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辛平：当前支付创新关键问题探讨

　　2008年9月25-27日，第九届中国金融发展论坛在北京展览馆隆重举行。“中国金融业改革开放三十年——成绩和未来”专题邀请了中国人民银行、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领导、专家从中国金融业改革开放三十年历程与发展趋势、资本市场的改革与发展、保险业改革发展和对外开放、打造全方位金融后台服务体系等进行全面分析和深入探讨。以下是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金融科技研究中心主任 潘辛平的精彩演讲。

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金融科技研究中心主任 潘辛平

　　今天的报告主要是想向金融界的朋友汇报一下我今年做的主要研究的一些结果。研究支付两年多，到去年开始很多朋友，金融界的朋友在问我，现在看支付单位做出的支付创新，创新的东西越来越多，但是越来越糊涂，经常有产品做出来卖不出去，做出来一看，别人基本上做的都一样，所以很关心支付创新到底会往哪儿走。这个PPT所反映的我的研究主要是想探讨一下这些问题，就是支付创新到底要往哪儿走。

　　首先谈一下为什么要研究支付创新，几个问题，第一个方面是从社会发展的需要，第二个问题是从银行本身发展的需要，先讲银行。

今天这个论坛的主题是中间业务和支付创新。中间业务大家都知道，可能在国际上发达国家大概占整个银行收入的大概50%左右，而支付这一类的业务占30%—50%，其他的业务可能占10%几。所以支付创新可能是一个非常值得创新的话题。从社会发展的需要来看支付创新有什么意义呢？第一个是看刚才许司和闫强提到的，就是非现金支付工具，主要像银行卡这样的支付工具在我们社会生活渗透中占的比例，大概美国的比例是这样的，现金占整个社会消费品零售，这个口径很有意思，在银联的报告里头大概05年、06年银联都有一个银行卡产业发展报告，里面都用了一个数据叫做社会商品零售总额的银行卡渗透，在那个里面大概那几年的比例大约都在14%、15%。我记得06年的报告里头说的05年的数据是我们的社会商品零售是11万亿，银行卡的支付是1.4万亿，也就是说大约15%，今年7月25号，银联新总裁许总裁发布的数据是去年银行卡支付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中占比达到20.4%，刚才许司的是22%，这个词儿大家去琢磨一下，就是社会商品零售和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数据和银行卡的占比。大致都在15%—20%这个样子。

