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生：中国投资欧美市场的目标和政府角色

　　“全球金融动荡背景下的中国企业国际并购、投资策略”研讨会于10月30日－31日在北京凯宾斯基饭店举行。会议由全球第六大律师事务所——路伟国际律师事务所和全球著名法律资讯提供商LexisNexis共同举办。届时，来自海内外的专家将对全球新的经济形势下中国企业海外投资、并购的机遇与风险管理做全方位的解读。独家战略合作伙伴搜狐财经中心全程跟踪报道。

国家发改委对外经济研究所所长张燕生教授

　　国家发改委对外经济研究所所长张燕生教授：

　　非常感谢满博士，也非常感谢各位嘉宾给我一个机会。我并不是搞并购的，我是做政策研究，今天很高兴从政策研究的角度来谈一下中国企业并购欧美市场的目标和政府角色。

　　大家知道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从1979年到2007年GDP年均增长率是9.8%。中国GDP比重也是从1979年改革开放之初的1%，上升到2007年的6%，今年中国有可能超过德国成为世界第三经济大国。

对中国来讲我们现在面临一个必须做出的选择，即中国改革开放30年，我们积累的一笔财富，即我们的外汇储备资产有1.9万亿美金。2007年底中国对外金融资产结构是什么样的呢？也就是说到2007年底，中国对外金融资产有5%是中国对外的直接投资，有10%是中国对外证券投资。有7%是中国外汇储备资产所持有的国外一些金融资产。剩下的18%是其他一些资本、资产形式，也就是说从中国来讲，30年改革开放到今天，一方面我们有1.9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资产。另外最新统计数据，我们发现持有的资产中67%是外汇储备资产。如果是中国持有10年期的美国国债，我们的回报如果是4.12%，扣掉通胀因素只有1.86%左右。而我们知道外商到中国做直接投资的回报平均起来都是在21%-22%。对中国就会有一个很大的挑战，一方面中国发展需要更多的资源，也需要更多的市场、更多的国际和作。另外一方面30年改革开放所积累的资产中，它的结构应当调整。所以我们说中国下一步的发展是如何完成调整。中国恐怕需要30年的时间来一步一步地做这件事。

　　从目前中国投资欧美市场，我们基本的动机，从企业的角度来讲他们是怎么做的呢？主要是有这几方面的动机。一方面是中国企业现在开始学习和探索对欧美进行投资和并购，这很大程度是中国一些最优秀的企业开始一步一步提高自己的国际竞争力。我们知道其中有一家中国家电企业即中国的海尔公司，它在企业发展时有一个三步走的策略。一步走希望能够经过企业的努力，企业的自强，能够生活出欧美消费者认可和接受的主流产品。第二步希望家电产品能够进入欧美主流销售渠道。中国人经常讲中国的产品经常是在非主流的甚至是小商贩的营销渠道。因此中国企业希望自己的产品能够更多地在欧美主流市场销售。第三他们非常希望自己的产品能够得到欧美消费者的认可，因此也非常希望这些企业产品的品牌能够成为当地消费者认可的本地品牌。实际上这三步对中国企业非常困难，每一步都需要巨大的投资，甚至是上百亿人民币的投资来完成转变。

　　中国企业有一个很强烈的希望，即能够在欧美并购到本地的企业和资产。使中国的企业真正融入欧美市场、欧美文化，能够得到欧美消费者的认同。海尔公司尝试并购美国第二大家电企业美泰克最后失败了。后来我跟海尔首席执行官张瑞敏(张瑞敏博客,张瑞敏新闻,)先生讨论过，你感觉在美国并购美泰克失败最大的原因是什么？其实不是价格也不是其他的原因。因为美泰克有中国海尔没有的东西，比如美国主流的销售渠道、美国主流的产品，也由美国本地主流的品牌。张瑞敏先生讲，在美国并购最大的问题是欧美如何接受中国企业收购美国的企业。当海尔要去收购时，纽约时报会做出一版一版的对于这些企业不利的宣传。而且你会发现企业进去后，企业的文化以及对当地欧美并购规则的把握、人才、经验都是非常缺乏的。就像两个拳击手，你发现一方是欧美方，它有一支庞大的队伍，从律师到会计师，到各方面的技术专家。而在中国你会发现并购谈判对手时，无论是国际经验的律师、会计师、评估师都是非常缺少的。中国海尔在美国并购，深深地感到中国企业如何融入当地的文化、价值观，更多慢慢地被欧美社会接受可能是一个漫长的道路。

　　第二从中国企业并购欧美企业看重的是欧美企业所具有的中国企业没有的要素，人才、知识、研发、创新包括多年形成的市场文化。因此很多自强和进取的中国企业非常希望通过并购在这方面形成国际合作，提高中国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比如中国的华为在伦敦、美国的并购很大程度上是希望能够跟西方国家先进的要素结合大一起，提升自己在本行业中间的竞争力。

　　我在调研时也听到很多跨国公司对中国目前要素禀赋的环境和欧美的差异做了介绍。深圳一家跨国公司跟我讲，他的公司在中国800个研发工程师完成公司20%的研发项目，而在美国和奥地利有200个研发工程师完成80%的研发项目。在这方面我认为中国和欧美在研发、人才、教育、市场经济的经验方面差距是显著的。

　　第三寻求一些高投资的回报以及进入高一些高端市场。这方面比较典型的故事就是中国联想并购IBM的PC部门。

　　第四希望能够在欧美配置一些产品链高端环节和高端工序。奇瑞设计中心在意大利的都灵。所有并购对中国企业来讲也是希望借此寻求国际合作的机会。

　　从目前的角度讲，我们也会发现我们主要还是世界低成本要素投入的加工组装中心。从我们去年的数据来看，会发现世界的前三十大集装箱吞吐量最大的港口有10个在中国。在中国主要分成了四个地区，一个是大珠三角地区，一是中国的长三角，一个是中国的环渤海，还有一个在海峡两岸。全世界形成三大生产网络，中国在东亚生产网络中的分工地位主要是以加工组装为主。在我们的研究中也发现，目前为止中国企业研发、创新的能力是比较薄弱的。从我们研究的样板中会发现研发强度能达到4%以上，增值销售额占企业销售额的比例能达到2%以上的企业实际上是不多的。而且我们发现其中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从研发的角度讲，外资拥有的发明专利高于中国企业，但外资在中国进行研发支出的占企业销售额的比重是低于内资。我们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目前为止内资没有自主研发的能力，外资在中国主要是使用中国的低成本生产要素，没有多少研发，包括日、韩、欧美在中国主要使用的都是低成本生产要素。

　　中国本地产业结构需要进一步升级，寻求更多的国际合作对中国下一步发展非常重要。从这个角度讲，我们发现2006年中国的温家宝总理通过关于鼓励和规范中国企业对外投资、合作的意见在这方面提出来，即有条件的中国企业都应当按照国际通行的规则，对外投资和经营。温家宝总理也讲这是中国下一步对外开放的新一步。但我们的调研中发现，中国企业到欧美并购在竞争力和经验方面的差距是很大的。

　　更多的中国企业实际上还是到非洲去，到日韩去、到周边地区去寻求更多的投资机会。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讲，即当我们缺少经验时，可能会寻求一个农村包围城市的对外投资策略。也就是从发展阶段跟我们更接近的地方起步，一步一步积累经验。因此现在中国企业虽然对欧美有很多的投资，实际上我个人调研中得到一个很重要的一点，从目前的情况讲，还仅仅是探索初步阶段。在这方面我也非常欣赏刚刚Kai Lucks先生的演讲。对中国来讲确实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