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川 中国的格林斯潘？

　　周小川 中国的格林斯潘？

　　文/吉君

　　 在2008年6月17日开幕的中美第四次战略经济对话上，周小川的一言一行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美元贬值才是人民币被迫不断升值的罪魁祸首”，周小川的临门一脚，踢得“山姆大叔”无言以对，人民币已然成为美国人眼中的焦点。

　　 同样，人民币也绝对是当下中国老百姓眼中的第一大关键词，因为这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就在不久之前，经历过山车式“风险教育”的炒房、炒股人已经不敢妄猜明天，而更多辛苦干活存钱的老百姓，同样要面对物价飞涨和财富缩水。CPI和宏观调控成为了时下最流行的词汇，大家都为了要“跑赢CPI”焦虑不堪。如何抑制通货膨胀，人民币如何升值，不再停留在专家和政策制定者的口中，百姓也窃窃私语。

　　 这一切，让大家聚焦于中国的货币政策。当然，还有背后的央行行长周小川。

　　格林斯潘的影子

　　 说到央行行长，最让人耳熟能详的就是美联储的格林斯潘了，作为美国货币政策的掌门人，格老在近20年的职业生涯中，总能在经济波动前嗅到不稳定因子的味道，及时采取“刹车”或“加速”政策，平抑经济波动幅度，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有人这样评价他的工作，美国可以没有总统，但不能没有格林斯潘，由此可见这位经济教父无所不在的影响力。把中国央行行长与格林斯潘放在一起比较，这或多或少地反映了人们对这位连任两届央行行长的理性认可。

　　 或许在音乐素养方面，周小川确实可与格林斯潘类比。格林斯潘早年在美国著名的朱莉亚(Juilliard)音乐学院学习音乐，曾梦想成为一名职业音乐人。

　　 而周小川对音乐的爱好，似乎更胜格老，他曾收集了许多歌剧方面的书。除了珍藏之外，他还会自己谱写音乐剧。一旦工作累了，他喜欢把音乐开大点声音，然后陶醉其中。可以推想，对音乐的爱好，对不同音乐风格的欣赏，对周小川在央行行长这个关键位置上的决策可能起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格林斯潘是著名的渐进主义者。他纵横美国金融界18年的秘诀也在于此。与格林斯潘对利率的“微调”风格相类似，“渐进性改革”的思维构成了周小川进行货币政策调整和改革的主要特征。从这个意义上讲，周小川是格林斯潘的“追随者”。

　　一位激进的经济改革者

　　 尽管在外界看来，周小川在金融方面继承了格林斯潘的很多理念，但从他的经历来看，周小川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激进改革者。

　　 1986年，周小川进入体改委下属的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所，这个主要由青年学者构成的机构，被认为是中国80年代一系列改革的策源地。袁剑在他的《中国证券市场批判》中写道，容易想象，在80年代风云激荡的改革背景中，这个圈子(体改研究所)里肯定弥漫着血气方刚、舍我其谁的氛围，其激进倾向在所难免。与当时大多数青年理论家一样，在整个80年代，周小川都是一位激进的经济改革者。

　　 2000年2月，周小川接任中国证监会主席。当年中国股市涨幅居全球之冠，岁末有股民懊恼地回顾：“‘2.14’之后，买了就放着，至少看百分之五十的涨幅！”

　　 然而，牛市中隐藏着危机，积弊日深的中国证券市场被形容为造假成风，无股不庄。周小川在当时说的话代表了他一直以来的改革思路：“今后要更多依靠市场发展中国证券市场，凡市场能够决定的都由市场决定；市场不能起作用的，要尽快创造条件让市场起作用。”还有一段话，后来更是常常被作为经典引用：“市场能解决的就让市场去解决吧，监管部门只当裁判员，不当运动员，也不当教练员。”

　　 对于周小川在证监会任上的作为，各方有着相距甚远的评价。2001年7月，美国《商业周刊》“亚洲之星”评选，把周小川评为“决策者之星”，认为周小川履新以来，证监会出台的一系列引人注目的改革措施，旨在保护投资者利益、规范市场，而基本的主题是市场化方向，即政府少一些干预，多让市场参与者做主。