　　美国现金占到20%，银行卡大概40%多，支票这类非现金支付工具大概30%左右。我们国家支票在社会商品零售或者社会消费品零售的占比，我没拿到数据，但是应该很低。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现金支付应该占到百分之七八十，如果能够做到现金支付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20%以下的话，那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从这样两个角度来看，我们的支付创新还有很多很多路要走，怎么做支付创新呢？我们的银行，我们非银行的支付服务机构都在努力的开发新的支付产品，努力的拓宽新的支付产品的应用。我一个学生现在在银联，就负责每周的非现金支付产品的情报收集，我从他那儿每周都可以看到大量的新的支付工具出来，但是思路是什么？有没有系统的、有规则的方法？能不能避免生产出产品来一看，几乎所有的单位都生产同类的产品，或者说推出来之后发现半天没有人买单。整理了以后，发现我们金融产品或者支付产品，或者是我们叫支付工具，这个词儿一直在业界用的很复杂，很奇怪。什么叫支付工具？大家去查一下定义，支付工具的结构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我们在最近关于支付的定义里头，关于新货币定义里头都存在着这样的混淆，比如说我有一个小组最近在研究经营货币，货币的一个职能是可以作为流通走的，可以作为支付工具，但是支付工具是不是等同于货币，但是国际巴塞尔组织里头定义了一个电子货币的定义，他把卡、网上支付全部定义成货币了，但是大家想一想货币的另外一个职能，价值度量、价值储存能不能用卡来做，能不能用网上支付来做。还有我前面曾经说到过的，我们人民银行关于电子支付的一号令的关于电子支付的定义，分为网上支付、电话支付、移动支付，POS、ATM支付，可见里面都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对支付工具的结构认识。首先说金融工具、金融支付产品创新，第一个入手点就是要认识支付工具或者支付产品的结构，如果没有清晰的认识的话，我们很多研究都没法往下走。这两年关于新型货币的探讨，出的毛病在这儿，关于电子支付的统计数据毛病也在这儿，刚才我说的电子支付分为网上支付、电话支付、移动支付。我06年开始做调查的时候拿了一堆数据以后马上就面临问题，我的电话我没拿上来，我的电话可以打电话，也可以上网，可以发短信，我上网的时候，上工商银行的网，我这个算网上支付还是电话支付，我如果打95588，打工行电话的时候，我的支付算是移动支付还是电话支付，马上问题就来了，因为我们没有看清楚一个支付工具的结构，银行的人可能说我们很清楚啊，我们就三套系统，我们有一套电话系统，有一套网上系统，有一套移动支付系统，那个系统上统计的数据就是这三类。但是也许有人不这样开发系统呢。我们的统计数据怎么读呢？我也许有一套系统，有一个银行或者有一个支付公司不是这样分的，我们怎么看？我下面想通过几个例子探讨一下结构识别。首先通过我们的研究发现支付工具会有这么几个结构，第一个是指令发起者的身份，这是第一个结构。第二个结构是发起终端，第三个结构是链目，第四个组成结构是服务端，处理指定服务。第五个结构是帐户，支付的付出帐户。第六个结构是收款帐户，第七个结构是用途。一个支付工具的结构组成至少要有这么七个结构，如果其他结构都没有，只剩下帐户、资金那一块的话是什么支付呢？帐户就是我们的钱包，资金就是我们里面的现钞，我们的支付转移就是从这个钱包里拿出钱放到另外一个人的手，放到他的钱包里，这就是支付转移，这是简化了的支付结构。如果知道这个支付结构，再知道这个结构要素之间的联系的话，我们可以理论上推演出各种各样可能的支付工具，很容易就比较出不同支付工具之间的差别。我下面就没法把支付结构所有的演变都讲一遍，我就讲几个例子。

