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鉴广东"腾笼换鸟"经验 推进中国经济转型

　　主持人：本报记者 宋辅良 卓尚进

　　特邀嘉宾：

　　巴曙松：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

　　何德旭：中国社科院财贸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

　　郭田勇：中央财经大学中国银行业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左晓蕾：中国银河证券公司首席经济学家

　　詹向阳：中国工商银行城市金融研究所所长

　　今年9月上中旬，本报记者在深入广东珠三角地区进行现场采访的基础上，采写并发表了一组《广东“腾笼换鸟”与金融互动双赢现在进行时》系列报道（见9月19日、20日、23日、24日《金融时报》），在社会上产生了良好的影响。

　　对这组热门话题，国内众多经济金融专家学者予以高度关注。日前本报记者采访了巴曙松、何德旭、郭田勇、左晓蕾和詹向阳等知名金融专家学者，他们都认为，广东省实施“腾笼换鸟”战略及广东金融业与之互动双赢的进程，对于全国经济结构调整、经济转型，及对中国金融业改革开放和创新发展等具有重大意义和借鉴作用。

　　广东实施“腾笼换鸟”战略对于全国有典型示范效应

　　主持人：在举国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之际，广东作为改革开放特别是开放“先行先试”地区，在面临当前国际国内形势下，推出“腾笼换鸟”、“双转移”战略，在广东乃至全国新一轮改革开放和经济转型之中有什么重大意义和借鉴作用？

　　何德旭：在目前我国资源环境和需求多重约束条件下，转变经济增长方式、调整和优化产业结构已经成为非常迫切的任务。这也就要求迅速提高要素利用效率，提高资源再配置效应，发挥技术进步对产业结构调整和就业结构调整的积极作用，大力发展现代服务业以及通过产业结构调整引导劳动力的合理流动。广东实施的“腾笼换鸟”战略正是在这方面进行的大胆而有益的尝试。

　　有理由相信，“腾笼换鸟”作为广东按照经济规律办事、主动适应国际国内产业转移和发展大趋势的战略选择，必将在破解广东发展难题、提高珠三角乃至广东的整体竞争力、实现广东新一轮大发展中取得实效，也必将在逐步实现区域经济协调发展中发挥作用。可以肯定，这样一种尝试不仅对广东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对于全国整体经济结构调整和经济转型具有显著的示范效应。

　　郭田勇：广东实施“腾笼换鸟”推进产业和劳动力转移的战略，可以说是该省实现产业升级换代和区域平衡发展的重大举措。从当前广东省经济发展形势来看，一方面随着原材料、人力成本的上升、人民币升值以及出口萎缩，一些中小企业倒闭，珠三角地区以前依靠低成本和低劳动力价格的发展模式难以为继，亟须实现产业升级，转换经济发展模式。而另一方面，粤东、粤西及粤北山区面临工业化进程缓慢和大量剩余劳动力的困境，导致广东省内出现明显的发展不均衡现象。

　　因此，通过"腾笼换鸟"战略的实施，可以让发达地区将旧的产业转移出去，吸引新的高技术、高附加值的产业和高端人才，实现产业升级换代，促进经济模式转型，缓解资源、人口压力。同时，可以加快粤西粤东粤北的工业发展水平，改变广东经济发展不平衡的状况。提高较落后地区人民的收入水平，缩小贫富差距。让周边地区分享珠三角发展的成果，从而缩小与经济发达地区的差距，逐步实现区域协调发展。

　　事实上，"腾笼换鸟"战略的意义不止于此，因为广东面临的问题在长三角、环渤海及其他沿海地区都是广泛存在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广东实施的"腾笼换鸟"战略，对沿海经济地区而言有典型示范作用，对我国继续推进改革开放、实践科学发展观、推动中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实现区域经济协调和谐发展，走又好又快发展之路都具有历史意义。

