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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P会议:跨国公司层级重叠再酿“中国区”冲突

  本报记者 侯继勇

  “我现在与公司的合同还没有解除,我与公司有许多事情还没有了,我现在还不算离开公司,现在谈这些事情的时机尚不成熟,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再约。”7月13日,张雪峰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张雪峰原为SAP中国区副总裁。7月8日,北京九华山庄,他和另外两位SAP副总裁蔡建明、王纹针对公司新宣布的架构调整而“激动发言”的过程,在SAP中国员工之间不胫而走。

  据SAP公司内部员工告诉记者,当天,SAP中国在九华山庄举行第三季度销售大会,刚刚上任不到三个月的SAP中国区总经理张烈生宣布对现任管理层及组织架构进行调整,任命了四位新任副总裁。此举引起SAP中国部分现任高管的反弹,张雪峰、蔡建明、王纹等三人的副总裁职务随即被SAP中国解除。

  上述消息未获SAP中国官方核实。

  何处不江湖。一位SAP中国员工感叹,跨国公司的内部争斗并不鲜见,但往往暗地潜行,而像SAP中国此次那样“惊心动魄”则实在少见。

  九华山庄会议一幕

  据记者了解,SAP中国第三季度销售大会的参会人员包括SAP中国所有高管人员及大部分销售人员,SAP北亚区总裁纪秉盟(Mark Gibbs)的助理Volun Leiph亦参加了会议。

  据参会人员描述,在当天的会议上,SAP中国区董事总经理张烈生第一个上台发言,其首先回顾了SAP中国区今年上半年的业绩,随后又安排了下半年的工作任务。

  而引起部分高管反弹的环节则发生在会议的最后环节,张烈生宣布了SAP中国的组织结构与流程重组,在新的组织结构与流程重组的需求下,SAP中国宣布了四位新副总裁的任命。

  这四位新任副总裁分别为全面负责流程行业业务拓展的陈卓凡(Paul Chan)、全面负责中小企业市场、渠道和合作伙伴联盟业务的何东辉(Andy He)、全面负责金融服务业和公共服务的业务拓展的梁溢全(Kennard Leung),以及全面负责离散行业业务拓展的姜伟(Desmond Jiang)。

  “大家有什么问题,欢迎踊跃发言。”当张烈生向参会人员做出例行询问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最先上台的是副总裁王纹。他直接质疑最新的人事任命以及公司选择人才的标准。据当天参会的SAP人员向记者转述,王直斥张烈生:“有的新任副总裁过去与我们拼单时,经常丢单,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场面开始骚动。据该SAP人员介绍,王纹素来十分温和,张烈生没有料到他上台会作如此激烈的发言。

  接下来讲话的是副总裁蔡建明。他的语气没有王纹激烈,但用词更为锋利,认为SAP中国每半年因为非业务原因洗一次牌,已经对SAP中国的发展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据上述SAP内部人士引述,蔡说道:今年以来,SAP中国业务合了拆,拆了合,不是为了业务,而是为了把人洗走。

  蔡还质疑这次人事任命和组织架构重整的程序。蔡建明在公司内部素爱仗义执言,有“文青”之称,他越讲越动情,并即兴提出了一套方案,比如要在SAP内部成立工会,以保障员工权益。

  第三个上台的是张雪峰,在今年来的历次调整中,他一直处于风暴中心。出乎意料,张雪峰话讲得最少,仅表示:大家沟通有问题,伤害了老员工,人事任命和组织架构调整应该建立在充分的沟通之后。

  “接着大家一个个的上去说了,会议已经没法进行了。”上述SAP中国人士对记者说。

  缓和重组未成

  张雪峰、蔡建明、王纹在SAP工作的时间都在五到十年。一位员工说:他们激动的申诉在现场换来了众多老员工的同情。

  7月10日,本报记者收到SAP公关部发来的新闻稿,该新闻通稿宣布了上述四位副总裁的任命,但对于张雪峰、蔡建明、王纹三人则只字未提。

  记者采访获悉,7月9日,九华山庄会议第二天,张雪峰、蔡建明、王纹三人回到其办公室上班时,门卫阻止了他们,称他们已经不是公司员工,没有权利进入办公室。

  据悉,三人当时十分激动,要硬闯办公室。门卫当即报警,110到来之后,三人解释称,只是想回办公室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多方周折,三人还是凭着胸卡打开大门,进入办公区的会议室。这时新任命的四位副总裁已经出现在会议室,而张雪峰等三人则已不被允许进一步深入办公区域。

