了，钱到共管帐户去了，哪怕村里人通过手机跟农民联系上，钱也是到共管帐户里面，但是指定这个钱是给帮助他家的，他又要签一个协议愿意把这笔钱交给村里做统一的建设。

北大教授何志毅做客搜狐财经

　　主持人：也就是说如果我想认捐的话，我认捐的钱也同样是汇到村委会的共管帐户吧。

　　何志毅：我们用的词是认捐，是捐出而不是捐赠。捐了一个贴息，还损失了通货膨胀的钱。我们在启动的时候因为方碑村都有认同度，但是我们愿意分批做这个事情，不能一下子做起来。方碑村是一个大村，原来有十个村民小组分布在十个不同的居住点，规划以后可能会相对再集中点，现在还在做规划。同时还能节省土地来，村里人均0.5亩土地，如果节约100亩土地，每户人还能得到零点二几亩的土地，上周五我们把整个信息放到网络上公布，尤其在我们的读者和搜狐的受众里面大规模宣传这个事情。事实上通过我们自己的员工，还有中国企业社会责任同盟的企业，还有北大周边的学生朋友现在已经认了三四十户。

　　主持人：整个方碑村的重建规划思路贷款款项是不是仅仅用于住房建设，是否包括村里的灾民住房建设，是否包括一些配套设施？

　　何志毅：我们把企业拉进来的意图，就是因为企业的能力，企业可以自己认捐，也可以发动自己的员工，我们原来的设计企业拿出一两百万或者两三百万，帮助村里做一些公共设施，比如村民大礼堂、超市、敬老院、幼儿园，小学基本都被剥离了，还有一些阅览室、图书馆，我们原来有这个设计。

　　但是地方政府有担心，借好办，如果捐的话会造成别的村的不平衡，地方政府建议我们捐这个事情先缓一缓，先把村民的住宅做起来，所以我们后面会有设计。假如我们找到450个城里人去捐赠方碑村，我想捐但是觉得捐不好，这个村里八百万我分五年回收回来，一年回收两百万，我回收回来问大家谁愿意再捐一次？如果这个村有经济能力再借你，在四川平原一带没有集体经济没有公共收入，村里还需要建一些公共设施，这个钱收回来之后愿不愿意再借？八百万收回六百万，有四分之一的人愿意再借，这个也有利于村民积极收款，一笔钱出去办了两件好事，经济学上来讲也是比较有效率的。

　　灾后重建根据世界上的规律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差不多是三到八年，中央对于灾后重建规划也是初期恢复性重建三年，真正跟发展相结合或者完全解决所有的建设是八年，不着急，村里的公共建设下一步再办。

　　主持人：从认捐到划款再到后续关注村民的灾后重建效果，整个过程如何参与？

　　何志毅：我们随时会把建设过程的信息放到网上，做到什么地步了，这笔款怎么用的，也会实时把村里的照片放上来，原来是废墟现在在推土，我们有一个网上平台。有一部分放到搜狐网，我们更详细的资料放到我们的网站上，一个是实施工程的进度，还有款项怎么走，全部都是透明的接受整个社会的监督。

　　主持人：两万元的认捐额度实际对于普通人来讲，对于有些人而言负担有些沉重，可不可以联系一些朋友共捐一户？是否有这样的方案设计？

　　何志毅：我们这里不是都两万元，两万元的认捐是多一点的，一万元是次多，1.5万是中间的，如果有这种爱心但是个人又不到一万的能力，可以发动周围的朋友三五户人。前两天我的MBA学生毕业十来个人，MBA有两类人，小老板和打工的。打工的MBA读书的时候已经贴钱了，要放弃一些收入，很多MBA学生的经济能力不是特别强，毕业还面临着终于喘口气要找一个有钱的工作去。我今年带了十个学生，有两个在外地，有八个学生来请我吃饭，我把这个事情一讲，那几个学生说行今天就决定，一人凑两千块钱，有一个学生说我不跟你们凑我一人认一户。但是不可能十个人对一户，可以委托到一个人，由他对那一户。

　　主持人：现在回款的年限是怎么规定的？如果村民突然没有能力还款或是想要推迟还款，这些方面有什么考虑？

　　何志毅：这个也是方案做了到现在快两个月了，真是很难，回款的年限开始设计的是3?8年，有的还款能力强，有的还款能力弱，我们原来想只搭建一个交易平台，每个人自己跟他谈的时候，城里人有穷有富，相对都愿意支持他的情况下，可能我不在乎一点我就去挑八年还款的，我自己经济压力大一点的话就挑一个三年还款的。第五次我去那里把所有的人叫过来磨出一个方案，后来大家觉得很好就这么定了，不要搞这个，统统都是五年，无非金额有大有小。后来一轮调查再核实一点，一年还款能力是两千，借你一万，你每年还款能力是四千的话，借你两万，统统都是五年还款。