　　詹向阳：近日，看了《金融时报》记者关于《广东"腾笼换鸟"与金融互动双赢现在进行时》的系列报道，感到很振奋，现在讨论区域间的产业转移和梯度发展问题，正逢其时。

　　广东省从今年5月起实施的产业和劳动力在发达的珠三角地区和欠发达的粤东、粤西和粤北地区间的"双转移"，确实合乎规律，势在必行。所谓势在必行，对于发达的珠三角地区来讲，把原有纺织业和制造业等二次产业向欠发达的粤东、粤西和粤北转移，同时接受这些欠发达地区转移过来的劳动力，是其克服土地、资源、环境和劳动力等发展瓶颈限制，实现由二次产业为主向三次产业为主的产业结构升级的战略性选择和保持持续发展的正确路径。对于粤东、粤西和粤北等欠发达地区来讲，承接发达地区已经成熟的第二产业，转移相对富余的劳动力，是其彻底摆脱欠发达面貌，实现经济起飞的战略机遇和正确的路径选择。"双转移"对于发达和欠发达地区来讲，显然是个实现双赢的好举措，这项举措若能充分实现，则广东有望长期保持全国领先的发展位置，率先实现经济转型和可持续发展。

　　"双转移"和"腾笼换鸟"是广东省内的产业转移和产业升级，从根本上说，它合乎中国的国情和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与要求。我国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大国，由于历史的原因和资源禀赋的不同，我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在区域间始终存在着很大的差距。这个事实既给我们带来区域间发展不平衡的矛盾和缩小区域发展差距、实现共同富裕的任务，也为我们带来通过梯度发展保持我国经济持续增长和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的空间与动力。从国际来看，过去的几十年，一些西方发达国家通过向欠发达国家和地区成功的产业转移，实现了持续的发展和产业不断的升级；而一些欠发达的国家和地区如亚洲"四小龙"和拉美地区等，则通过成功的承接产业转移摆脱了贫困，实现了经济起飞。这种持续发展的规律同样适合于中国。并且，我国区域间巨大的发展差使得通过产业转移实现梯度发展，成为我国保持持续发展和实现共同富裕的规律性要求。所不同的是，巨大的国内市场和国内区域发展落差，使得我国的产业升级和产业转移主要通过在国内区域间的转移来实现。

　　全国都要加快结构调整经济转型和协调发展

　　主持人：从广东实施"腾笼换鸟"、"双转移"战略看，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地区，要促进产业结构调整、经济转型、协调发展等，应当从本地实际出发，采取何种新的发展战略和对策措施？

　　郭田勇：在实施"腾笼换鸟"战略时，一定要把握好节奏和力度，发达地区在转移产业的过程中要注意做好"转出去"和"引进来"的衔接，确保在产业转移的同时实现产业升级换代，不搞"一刀切"，防止出现"产业空心化"。中西部应当抓住东部发达地区产业升级转移这一机遇，在承接产业转移中做大做强，实现跨越式发展。为此，中西部地区要努力改善投资环境和相关基础设施建设，主动吸引和承接产业梯度转移。中西部地区在承接产业的时候，也要注意考虑自身地区特点和长远发展，选择具有对地方经济发展带动大、有发展潜力的产业进行承接，避免"来者不拒"。特别是对一些高污染、高能耗、缺乏长远发展前景的产业要慎之又慎，不可为一时的发展牺牲长远的利益。

　　詹向阳：产业升级和转移不仅在广东，而且已经在全国推开。目前，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已成为上海、江苏、浙江等发达的东南沿海地区的共同选择。经过改革开放和30年高速成长，东南沿海等发达地区遇到了同珠三角一样的土地、资源、环境、劳动力等发展瓶颈，进入了一个发展的平缓期。为了打破发展的瓶颈制约，实现可持续的发展，他们发挥各自的优势和特点，实行了不同路径的战略大转型和产业大转移。上海在2007年就已经提出了其经济结构由现代制造业为主向现代服务业为主转型的任务和目标，并已经开始有计划、有步骤地向上海郊县和周边地区进行产业转移。江苏同样已经提出了苏南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和原有产业向苏中、苏北地区转移的战略部署。浙江有着不太相同的转移路径，但其经济结构转型和产业转移的步伐更早更快。浙江的方式是以资本为载体向全国范围的欠发达地区进行输出和转移，包括向东北、西部、中部等地区投资，走出一条通过资本输出实现经济结构转型、产业转移和保持持续发展的特色道路。