　　 周小川在证监会的最大贡献，是为中国股市确立了规则。而“效法格林斯潘”，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人们批评周小川的口实，一种声音开始婉转地指出了理想主义碰壁的现实。《华尔街日报》曾将他比作北京大街上拥堵路口的交警：白手套洁净无暇，指挥动作坚定不移，但周围车流混乱不堪。

　　 2003年1月，周小川离开证监会履新央行，网易发起了“您对周小川担任证监会主席工作的总体评价”的投票，86%的网民点击了负面的选项。袁剑的《中国证券市场批判》则说，与他留给中国普通投资者的印象截然相反，周小川在国际金融界以及真正的头脑清醒者当中，获得了一致赞赏。

　　解放人民币

　　 对于那段岁月，媒体曾引用周小川自己写下的话：“登山讲求实际，因此无论你是走在迂回曲折的路上，抑或能否看到山顶，又或者在那一点上资源分配是否最优化，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确保你每一步都是向上的，换言之即你正在改进。”

　　 2002年年底，周小川又回到央行。这时中国金融业面临新考验，而货币政策也面临调整。大凡技术派改革家，多半不会像军旅戎马出身的中国第一、二代创业者那样，习惯于大刀阔斧地“破后立”。新一代改革家更愿“刚柔相济”，“破中立”，周小川也不例外。

　　 在央行的日子，周小川的作为可谓有目共睹。他主持了10年来中国银行系统最大的一次升值“行动”：允许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波动扩大，人民币升值步伐加快；在他的推动下，国有商业银行启动全面改革，并在短时间内由“包袱”升值为“香饽饽”，四大银行中的三家已在海外上市；此外，外资银行也开始被允许在中国设立分行……

　　 在国内外仍在为升值利弊争吵不休之时，2005年7月21日，央行宣布：人民币放弃盯住单一美元，而是参照“一篮子货币”进行浮动。

　　 汇改后的两年中，人民币升值超过10%，中国股指一度翻了两番多；无论股神还是石油王子，全球“富豪”都在垂涎中国市场；蓝筹股纷纷回国上市；贸易顺差强劲曾增长一倍以上；人民币在港、澳、台，甚至日本炙手可热；QDII、主权基金排队出海，中国开始头疼买什么样的外国资产；中国抛售美元的坊间“流言”竟令白宫上下不宁……

　　 周小川用两年多时间证明，人民币崛起，就意味着中国概念的崛起。这个“概念”不仅仅是股市概念，也不仅仅是经济概念，它还是政治概念、外交概念、民族概念。

　　 而这一变革的深远影响甚至目前也只能看到冰山一角，须留待后人去评说。

　　加息场上的角斗士

　　 如今中国经济的“交响曲”似乎正在进入“甚快板”，伴随2007年而来的是CPI持续攀升，物价飞涨，人民币加息与升值的幅度不够也屡受责难。面对高通胀，周小川曾多次表示，加息仍是控制通胀的可选方案之一。不过，加息还是不加息？争论甚嚣尘上。眼下，周小川正走在货币政策选择的“钢丝绳”上。他该做出怎样的权衡取舍？

　　 有年轻的评论者说他是“书呆子”，死抱着货币政策不放，“中国人学过的所有现代经济学教科书，都把央行、证监会的强势独立视为理所当然”；而年长的经济学家说，周小川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做什么。

　　 周小川打出的“紧缩牌”把他一贯的市场理念表露无遗。面对经济可能滑向过热和通货膨胀的风险，周小川更倾向于用市场手段去调节。但调节的力度和频率出乎所有人意料，周小川开始在中国演绎“格林斯潘式”的货币政策。

　　 仅在2007年一个年度内，央行便史无前例地6次动用加息工具。在治理流动性过剩中，周小川更像一个空前绝后的“角斗士”。从年初一直到2007年年底，10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5.5个百分点，这是一年前任何专家都没有预测到的。

　　 尽管如此，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字显示，2008上半年我国CPI同比上涨7.9%，其中，6月份上涨7.1%。面对着老百姓不断缩水的财富、暴跌的股市以及摇摇欲坠的楼市，对于这位曾成功解放人民币，如今又连任央行行长的周小川来说，强硬是他无可选择的姿态。即使是在“汶川大地震”灾后重建工作正在全面铺开，从四川调研回来的周小川的态度依旧坚决，地震并不会成为央行打开资金水龙头的理由，总体从紧不会松口。