　　如果没有能力还款，这个情况一定会发生，从理论上假设理性一点冷酷一点来想的话，有人真是老婆得病或者孩子要上学一时还不出来，不排除可能有个别人其实是想这笔钱挪去做生意，钱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多多益善。如果我可以延期也没有制约的话，可怕在什么地方？怕别人学。假设很困难拿不出钱来别人不会学，假如有一两户把钱挪走了，并不是没有能力还，其他的人就会想，原来不还款也可以啊，第二年就会蔓延别人也会跟着学。所以我们要求如果真的没有还款能力那把土地让出来，这套模式是一个借贷的模式，不能因为一个人毁坏了借贷模式，如果真的老婆生病了也把土地收了，但是会找另外的办法捐你，政府不能捐的话我们找其它方式捐你，但是在这个模式里面会按照前面的既定条款来做，怕蔓延。

　　主持人：认捐过程当中认捐的人有一些疑问或者想要咨询一些事情，该与谁联络？

　　何志毅：我们上面有一个网站有专门的问答，我们还有热线电话有专门的咨询人员，咨询人员吴云24小时手机联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她，如果再答不出来，会找我商量一下，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再由她去给电话询问者答复。

　　主持人：何老师也利用个人魅力发动学生和周围的人捐了一些，这种贷款如果发展企业用户做这些事情不是会更容易吗，因为他们的实力强，而且企业经常去捐赠，这种借钱的方式对于他们来说就更不成问题了，我们去发动企业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联合中企联、企业协会之类的组织，让更多企业了解这个事情？

　　何志毅：我们是学者，我做事能够去推都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有一些幻想的，但是操作的时候我们是非常谨慎的，我们为了搞这个方案花了很多时间精力，企业的事情一方面来看是不错的，但是现在没有大量发动就在于方碑村第一个试点是用散户来做的，企业也在问我，企业不能再用这种方式做，这样会把企业的精力耗进去，为了做这个方碑村动员了很多同志来做。

　　企业不会有专门的班子到这个村里面一户一户调查，谁该贷谁不该贷，再搞一个共管帐户，买水泥怎么样，买钢材要怎么样，都不可能。企业的参与现在取决于两个条件，第一，一定要找到小额信贷银行的参与，或者专门干这个事情的基金会。第二，企业的模式跟我们不一样，有一套模式方法，有五到六家企业跟我表达了明显的意愿愿意做这个事情。

　　主持人：刚才访谈开始前，我看您好像在和一个企业打电话说这个事情。

　　何志毅：刚才有一家跨国公司给我打电话，它愿意做这件事，它如果来做的话，它觉得这点钱不多，不需要发动员工，它的员工已经被发动过了，早期募捐的时候员工已经扫过一遍了，不愿意给员工一定的压力，自觉去做可以，但是企业不给你很大的压力。这个企业做的话，这个村的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正在报批过程当中。跨国公司的事情不是在中国的部门就能做决定的，需要报到总部。找到一家基金会或者小额信贷银行通过我们来做，就很简单，不需要耗费公司太大的精力。

　　另外他们也在尝试一种模式，8月1号这个企业要开全国代理商大会，他在全国的代理商有一千个，这次来开会代理商最有能力的有三四百家，来的都是老板。假设在这个会议上发动，这个公司和它的伙伴来，一下子又将解决一个村的重建问题。假设三四百家老板，不要说动员企业的力量，每个老板愿意捐助两万的话就是六百万到八百万。还有一个大的汽车企业愿意和我们合作，他有很多4S店，我们跟中企联的关系不错，中国企业家论坛关系也不错，我们等到二批企业实验成功之后再做大规模的发动，可能比方碑村计划滞后两个月左右。

　　主持人：万事开头难，如果方碑村做成功的话，其它村子的重建会陆陆续续的解决，凭借《北大商业评论》影响力还有搜狐以及其他媒体一起来做这个事情，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参与，如今仅仅两个月已经进展到现在的程度，有没有想到下一阶段怎么扩大消息的传播力度？

　　何志毅：我的同事张志勇负责整个事情的推广，我们想通过几个渠道，首先是网络，从这次整个5.12大地震的宣传报道来看，网络在里面起了巨大的作用，报纸看完扔了就没用，网络随时上来随时有新的消息，可以不断更新。我再次感谢搜狐，我们非常看中搜狐，搜狐是我们长期的合作伙伴而且很有影响力，起初我们担心搜狐对其他媒体可能会封闭，我们担心只有搜狐做不让别人做，但是接触后我们发现搜狐对于公益活动，并不排斥别人来做。