  据记者了解,原来,在7月8日“激情发言”后,这三位副总裁在当天晚上就收到了公司发来的一封解聘邮件。随即,三人的公司邮箱、手机邮箱全部被停掉。

  至此,九华山庄会议的情节迅速在SAP中国区传播开来。

  据介绍,此次新任命的四位副总裁中,有两位有过在IBM工作的经历,其中,何东辉曾负责IBM软件集团各种产品的销售渠道和联盟,加入SAP前,担任惠普中国TSG集团价值合作伙伴联盟副总裁兼总经理,负责合作伙伴和联盟业务;姜伟曾担任IBM中国IGS的业务战略顾问和IBM中国GMB的销售经理,加入SAP前,担任Oracle华东地区销售总监。

  一位SAP员工透露,张烈生本计划以一种缓和的方式完成高层重组,即增设四名副总裁,分管SAP现有业务,原来三名主管业务的副总裁则只领虚衔。但是,九华山庄会议的情况出乎当初的意料,缓和重组计划失败,SAP中国随即做出了立即解职的决定。

  土洋之争

  一位SAP员工认为,SAP此次结构调整和人员重组,是SAP北亚区、中国区系列重组之后的继续。

  2006年,SAP的销售中心被划归为欧洲与美国两个中心,亚太区直接向美国中心汇报。2006年年底,原SAP亚太区总裁兼首席执行官Hans-Peter Klaey(雷汉朋)被任命为SAP全球中小企业事业部总裁,Geraldine McBride 接替其成为SAP亚太区总裁,执掌SAP亚太区业务。在这之前,Geraldine McBride与大中国区总裁西曼处于同一管理层级。

  2007年4月,SAP宣布李文俐接替西曼成为大中国区总裁,西曼升任北亚区董事总经理。稍后,SAP中国有近20名员工离开,他们在SAP的工作年限大多在七、八年左右。

  2007年11月,西曼离职,SAP北亚区董事长由纪秉盟接任。

  今年1月14日,刚刚上任8个月的李文俐离职,其职位暂由SAP北亚区总裁兼CEO纪秉盟兼任。SAP将北亚区(包括中国大陆、中国香港、中国台湾、韩国)业务拓展的任务全部交给了纪秉盟。

  2008年5月28日,SAP任命张烈生(Timothy Cheung)为SAP中国区董事总经理。一系列任命后,从美国、亚太区、北亚区、中国区,一条由雷汉朋、Geraldine McBride、纪秉盟、张烈生组成的管理链条已经形成。

  一位SAP员工认为,此次机构重组由北亚区推动,而新管理链条的逻辑是,来自跨国公司的管理人员和外籍人士主导这条管理链条,而本土职业经理人则被排除在外。

  该人士称,此前,SAP中国的高管中有不少来自本土,其与上一管理层级的管理人士曾在观念冲突,导致SAP的策略常在北亚区与中国区之间形成堵塞,管理上的堵塞造成了决策不通畅和人事上的斗争,进而影响业务的发展。

  经过长达一年多的机构重组之后,目前“洋派管理人士”主导整个管理链条,本土职业经理人的力量被削弱,预计今后“洋土之争”将不复存在。

  但上述SAP员工认为,仅仅解决本土管理人士与外籍管理人士的沟通问题,还不能解决SAP面临的所有问题:一方面,目前很多跨国公司都致力于推进本土化,以求在迅速发展的中国市场获得更大的发展;另一方面,SAP在中国市场的管理架构重叠问题并没有解决。

  据了解,SAP北亚区目前下辖的业务区域包括中国大陆、中国台湾、韩国、中国香港,但绝大部分业务收入来自中国大陆,这样一来,北亚区与中国区在管理上就存在重叠的问题。

  新华都CEO唐骏曾在外企打拼多年,他认为:机构重叠曾是众多跨国公司之痛,跨国公司初进中国时,中国区并不是重要的业务单元,归于北亚区、大中华区、亚太区之下。但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中国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中国区管理层处于权重位轻的局面,要么形成架空更上一级管理层的格局,要么形成人事冲突。

  唐骏称,考察微软在华发展历史,其中国区数任总裁离职也与其大中华区的机构重叠有关。除了微软之外,英特尔也在中国做了类似调整,将中国区升级为大中国区,直接向美国总部汇报。

  

(责任编辑: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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