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雷曼黑洞看法律漏洞

　　别了，“兄弟”！

　　非理性行为的普遍性引发震动

　　经济法专家、中国人民大学法学教授、博导，中国人民大学金融法研究所所长徐孟洲在分析雷曼兄弟事件引发全球金融市场震动的原因时，很干脆的告诉本报记者：全球的金融市场震荡起伏，是因为每个市场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金融非理性行为，比如一味的追求高利润，而忽视风险的规避，或是把金融机构应当承担的风险转嫁给投资者或是老百姓等，最直观的表现比如银行的滥贷，像美国的次贷、我国零首付贷款等都是金融非理性行为。

　　有非理性的行为存在，也就有非理性的繁荣存在。而非理性的繁荣又刺激了非理性行为的发生。1996年12月5号，格林斯潘在私人性的晚餐会上第一次提出了所谓的非理性繁荣的概念。尽管只是一个私人聚会，但是日本的股市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日经指数下降了3.2％。而且这个讲话的影响在世界范围里不断地扩展，德国的DAX指数下降4％，英国下降4％。格林斯潘只是提出了非理性繁荣这个问题，并没有回答，结果就引起了全球股票市场的波动。传统的金融理论认为人的情绪和感情的因素，对价格的影响应该是极其有限的。但在过去的10年里，人们开始考虑人的感情因素和情绪因素对金融市场的影响。那么这次的全球金融市场的震荡和人情绪、感情有没有关系呢？对于记者的发问，徐教授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徐教授说，雷曼兄弟公司因为累积了越来越多的非理性行为，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突然。美国的金融机构近些年来一直都在追逐高利润，而忽视了对风险的防范。在美国的次贷风波中，银行把房贷取得的债权打包销售给雷曼兄弟这样的公司，并由他们使之证券化，让他们取得证券的收益凭证，而银行则可以迅速回笼现金，并且这些贷款的利率会高于银行贷给优质客户的利率。因此，银行和雷曼兄弟公司在利润的刺激下，会狂热的追求次贷的发放，不停地打包销售银行债权，雷曼兄弟曾经在美国抵押贷款债券业务上连续４０年独占鳌头。在经济繁荣时还能维持，一旦经济不景气，次贷危机就会一触即发。美国的法律虽然健全，但是在执行中出现了问题。对高利润的追求使得很多企业或中介机构都会自觉不自觉的忽视法律的执行：放松审查，违规操作。

　　政府不过多干预市场，影响美国政府救雷曼兄弟

　　市场经济就是法制经济，这一句大家耳熟能详的话，在雷曼兄弟公司破产事件中得到了充分体现。在记者问及美国政府为何不出手相救时，几乎每个法学家的反应都是相同的。对于一个破坏秩序、规则的“坏孩子”，受到惩罚是应该的。在对本国的经济安全不构成威胁的情况下，市场经济国家强调的是政府对企业的干预越少越好，担心政府的过多干预会破坏市场经济的规则。这几个教授也都一再向记者强调，美国政府不出手相救的只是雷曼兄弟公司，不是不救本国金融市场。

　　徐孟洲教授告诉记者，市场经济国家的政府也并不是不干预，一般是救大不救小。各个国家对大的商业银行、非银行金融机构一般都会出手保护。现在像雷曼兄弟这样面临困境的公司在美国还有不少，而且雷曼兄弟公司即使真的走向破产，对美国经济的直接损害也不大。如果政府都要出手相救，政府也承担不起，同时也违反了政府不能太干预市场的理念。美国政府不救的只是雷曼兄弟公司，对本国金融市场的保护是一刻也没有放松的。美国政府最新处理金融机构不良资产计划有望下周就要立法，这项计划除了将清理金融机构的不良资产外，也包括建立货币市场基金的联邦保险，这被视为美国政府对金融市场自上世纪30年代以来最大的介入。

　　国家经济安全始终至上

　　经济法专家吴炯教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在任何一个国家，经济安全都是第一位。股票投资者们的一句流行语：“玩的是心跳，挣的是钞票！”道破了金融的高收益与高风险的特性。美国政府对于雷曼兄弟的救与不救或是怎样救，一定都是在全面考虑了对本国经济的影响后作出的决定。让市场按照自身的规律去运行固然重要，但宏观调控也绝不能忽视。

　　徐孟洲教授则从另外一个角度进行了解读。他告诉本报记者，这次雷曼兄弟公司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恰好证明了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国家间的经济联系越来越紧密。一个地区的非理性行为在给自身带来危害的同时，也会给别的地区造成影响。必须要建立一个适应经济全球化要求的新秩序，这个秩序应该是和谐的促进共同发展的。我国近些天出台的种种举措就是稳定全球经济秩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雷曼兄弟是下一个世通还是安然？

　　雷曼兄弟已经破产清算的字样在媒体上随处可见。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破产法专家、我国《破产法》起草小组成员王欣新教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明确说，从法律程序上来说，雷曼兄弟还没有被宣告破产。所以，从理论上讲，等待雷曼兄弟的也许是从此消亡（即破产清算），也许是重整后新生。雷曼兄弟申请的是破产保护，这意味着，雷曼兄弟的事业（不一定是雷曼兄弟公司）还将尽力维持下去，其业务并没倒闭。而且在处理雷曼兄弟的危机问题上，虽然政府没有在破产程序之外出手拯救，但美国《破产法》的破产保护程序即重整程序规定有一些对债务人的特殊保护措施。

　　为了详细解释破产的程序设置， 王教授还特意为记者举了两个例子：美国的世通公司和安然公司。 王教授说，美国这两家公司都因财务欺诈而申请破产，但美国世通公司经过破产保护后已重整成功，以MCIGS的身份渡过了危机，获得了新生。而在美国500强中排名第七的安然公司的重整则是出售型的，其主要业务被一块块分割出售，虽然其业务在其他收购者名下得以存续，但对安然公司而言则是实质上的破产。雷曼兄弟现在虽然前途未卜，而且其债务状况非常糟糕，将来仍可能进入破产清算程序，但至少现在还没有被宣告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