　　第一个例子，关于身份上的替代，从身份替代来看，我们去看支付工具的创新。什么身份替代呢？我们在银行卡终端，通过银行卡网络到银联的处理终端，再发到银行，最后完成了支付，这个时候，证明我们身份的是什么东西？目前是一张磁卡，磁卡加上我的密码是证明我的付款人身份。但是大家有没有想到另外一个烦恼呢？我现在手上有五个银行卡的USBkey，USBkey是什么东西？我们在网上用的时候也要输入密码，为什么要USBkey，我输入起来特别烦，五家银行卡还要带五个USBkey，USBkey是在计算机终端上通过互联网证明我身份的，我是学计算机信息安全的，信息安全讲身份里有两个东西组成，第一个是你有什么，第二个是你知道什么，我有虎符，我有口令，这是古代用的，现在在POS终端上用我们有一个磁卡，有一个密码，在网上用是有一个USB，有一个密码。我们在网上支付的USB工具和银行卡的支付工具一样的吗？显然不一样，但是这两个支付能不能合二为一呢？06年我们调研的时候，我就跟我的学生提出来，我说我们应该考虑做一个USB的信用卡，USB的银行卡。这两张卡为什么不可以合二为一？为什么不可以让我们少带一个东西，在出差的时候。如果合二为一以后，会有什么好处呢？USB的接口比我们现在的磁条的接口便宜多了，量大。USB如果说可以收单，我们现在能够上网的接入金融体系网络的POS、ATM，许司的数据是140多万台POS，十多万台ATM，现在都是磁卡的。如果是USB卡的话，我们现在是6000多万台可以上网的计算机，等于说我们可以接收USB卡的终端6000万台，比我们现在所有的POS、ATM多上多少倍，大家一算就知道了。知道了结构以后，大家就知道现在的银行卡磁卡和USBkey其实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合起来？这个时候又回答另外一个问题了，刚才我说的我们现在银行卡的渗透率不高，渗透率不高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银行卡特约收单商户的覆盖率不高，刚才闫总说到，大的城市银行卡的现金商户是30%左右，大概城市的银行卡特约商户覆盖率是多少呢？没有一个特别有说服力的数据，人民银行、银联的数据和我调研的数据都不太一样，最发达的几个地区的特约商户覆盖率，我们06年做的大概都超不过25%。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银联发展小商户有风险，担心小商户收单有风险。第二个是小商户可能不愿意承担银行卡收单的机具、通信费用等成本，如果银行卡，我们把USB和银行卡合二为一以后，我们楼下的小商户没有POS，肯定没有POS，但是他一定有电脑，给孩子用或者自己闲的时候用，电脑通常都可以上网，便宜的20块钱包月就可以上网，他能不能变成收单终端呢？两个原因，刚才我说的，第一个原因是收单机具和收单成本，第二个原因是信用，信用管理解决的了吗？大家仔细想想淘宝，我要在淘宝上卖一张我用过的光盘，10块钱，我就可以收银行卡的付款，我们就可以在网上用信用卡，用借记卡都可以支付。卖那个东西的人，肯定他在网上的经营规模比我们楼下的小商铺规模还小，但是他就可以用，为什么？因为网上支付的企业创造了新的信用管理的模式，这就衍生出来我前两年一直在讲的话题，我们老在说网上交易、网上支付，我们有没有可能变成网下交易、网上支付呢？完全有可能。这个话刚拿出来的时候，很多银行的人、银联的人都觉得我说的不可能，但是今年1月份，韩国就传来消息，韩国今年1月份开始发USB信用卡了。刚才说了结构替代法。第二个研究方法是比较现有支付工具的不足，什么不足呢？我最近有一个调查，包括我自己的亲身体验，包括派学生到义乌，到广东的小批发市场去做调查，发现那里面好多好多，每天那些银行在里面的ATM要取大量大量的现金，银行为那些ATM专门开放了取现金的口径可以取10万、20万，咱们一般是5000块钱，为什么？因为在那个小商品市场里头没有别的好的支付工具，谁去满足他们的支付需求。大家都想支票，小商户可能根本没有支票帐户，收款人也不敢收支票。我自己刚刚卖了一套房子也是，挺讨厌的，我太太跟买主的太太两个人到银行去，我跟买主的先生在建委的过户大厅，我太太告诉我一定要等他的电话来了，他们的款打给我们了，我们这边才能办，但是我这边我跟那个办事人员也不能说，现在不能办理，那边我的钱还没到呢，烦死了。有没有类似的工具可以帮助我们完成这样的交易呢？一个最好的办法是发支票，我先发支票，但是我没有资格签发支票。有一家银行，我跟他一直在提，我不知道他做出来没有，想用替代工具取代支票或者取代支票的某种应用。我这个朋友一直在做研究，他就觉得支票对企业来说，很大的应用是让企业员工领支票出去买东西，现在领支票买东西有两个问题，第一个，最简单的就是我这个支票人家收了以后，往往不敢给我东西，三天，一个星期以后你再来拿东西。还有一个什么办法呢？实在不行，公司有一个卡，这个卡拿出去刷卡，或者有几张公司卡，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拿去。这两样都存在问题，拿卡出去，那这个卡里面的钱够不够，不够买不回东西，够的话，老板还怕这个人拿这个卡出去刷多了，刷多了跑了。有没有可能这样，银行给一个机构，这个机构按照规模，按照经营性质，比如说一个中小公司，我发网上银行帐户的时候，同时发20个USB支票给他们，这个USB支票每次职员要去买东西，就拿一个USB出去。现在大量的批发市场柜台都有电脑，尤其是电脑市场。一插上去就出现对应的企业的名字，输入金额、品种、数量，马上就生成一条短信，或者一条计算机上的即时消息，通知财务主管第几号USB支票要买什么东西，多少钱，然后这笔支付的支付密码是什么，财务主管把这个支付密码转给持有支票的人，就可以在相应的计算机终端上，那6000万个终端之一，完成这个支付。比较了以后，大家就发现USB支票实际上是纸质支票和支付的一个结合，它做到了什么呢？做到了主笔的授权支付，我们原来纸质支票最重要的是主笔授权支付，但是他没有及时处理的功能，网银和银行卡都有及时处理功能，但是他没有主笔授权功能，这是我们现在企业极其不方便的支付的一部分，电子化。

