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油价 金融资本主导投机盛宴

　　作者认为，当金融资本大规模进入商品市场,原来以供求为基础的价格形成机制就应分为需求和赚钱两个市场来分开讨论，因为金融资本完全可以把价格无限推高到与需求供给完全无关的泡沫水平。

　　从目前的情况看，国际油价能否出现拐点取决于三个关键时点的：一是美元开始改变贬值的态势，二是美国国会关于油价投机调查被确认，三是全球通胀恶化爆发经济危机。

　　左晓蕾

　　国际油价不断膨胀,世界各国,特别是亚洲新兴市场国家,遭遇了石油价格大幅上涨的冲击,通货膨胀急剧恶化。新兴市场国家,特别是中国自己,如何应对高油价带来的巨大困扰?这本来是一个相对中长期的问题,现在却已经成为一个必须直面的短期问题。

　　关于油价上涨的原因,G8各国政府各执一词。美国英国认为是供求关系所致。法国、德国和意大利认为是投机因素的作用。国际能源署认为是发展中国家需求大幅上涨,从长期来看，富余产能不足所致。而国际上一些可以呼风唤雨的“铁嘴”,则反复强调所谓“基本面”的因素,矢口不提不利于某些机构“推波助澜”的炒作因素。

　　我们认为,当金融资本大规模进入商品市场,供求为基础的价格形成机制可能首先要把需求和赚钱两个市场分开讨论,否则金融资本完全可以把价格无限推高到与需求供给完全无关的泡沫水平。

　　国际油价上涨的“三段论”

　　我们认为,这一轮油价上涨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美元贬值。2001年为拯救美国新经济危机,美联储连续20余次降息,并把1%的低利率保持了2年之久,宽松的货币政策美元开始贬值。2004年以美元计价的大宗商品价格大幅上涨,包括石油、黄金、铜以及其他金属矿石。当然,2004年中国的石油进口的上涨,也助推了2004年的石油价格上涨。

　　第二阶段,生物质能。2004年油价大涨,但是粮食价格并没有上涨,因此用玉米提取甲醇,后按照石油价格出售,在粮价与油价之间有巨大的利润空间。所以替代能源、生物质能的投入大幅增加,2006年基础设备投入基本达到饱和。大规模的甲醇生产,使玉米库存大幅下降,2006年玉米价格大幅上涨,同时带动其他粮食价格大幅上涨。2007年,粮价不断上涨使生物质能的利润空间迅速缩小。所以进一步推高油价,就成为为生物质能的投入创造更大的利润空间的最直接和最有效的举措。这就是为什么国际油价和粮价呈现螺旋式上升的原因。生物质能的所谓的石油替代性,不仅没有遏制油价的上涨,反而推高了国际粮食价格,最后把油价推得更高。更严重的是,粮食价格的大幅上升,造成许多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和社会的动乱。这就是为什么生物质能遭遇巨大争议,甚至有不少人呼吁停止生物质能的原因。

　　第三阶段,次贷危机。2007年,次贷危机爆发，信用泡沫破灭，金融机构伤筋动骨。华尔街没有什么可投资的东西，投机资本以前所未有的规模进入石油、粮食等等商品市场,投机石油和粮食证券产品。进入商品市场的投机资本,估计在2500亿到7000亿美元。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在美国国会的要求下所作的调查显示,近期石油价格上涨70%是由于投机资本的推动。这些金融证券资本既没有对石油的任何需求,也不需要石油供给,纯粹炒作价格赚钱。所以投机资本有强烈的动机推动石油价格上涨。

　　国际油价上涨的“供求论”

　　全球石油需求大幅增长导致油价大幅上涨的说法并不尽属实。从国际能源署公开的资料中也可以看到,如果把非OECD国家与OECD国家在2006年、2007年增长的需求加起来,全球石油需求的增长,与2004年之前的增长水平比较并没有较大的区别。也就是说,全球的石油需求增长并非像某些方面刻意渲染的那样大幅增长。

