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企业的前世今生

　　田毅

　　费孝通曾给农业部乡镇企业局原副局长张毅的一本著作作序，开头写道：由晚清至民国，中华民族经常被人看不起，受人侵略和欺侮，其原因就是中国落后，现代工业没有发展起来。

　　工业化几乎是所有庞大经济体走向现代化的必经之路，新中国成立后，这样的探索没有停止过，农村工业（社队企业或乡镇企业）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邓小平同志讲乡镇企业是“异军突起”，而这支队伍长久以来都蕴藏在农民之中。建国前后一直存在的乡村手工业是其“胚胎”。建国后，1958年在讨论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南宁会议上，地方同志强烈要求发展地方工业，毛泽东同意了。但后来在重工业先行战略之下，与城市大工业一样，乡村工业也成为“超英赶美”和“两个过渡”的重要力量，脱离了实际。“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带来了经济的倒退。

　　1962年，中央几个文件规定公社、大队一般不办企业，虽然1966年毛泽东曾谈到“在有条件的时候也要有集体办的小工厂”，但总体上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社队企业都是不被鼓励的。

　　与之前“有心栽花花不开”相反，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当土壤中有了一定的有利因素后，乡村工业萌芽于计划经济最严格的时代。此后，它们又在价格、市场逐步放开的夹缝中蓬勃发展。在国有企业探讨解决“双轨制”和实践承包制的时候，乡镇企业已经在市场的大海里践行着著名的“四千四万”??千山万水、千言万语、千辛万苦、千方百计。到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这支被小平同志夸奖为“异军突起”的队伍，悄然间已占有了半边天。

　　这样的成就来自于农民的努力，也和当时的经济体制密切相关??一方面是需求极大释放，另一方面国有企业供给不足又改革不易。一个例子是，当1985年部分小商品价格放开后，不到一年，浙江义乌小商品市场就开张了，那一年中，无数个乡村家庭和乡镇企业生长忙碌着。

　　当人们后来为沿海外向型经济欢呼时，可记得其中大多亦为乡镇企业，没有它们，我们很难赶上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的那波世界经济转型的大潮。

　　上世纪90年代以来，乡镇企业普遍进行了改制，原有乡办、村办集体企业大部分变为股份制、股份合作制、个体和私营企业，但乡镇企业仍然是农民就业和增收的主要渠道。90年代中后期，随着我国从卖方市场转变为买方市场，乡镇企业的市场环境发生重大变化，出现了经营困难和增幅下降的情况。

　　《中国乡镇企业》杂志曾刊文估算，1979～1999年间，资本投入对中国乡镇企业增长的贡献约占70%，劳动力数量增长的作用占20%，生产率提高的贡献只占10%。资金短缺和劳动生产率贡献偏低，限制着乡镇企业的发展。

　　新世纪之初，随着宏观经济向好和土地使用权市场、资本市场、劳动力市场等生产要素市场的发展，乡镇企业面临着新的机遇，尤其是乡镇企业与小城镇建设的互相促进作用越来越明显。

　　针对目前中小企业资金较为紧张的状况，昨天，浙江省乡镇企业局原局长王汀华在电话中对《第一财经日报》说：“中小企业现在对资金困难的局面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不能单靠等银行贷款。”他认为，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和技术进步是个长期过程，但对中小企业而言，技术升级也很需要资金的支持，“没有资金，这个文章不好做”。

　　有理由相信，伴随着金融等相关体制改革的深入和技术改造的升级，乡镇企业造福农民，贡献中国的历史作用将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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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个发展阶段

　　1978年～1983年

　　对发展乡镇企业政策进行调整与充实，乡镇企业发展起步。一系列文件，特别是十一届三中、四中全会的支持，从全局高度鼓励社队企业大发展。

　　1984年～1988年

　　全面放开乡镇企业，进入第一个发展高峰。如允许农民个体或联合经商办企业，推动“四轮驱动”，改名为乡镇企业，并提出与国营企业一视同仁。

　　1989年～1991年

　　对乡镇企业发展采取了紧缩政策，乡镇企业处于调整和治理阶段。国家对乡镇企业税收、信贷等优惠减少，乡镇企业资金更主要地靠农民自筹。国家积极扶持乡镇企业发展外向型经济，并从法规上保障其发展。

　　1992年～1996年

　　高度肯定乡镇企业的市场先导作用，乡镇企业处于全面改革和发展新阶段。邓小平南方讲话和党的十四大高度肯定了乡镇企业，国务院要求把发展乡镇企业作为一项战略任务。

　　1997年～2002年

　　引导乡镇企业实施产权制度改革和转变发展方式，进入调整创新阶段。1997年《乡镇企业法》正式实施。159万家乡村集体企业中的95%实行了各种形式的产权制度改革，其中20万家转为股份制和股份合作制企业，130万家转成个体私营企业。

　　2003年～2007年

　　乡镇企业在建设新农村和现代农业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处于加快发展方式转变的阶段。一方面引导农民能人、外出务工人员和外来投资者在农村创办乡镇企业，一方面重点发展农产品加工业，发展产业集群，形成更为合理的价值链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