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市”须伴随制度改革

　　　前几日看了《新快报》上任志强先生关于当前楼价的言论，感到很有意思。和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讲的东西差不多，谈的仍然是房价下跌可能引发连锁的经济危机。并且这一次从土地、政府收入、劳动就业、金融连锁反应等几个方面预言房价下跌必然伴随经济危机，论述得更加详细。

　　对于任志强、潘石屹等关于房价下跌会引发经济危机的说法，我的意见是，在某种意义上，他们说的确实有道理———房价的快速下跌可能伴随着经济危机。但问题是，像去年那样房价居高不下甚至连番上涨，这个危机就不会发生了吗？恐怕未必，甚至会更严重！原因很简单，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绝不是房价下跌，而在于经济本身的结构性问题。

　　中国产生的经济危机预期是由过度的信贷产生的债务危机造成的。和美国一样，银行将贷款无节制地投放给开发商和业主，透支了未来的发展能力。在中国，贷给业主的款大多还是优质贷款，但开发商方面的贷款则可能是下一次危机的源头所在；地方政府把经济增长过分地依赖于房地产，在推动地价上涨的同时还推动放宽信贷，以支持这种经济发展模式；而中国的制造业受包括食品质量、劳动力价格等各方面的影响，导致人们发展信心不足，也给目前的经济困境雪上加霜。

　　在不恰当的金融和信贷政策、人为垄断的土地政策、市场信心不足等因素的共同影响下，再加上外部经济环境恶化的传导，中国的经济必然会经受危机考验。房价作为经济结构中的一环，其上涨或者下跌更多的是经济危机的结果而不是原因。所以，发展商期待政府以“挽救房价”为目标来进行“救市”，完全是倒因为果了。

　　其实，现实情况还远未到那样悲观的地步：虽然房价停止了快速上涨，但发展商担心的房价“暴跌”还未现端倪，说房价目前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可能更为准确。

　　在我国城市化大力推进的背景下，需求上拉动房价的力量长期不会减弱。我的住所附近的楼盘前日降了10%，结果几小时之内80多套房被一抢而空，这些都暗示着消费者对房价的承接力仍然相当强劲。

　　不过话说回来，维持这个高房价的体制却十分危险：房价快速上涨是一个“搏傻”游戏，总有接最后一棒并因此破产的一批人；高房价必然会剥夺中产阶层的发展权利；高房价使得地方政府和房地产开发商结成利益共同体并双双转变成资本投机商。这些因素都会从本质上腐蚀目前经济发展的动力，甚至等到整体的金融形势逆转时带来真正的经济危机。

　　这个危机虽然并非由房价下跌引起的，但与其却也密切相关。而这也是当前中国经济，特别是房地产经济最荒谬的地方———如果少数利益集团的房产投机成功了，赚的钱归他们支配，而如果他们失败了，则要全社会一起来为之埋单和承受风险———这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啊！

　　对于这样一种前景，可以想见的是，为了经济稳定和防止全面崩盘，政府应该会寻机出手救市，就像美国政府正在做的一样。日前的贷款利率下降就是一个信号。

　　但问题仍然在于：拯救经济危机不等于拯救房价。如果救回来的“市”仍然是原来那个房地产市场和畸形的经济结构的话，我看还是不要救了。“救市”当然没什么错，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救发展商都是必须的，但“救市”必须要伴随着制度改革，包括土地市场的完善、地方政府的责任制度、更合理的收入分配机制、透明的市场管理等。

　　也就是说，地方政府必须放弃卖地发展模式、发展商必须要规范经营，不当得利必须被杜绝。这些改革应该成为政府“救市”的前提，否则就有用纳税人的钱为少数人的利益营私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