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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新土改”:土地承包经营权换社会保障

  本报记者 刘华 嘉兴报道

  10月14日,嘉兴南湖波光粼粼,蔡天福难得像城里人一样在湖畔闲逛。

  “我们真正和城里人没啥区别了。”这位南湖区余新镇明星村农民说,自从8月份以土地承包经营权置换被征地居民养老保险、以宅基地置换城镇住房指标(下称“两分两换”)以来,蔡天福正式告别了土地劳作,也享受到了与城镇居民同等的社保、医保等政策福利。

  蔡天福与嘉兴110万农民一样,都对自己名下的责任田充满眷恋,他们正密切注视着政府部门的一举一动。

  承包不承种

  蔡天福的老伴正在晾晒花生和豆子。

  在余新镇政府东面的南江苑小区,这位57岁的农妇对这套新居赞不绝口,她说,“按照政府的土地流转政策,房产置换可以‘拆一还一’,我们老房子原本有250平方米,现在变成了两套。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

  如果不是厨房里供奉着灶王菩萨,这套100多平米的新房与普通市民家居没有区别。

  蔡天福夫妇是明星村18组的农民,拥有13亩承包田。两个女儿出嫁后,偌大房子只剩下他和老伴。“我们夫妻俩每天起早贪黑,辛苦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蔡天福对“两分两换”的土地流转方式表示赞成,夫妻俩年纪大了,田里的活越来越干不动了。

  今年上半年,蔡天福与镇政府下属的渔里开发有限公司签订土地流转协议,他的老房将被拆除,宅基地将被复垦为耕地。洗脚上田后,老蔡不仅获得了每年8300元的土地流转金净收益,还有薪金、租金和养老保障金。

  “我老伴在企业上班,每月工资750元。我想做传达室看门等工作,也能有几百元进账。余新镇有4万多外来人口,另外一套房出租每月有五六百元收入。”蔡天福说。

  “以前我们靠天吃饭,现在这些收入都是十拿九稳的。”蔡天福的女儿认为,父亲这本账算得还不够全面,“两分两换”后最大的收益是原本沉淀在偏远乡下的房产变成可流动的资产了。按余新市面上的房价,蔡家财产一下子增值了五六十万元。

  “让我们担心的父母养老问题也不用愁了。”做服装批发生意的蔡天福的女儿说,当地政府规定,满61周岁,所有实现土地全部流转的农民每人每月可享受200元生活补助,并且按年度递增。如果流转期限超过10年,还可按照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中城镇居民的缴费标准和待遇参保。

  而对蔡天福来说,最重要的是土地虽然流转了,但土地的承包权并没改变,还在蔡家手上。“我们年纪大了,没什么文化,但我相信嘉兴政府的做法不违反国家的土地政策。”

  嘉兴市农办主任汪洪波说,“两分两换”政策鼓励农民退出土地,向城镇集聚,同时也打通了农民进城的渠道,“在农业社会,土地是农民生活的保障,但在进入工业化中后期的嘉兴,养老保险等社会保障和充分的进城进厂务工机会同样能为农民提供生活保障。”

  任何一项政策的出台,值或不值,农民心中都有一本明白账。而在推行“两分两换”政策前,嘉兴各地都进行了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农民对此项政策的拥护度在90%以上。

  目前,嘉兴南湖区余新镇、大桥镇和七星镇都已陆续开展“两分两换”改革试点。

  给农民100%保障

  近年来,嘉兴的经济社会发展较快。到2007年,嘉兴人均GDP值突破6000美元,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突破万元,城乡居民收入比为1.98︰1;31万被征地农民中符合条件的20.2万人均纳入社会保障,城乡居民合作医疗保险制度在全市乡镇、行政村的覆盖率达到100%,去年推出的嘉兴市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已将城乡居民纳入全覆盖的养老保险体系。

  但土地等要素制约逐步显现。嘉兴城市化水平相对滞后,还有50%以上的农民居住在农村,农村建设用地比较浪费,而非农用地储备不足。嘉兴市委书记陈德荣认为,必须打破体制障碍,大胆推进制度创新,“不仅要改革,而且要有综合配套改革”。