　　再讲个简单的例子，现在我们能看到的所有的支付产品，它的变化都是可以放在我们刚才的某一个环节或者某一个联系上，去看它的整个变化。比如说现在很多直销，直销机构发工资或者发提成的方式，现在是很困难的，为什么呢？银行传统提供的服务叫代发工资，要有人员工资表，每个月这个单子传起来特别麻烦，而直销机构的收入的发放方式远远不是代发工资能满足的，这个时候，刚才我们说了支付工具结构之间的收款帐户和付款帐户及其用途的关联就构成了一系列的新的支付产品。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应用，我在做研究的时候，很多人问我支付宝有没有可能超越，支付宝是不是就牢不可破了？我就在分解这个支付宝的整个作用。支付宝的整个支付工具实际上最大一个窍门就在收款帐户和付款帐户的连接上面，它通过引入一个延时来去使应用的信用增加，但是这个工具从卖方来看，或者从收款方来看，如果我仅仅是卖一个十块钱的光碟问题不大，但是我要每天做十万个生意，如果压我的资金压一周到一个月的资金，那可就是一个大问题了。支付宝这个支付工具在收款帐户和付款帐户连接上头的延时，用来增加信用的这个延时，有没有可能用别的工具来替代呢，延时仅仅是为了减少交易双方的风险，减少风险的其他替代产品有什么呢？减少交易风险的替代产品最直接的就是我们的保险产品。有没有可能在这两个帐户连接上头附加一个东西，使得连接的速度加快，完全有可能。

　　下面讲一下支付创新的条件，第一个是支付组织的创新，第二个是关于支付体系的判断，支付体系现在有了很多变化，第一个是第三方支付机构的诞生，第二个，其实大家要注意一下，其实整个金融行业、银行业第三方支付组织已经有了很多新的行为，刚才说的农信银算什么产品？农信银在支付体系中的关系是什么？现在有的商业银行的网银也在开始互相连接，小银行在委托大银行贷款网银，这个时候仅仅是技术上的代管吗？这里面有很深的意味。我不想太多的评述中国的支付体系，我的时间只够讲一下美国的支付体系。美国的支付体系最核心的是联储的Fedwell，有200家银行可以接入，就是有清算牌照的银行，这200家银行要在联储上交准备金，但是在经过Fedwell的支付，清算银行不用付钱。美国还有好几个Chips，这些处理相当于我们的小额支付，所有银行都可以进入这样的小额支付机构，或者说委托大银行做代理，这时候是每笔都要付钱的。Chips跟ACH类似银联这样的机构，它只做信息的交换和清算处理，资金的最后结算依然要经过大银行在联储设置的清算准备帐户，就相当于我们央行清算体系的SEPS这样的系统进行最后的资金结算。大家听出我这个词儿没有，我这里用了信息转移、清算和结算，我们经常大部分的教材，大部分的手册，大部分的说明里面不区分清算和结算，清算体系必须弄清楚这些东西。ACH和Chips之间的服务和产品创新有一定的竞争，它在价格上有竞争，服务上有竞争，产品创新的出路上就有竞争。ACH和Chips外围还有一些什么机构参与到清算体系来？还有EDS、FOSBETA这样的机构也参与到支付的信息处理，支付的清算这个环节来，他们对新技术的应用，新的技术、新的产品创新又使整个支付创新体系更具活力，我们的支付体系未来会怎么样走，我现在比较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现在的银行体系越来越开放，我们现在银行除了农行以外，其他大部分银行都上市了，还有外资的两三百家银行进驻中国，我们也在准备未来的存款保险，原来的银行全是国有的，银行破产、银行不能继续清算，国家、人民银行自然要承担所有责任，可是随着刚才说的趋势，外资银行进来，银行上市，我们可能会有银行破产，这个破产的责任还能够让国家，让人民银行全面承担吗，推动保险的意思就是准备让金融机构破产，但是金融机构破产对清算体系来说是极大的风险，一家银行付不了钱，其他银行就没法往下运营了。这个时候人民银行清算体系还是让所有的银行都一股脑的进入到我们这个清算体系中来吗，有没有可能让外资银行或者是让小的银行通过大的银行进入，通过大的银行代理进入，由他隔离风险呢？小额支付这类东西是不是有必要一直让人民银行自己完全把持呢？有没有可能有三四家、四五家，类似于ACH、Chips这样的机构更灵活的应用，引入竞争、引入价格、引入服务，这是我想关心的问题，希望大家能够跟我一起关心。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