　　推动经济结构调整和经济转型需要促进技术进步

　　主持人：通俗一点说，"腾笼换鸟"就是让低、弱、小的"麻雀"腾笼，引进高科技、高效益、低消耗的"金丝雀"或"金凤凰"，实现产业结构、劳动力结构双升级。可见，技术进步在其中将发挥重要作用。

　　巴曙松：从特定的角度看，所谓经济转型，就是从原来较多依赖资源投入带动的增长，转向更多依赖技术的进步。不过，技术进步和创新往往是难以事前规划和设计的，一个突破性的技术进步和创新，需要众多的企业进行充分的试验和探索，具有较大的风险，这就要求有恰当的金融服务形式来分散这种技术进步中可能产生的风险，同时也应当有足够的激励来奖励符合市场需求的创新和技术进步，这显然是难以依靠银行信贷来推动的，也是难以完全依靠财政资金来规划的，需要一个运行有效的、能够对技术进步形成有效的风险分散和激励的资本市场，这既包括股权投资基金等，也包括创业板等市场，还包括灵活运用现有的资本市场来实现这种金融的功能，以及通过税收负担的降低和税务工具的激励，来促进企业有积极性加大对技术进步的研究和投入。

　　何德旭：广东实施"腾笼换鸟"战略，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抓住了技术进步这一核心和关键。

　　无论是从历史发展的角度还是从理论逻辑的层面，技术进步与产业结构调整都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技术进步已经成为促进产业结构优化的主要动力。在技术进步的推动下，资源和要素从低生产率部门向较高生产率部门转移，从而较高生产率的部门得到优先发展，低生产率部门不断淘汰和退出，最终带来生产结构和经济结构的优化和升级。

　　具体而言，技术进步可以从多个方面对产业结构的调整发挥作用。比如，技术进步通过改变需求结构从而推动产业结构的优化；技术进步也可以通过改变各个产业的供给结构推动产业结构的优化；技术进步导致新兴产业的出现，进而实现产业结构升级；技术进步还通过改变投资结构从而改变产业结构；技术进步可以增强一国产业的竞争优势，从而改变在国际产业竞争格局中的地位。

　　技术进步对就业也就有着明显的作用。一方面，技术进步具有提高劳动生产率、降低生产成本的作用，通过扩大生产规模，进而增加企业和行业对劳动力的需求；另一方面，技术进步能开发新产品、开辟新的生产服务领域和新的产业，从而创造新的就业岗位；再一方面，技术进步促进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带来单位投入的产出规模的快速增长，劳动者收入水平的大幅度上升也使全社会需求急剧增长，导致技术进步速度快的产业对就业需求的不断增长，从而形成了技术进步与就业增长同步增长的良性循环。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技术进步如果通过资本替代劳动的机制实现经济增长，那么将对就业造成负面效应。因此，如何协调技术进步对增长和就业的不同效应，也成为经济快速增长的中国面临的重要现实问题。

　　由此可见，广东根据本地经济的实际发展阶段、资源和环境约束条件、社会发展程度，结合经济社会发展的总体目标，制定并实施以高新技术产业为驱动力、推动产业结构整体升级的"腾笼换鸟"战略，并且注重以技术进步促进现代服务业的发展，重点发展科技含量高和劳动生产率高的现代服务业，使之成为促进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优化的主要推动力之一；利用高新技术尤其是信息技术和现代科技成果推动现代制造业的发展，全面提高制造业经济效益和产业竞争力；以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和推动技术创新与管理创新为核心，使高新技术和现代管理制度在现代服务企业和现代制造企业中广泛运用，从而使现代服务业和现代制造业成为生产率得到迅速提高、管理能力得到迅速提升、劳动者素质得到迅速提高和产业国际竞争力得到增强的现代新兴产业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