　　关于中国和印度需求上升影响近期油价应该是一个炒作的借口。最近中国、印度都大幅上调油价,国际油价下降仅仅一天,就反弹得更高,非常明显,中国和印度的需求不是油价上涨的主要原因。

　　全球石油供给严重不足导致石油价格上涨的说法也有漏洞。最大的漏洞是国际上两家著名能源研究机构的报告,关于现在世界石油富余生产能力的说法大相径庭。一家认为富余生产能力已经枯竭,石油基础设施的投入时间很长,不能解决短期问题。但是另外一家的报告认为,现在全球的石油的富余生产能力很大。如果“权威”机构的报告存在如此巨大的分歧,似乎不能作为判断供给不足导致石油价格上涨的依据。

　　2004年尽管是中国的石油需求增长最大的年份,但2005年世界能源署有一个报告指出,俄罗斯增加的供给,超过中印两国增长的需求。近期沙特宣布增产20万桶,这是前期强调“供求论”最大的武器,似乎只要沙特增产,价格就会下降。事实证明,沙特的增产几乎没有对油价产生任何影响。

　　俄罗斯几个月前就把石油日产量提高了78万桶,达到978万桶,超过沙特的950万桶,成为石油日产量最大的国家。但是国际市场却奇怪地刻意淡化俄罗斯供应量增加的信息。所有关于全球石油供给问题的研究,几乎不曾提及俄罗斯增加的供给。这也说明“供求论”,并非理直气壮。

　　至于强调全球石油储量下降、石油开采投入不足等等长期的供给问题,并不能作为短期价格上涨的原因。而且这也不是今天的问题,而是一直以来都在讨论的问题,不可能突然成为近期油价大幅上涨的理由。

　　要知道，金融资本或者投机性资本运作的市场是一个资产市场,不是一个一般商品市场。换句话说,这类市场根本没有商品的效用特性,不可能靠商品的使用效用的满足来达到供求平衡,从而形成均衡价格。投机资本与商品市场不分开,经济学的基本价格理论的前提条件就会全部被破坏,结果就是投机资本利用似是而非的需求供给关系,不断推高价格。因此，在我看来，轮全球金融新秩序的突破,可能要从商品市场与资产市场的相对分割开始。

　　国际油价下降的三个关键点

　　首先,美元开始改变贬值的态势。油价上涨由美元贬值引起,如果美元贬值态势改变,当然会对仍然以美元计价的石油价格有作用。但是如果不遏制投机,油价的下降幅度也将有限。特别是美元现在正在“挣扎”,美联储的政策也在通胀和经济下滑之间处于两难境地,强势美元的经济基础什么时候能够形成,美元态势什么时候企稳,还需要一段时间等待。近期，油价大幅上涨,把前期因美元贬值有所改善的美国贸易逆差重新推上5%水平,美元改变贬值态势又增加新的变数。

　　其次,美国国会关于油价投机调查被确认。美国国会已经开始对石油价格上涨原因展开调查和听证。如果有操纵市场和操纵价格之嫌,金融投机资本可能受到一定的约束,油价可能一定程度回归。但是油价上涨的受益和受害群体的不同代言人的博弈结果尚难预料,最后是否会以牺牲弱势群体利益达成妥协也未可知。

　　第三,全球通胀恶化爆发经济危机。这一轮石油价格上涨引发了全球严重通胀,许多国家通胀率已经达到两位数。如果油价继续上涨,全球经济很可能出现严重衰退。那时候,伴随油价下降的恐怕便是经济危机了。如果说这次石油危机与1973年和1979年的石油危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1973年和1979年的危机与新兴市场无关，新兴市场是第一次面对石油危机。发达国家在前几次石油危机后,都做了防范石油危机的准备,包括石油储备、几倍于发展中国家的高效率炼油技术和设备等等,所以这次石油危机新兴市场国家可能遭受重创。

　　Finance Commentary

　　财经时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