　　主持人：是的，搜狐现在也在做一个类似的事情，我们发动一些企业捐赠春蕾抗震小学，捐助小学的基础设施建设，企业相信搜狐的信誉相信基金会的信誉来参加这个活动，搜狐绝对不排斥其它媒体或者其它一些机构来做这些事情。从企业的角度来讲，企业做这种捐赠也好捐助也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希望大家知道的，另一种就是想实实在在做点事情。不管哪种结果作为媒体来讲都应该给他们提供一个平台，让这件事情传播出去让大家了解，引起更多人的了解，发动更多人的参与。

　　何志毅：网络是一个主要渠道，我们也会寻找理解和欣赏这个计划的报纸、电视台、电台等等大家一起来，多多益善，这个村解决了再解决另外一个村，这个真是太好了。我去灾区比较多，他们说我得了汶川综合症，但我想每一个真正深入到灾区里面去过的人多多少少会得一点汶川综合症，去过的人得到的震撼比没去过的人要大的多。

　　后方的人觉得我捐了一点儿钱，但是还是过意不去，还是想再做一点事情。通过散户这种模式还是有很多人会上来的。企业试点如果成功了，企业自己解决一个村，企业号召它的员工、合作伙伴甚至代理商解决一个村，企业甚至还能够用它的特殊能力帮助一个村不仅解决村民的住宅还能够帮助灾后重建，我有一个学生在绵阳做养殖种植业，本来可以到全国各地去投资，现在灾区受灾了，现在重点在灾区投资。

　　主持人：受灾的灾区人民更希望经济赶快复苏，用自己的手来建设自己的家园。

　　何志毅：企业如果能够推行成功的话，我们通过能够接触到企业家的渠道，发动企业家来做工作。

北大教授何志毅与搜狐财经主持人魏喆合影

　　主持人：最后请何老师借助搜狐这个平台向社会呼吁一下，让更多的人帮助方碑村的重建工作。

　　何志毅：一般来说一户亲人受难以后首先要开追悼会，这个追悼会往往都是轰轰烈烈的，场面很感人，亲朋好友云集四处而来，说了很多怀念老朋友的话，也能够对于家庭给予一些精神上和物质上的帮助。但是往往追悼会开完这个家庭就开始门可罗雀了，很少人再关心他们。

　　四川大地震发生之后我们要避免这种状态，这不是一个一般的伤害，我回来写了一篇文章，非常态下的企业社会责任，这种大灾难不亚于一场战争，造成四千六百万灾民，无家可归的人数有五百万，受伤的人、被救助的人数以百万计，陆军的各种兵种全部出动，空军也出动了除了战斗机没有出动，相当于国家打了一场大的战争。

　　我讲五个方面能够进行捐助的要进行非常态捐助，有些企业说为什么当时受到一些攻击，开始认为常态，你认为非常态的话就像打仗，打仗的时候家家都要交公粮就要纳军鞋，你不捐社会对于你产生非常大的怨恨。另外非常态的救助，另外就是非常态的投资，本来可以在这儿投资可以在那儿投资可以在你这儿投资，本来可以在这儿采购可以在灾区采购，非常态的采购到灾区采购。

　　非常态的招工本来可以在这儿招工也可以在那儿招，就在灾区招工。这是坚果以来罕见的灾难，尤其中国其它地区还是很富裕的情况下，我们一定要用非常态的思维来对待这个事情。开追悼会的时候很热闹，就像那时候全国人民下半旗，全国人民掉眼泪，但是追悼会开完大家马上忘记了，灾后的重建是很漫长的，我呼吁网友、周边的朋友用非常态的思维来看待这个事情，相对长期关注灾区帮助他们灾后重建。

　　我们这个只是一个小小的计划，你能够参加别的计划也很好，前提是不要忽略了灾后漫长的痛苦过程。我现在想想农民都为他们难过，尤其是现在地方政府也非常明确，灾后农民永久性住房的建设是摆在重要议事日程上，如果在冬天来临之前这些农民还是住在塑料棚里面，而且最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今年我住在棚里已经算了，我知道有些人帮我，我穿着大棉袄可以熬到明年，但是如果明年还解决不了没有希望的话会引发社会问题，政府是阳光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五百万户灾民，所以请大家持续奉献自己的爱心。

　　主持人：谢谢何老师，希望各位网友关注这个计划，希望大家都来参与，本次访谈到此结束，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