  今年初,嘉兴被列入浙江省统筹城乡发展综合配套改革试点,并明确以土地使用制度改革为核心,包括户籍制度、规划管理制度、公共服务均等化、新市镇建设在内的“十改联动”。

  8月份,嘉兴市提出鼓励有地居民实施“两分两换”工程,推进土地承包经营权成片流转和农户向城镇集聚。

  但在南湖区七星镇,仍然有4%的农户没有彻底流转土地。

  “其实还是因为保障问题让他们犹豫不决。”七星镇东进村党总支书记费玉根说,在确定“两分两换”试点后,七星镇召开了17次座谈会,全镇已流转土地面积4933.5亩,占计划流转面积的96.21%。但也有个别农户对保障问题意见不一。

  东进村28组村民代表沈珍寿就有疑问。8月31日,他曾当面咨询陈德荣,“现在的养老保险下发太迟,我们村民都希望能把发放养老金的年龄下调一点。另外,换了新房子,生活水平是提高了,但生活费却不够用了,像物业管理费等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的支出(现在有了)。如果我们的养老金能再加一些,比如每月加到300元就好了。”

  陈德荣就此表示,养老金将按年度上调,但一下子上调到300元/月不大现实,其他问题也将由各方研究解决。

  为了解决大量新增非农人口的就业问题,嘉兴市还紧急出台《关于进一步促进城乡平等充分就业的实施意见》,将“两分两换”中的自愿全部放弃土地承包经营权的人员纳入享受就业政策对象,3年内必须实现养老保险的全覆盖。今年上半年,全市城镇新增就业达3.38万人,实现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2.59万人,城镇登记失业率控制在3.6%。

  “我们要给参加土地流转的农民100%的保障。”费玉根如是说。

  因地制宜推进改革

  嘉兴市规定,“两分两换”的操作要因地制宜,不能“一刀切”。要从实际出发,充分尊重农民意愿,充分考虑推行所在地经济社会发展的水平。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南湖区余新、大桥和七星三镇都是从一个村开始试点,但“两分两换”的置换模式不尽相同。大桥镇在十八里村规划了城乡发展实验示范区,首期为476户,全部是联排别墅,户均占地0.48亩。

  而余新镇则有超过一半的居民愿意拿公寓房,为尊重农民的意愿,余新镇推出了两种可供农民自由选择的路径。据调查,现今该镇农户户均宅基地平均占地1亩左右,搬到新村后减少到0.5亩。首期4000多农户的宅基地置换后,将多出3000多亩用地指标。

  与之相比,七星镇则一律采用公寓房安置,在置换中也不是“拆一补一”,把家庭人口作为测算城镇住房安置面积的重要标准。不管原来房大房小,两口之家都可在镇里置换一套140平方米的住房。独生子女按两个人头测算。

  上述三种模式,都渗透着一种理念,那就是政府试图让农民的宅基地通过置换,以永久性物权的形式给予认可和确定,从而让土地和房产成为嘉兴农民的一种资产,而不是束缚流动的包袱。

  南湖区委农办主任马纪良说,该区规划了179个农村新社区,现已启动22个。根据规划,新社区的供水、供电、供气、排污等设施将与城市一体化布局,教育、科技、文化、卫生、体育等设施也将得到完善。

  按照计划,今年嘉兴市将全面启动“两分两换”试点工作,协调推进改革。为了稳步推进上述改革,嘉兴市建设局已更名为嘉兴市城乡建设委员会,负责统筹规划辖区内所有重大基础设施、重大产业、公用事业和社会发展项目,促进该市城乡一体化建设。

  有关人士认为,改变城乡二元结构的核心问题在于土地和社会保障,而在现有的产权制度下,如何让农村土地在市场上实现自由流转,实现规模效益,是我国农村普遍面临的敏感问题,嘉兴“两分两换”对促进城乡生产要素的合理流通、打破城乡二元结构具标本意义。

  

(责任编辑:钟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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