　　 “一切皆有可能。加息的可能性始终存在，但加息并不是该行遏制通货膨胀的惟一选择。”6月30日，周小川在巴塞尔出席国际清算银行会议时表示，为遏制通胀，央行不排除任何（货币政策）可能性，包括公开市场操作、存款准备金率、央行票据、利率及其他手段。这已是周小川于10天内第三次就货币政策进行强硬的表态了。6月20日，周小川在纽约接受媒体采访时称，能源价格调整势必给CPI指数带来某些压力，央行或许会因此出台更强硬的货币政策。6月26日，周小川在罗马参加东亚太和欧元区央行举行的高级别研讨会后的记者招待会上表示，中国央行和政府的货币政策立场已从稳健改变为从紧，这意味着要使用一些货币工具来收紧货币供应。但选择哪些工具不方便解释。

　　 周小川的一系列表态表明了他对通胀的担心，也表明央行控制通胀的态度。令人注意的是，他的这一系列讲话恰恰起始于6月20日成品油价格的调整，当天发改委将国内成品油价格提高了约18％。“更有力”、“更强硬”成为周小川加息角斗场上最有力的武器。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理解周小川确实是一件费力的事情。如果说他真的在效法格林斯潘的话，那也应该包括格林斯潘的另一个品格??拒绝做一个教条主义者。1996年，当所有人都认为美联储应该提高利率给经济降温的时候，他说服了他的同事，反其道而行之，维持利率不变。而此举被后来的人们认为直接促成了克林顿当政的十年繁荣。而今中国经济所面临的问题，是格林斯潘也不曾有机会尝试的挑战，我们寄希望于这个中国版的格林斯潘的智慧和胆识，希望他的这种影响力可以持续下去！

　　“美元总统”格林斯潘

　　 格林斯潘是这样一位人物：只要他跺跺脚，整条华尔街都会地震；只要他打个喷嚏，全球经济就会感冒；只要他一开口，全球的投资人都得竖起耳朵；只要他准备讲话，全球市场都将从他那支离破碎的话语中寻找方向；他一有风吹草动，全球汇市、债市、股市、期市、金市等众多投资市场都将作出强烈的应急反应。这些话在全球金融界人士中流传着，形象地描述了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美国乃至全球的经济命脉。

　　 1987年8月11日，格林斯潘被任命为美联储主席。他是经历里根、老布什、克林顿和小布什四任总统更迭，而他的地位却岿然不动。在担任美联储主席的１8年里，美国乃至全球经济屡经波折，他凭借娴熟的金融政策手段，引导美国经济化险为夷，一次次绕开危险的漩涡与激流。更在克林顿时期，为美国经济创造了“高增长、高就业、低通胀”的“零通货膨胀型”的新经济奇迹。

　　 格林斯潘在操纵利率政策过程中，利率工具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根“魔棒”。他一直警觉地紧盯着美国的通货膨胀率，只要各项经济指标过热，就通过对利率的调节，引导着美国经济乃至世界经济的走势，他成功地将通胀这头“猛虎”在美国经济不断扩张的状态下仍然驯服。因格林斯潘很少使用超过0.5％的大幅调整手段，而经常采用0.25％的微调手法，在国际金融界赢得了“微调大师”的美誉。

　　 正是他成功应对了1987年股市“黑色星期一”，以及此后的两次海湾危机和2001年的“9?11”事件，当1998年亚洲的金融危机扩散到拉美地区并对全球经济造成威胁时，也正是他果断地在10周内连续三次减息，创造了美国历史上最快的减息速度，成功化解了迫在眉睫的金融灾难……

　　 １8年间里格林斯潘掌管美国“金库”，他就等同于美联储，他就等同于美元基准利率，他就是世界经济的晴雨表。美国乃至全球经济界人士赞誉他为美国的“经济沙皇”、美元帝国的“总统”、华尔街的“教父”、美国经济的“金融之神”，总统背后的“No.1”、享誉全球的“财神”，他是当之无愧的。

　　 2006年1月，格林斯潘卸任美联储主席，他用自己的天赋和睿智创建了美国历史上最为长久的经济繁荣。（扬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