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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不应该施以援助 宁让美国三大汽车公司破产

  “救援计划是个可怕的想法。”杰弗里A.米伦脱口而出。在美国政府出手拯救华尔街,拯救通用、克莱斯勒等美国三大汽车公司计划时,这位哈佛经济学家为信仰付诸行动了。

  2008年9月下旬,米伦联名美国本土166位经济学家、政治学家和社会活动家,共同致信给美国国会领导人反对政府干预计划,“宁可破产,不应该援助”,他说。

  联名行动也得到了199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家罗伯特·卢卡斯(Robert Lucas)的支持,卢卡斯在热情签署了这封呼吁信之后说,这些经济学家、政治学家们背后背负着美国自由主义思想的深厚底蕴。

  米伦是一名坚定的自由主义经济学者,以倡导自由市场观点为己任,曾在是否拯救通用等三大汽车公司方面和一些“认为经济自由主义已经破灭”的人士进行激烈辩论。

  作为哈佛大学的知名学者,杰弗里A.米伦在2006年到2008年,连续三年被评为哈佛大学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之一,其著作《经济季节性周期》以及关于中国清朝期间的鸦片战争的论文都颇受欢迎和赞扬。

  知名经济学家,世界银行研究部研究员邹恒甫也以书面形式公开表态支持杰弗里A.米伦坚定自由市场的立场。

  在通用申请美国政府资金支持过程中以及通用获得美国政府资助之后,杰弗里A.米伦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联邦政府的一些政策导致两房公司过度忽视风险,从而导致了目前这场经济危机。”杰弗里A.米伦说,“把罪名强加到自由市场头上,这是比危机更严重的误读。”

  拯救或埋下一个更大“灾难”

  《21世纪》:美国通用等汽车巨头获得政府贷款之后,有些人表示欢迎,松了一口气。但也有很多人表示担忧,他们在问,美国的资本主义怎么啦?

  杰弗里A.米伦:我十分惊讶于美国竟然存在如此广泛而积极的政府干预,无论是拯救华尔街,还是拯救三大汽车公司,政府这样做只是在制造一个大的灾难,这不是解决当前金融危机的有效办法。

  政府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这可能意味着短期内美国会出现严重的经济阵痛。但正如一个癌症病人的肿瘤被切除了一样,虽然短期内病人很痛苦,但是对于这个病人来说,从长期而言,带来的受益是长远的。

  所以我认为,最好就是让一些不适应市场的企业自己宣布破产。就如同先前几个美国航空公司破产一样,破产只是惩罚了那些承担过多风险的企业,而保护了那些仍然有利润的企业。

  失败是资本主义的固有部分

  《21世纪》:大多数经济学家和很多国家政府都坚持自由市场原则,他们认为政府不应该干预经济运行,尤其是具体企业的市场生死。您一直反对政府拯救华尔街和三大汽车公司。很多人认为三大汽车公司,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美国工业资本主义的光荣与梦想,也是现在维系美国资本主义的命脉体系之一。救似乎是无可厚非?

  杰弗里A.米伦:我非常赞同自由市场的原则,认为政府一般不应该去干预微观自由经济的运行。

  我个人认为,美国政府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以及未来都不应该去拯救私人运营的公司。原因就是一些企业的失败是所有资本主义所固有的一部分:弱势的企业被强势的企业赶出这个巨大的消费市场,这就提高了经济整体运行效率。这在美国汽车行业中也体现得很是明显:美国三大汽车企业在制造人们愿意去购买的汽车上并没有像其它汽车企业那样成功,比如就没有日本的丰田汽车或者本田汽车公司那样制造出耗油少、节能型的汽车。所以,让美国三大汽车企业垮台对经济而言是有好处的。

  而且如果美国政府出手拯救了会带来更大的负面问题,比如相关公司会投桃报李,会给一些华盛顿游说家和他们客户相应的回报,这浪费纳税人的钱。

  《21世纪》:如果美国汽车制造商,比如通用,倒塌的话,其将影响上万人,而且其中大多数人收入不像华尔街那些金融人士那般高。所以,您认为拯救通用和拯救华尔街哪个更为重要?

  杰弗里A.米伦: 我认为我们既不应该拯救华尔街也不应该拯救通用等三大汽车公司。

  的确,通用等汽车公司的大部分雇员是蓝领,但要知道他们的收入是美国中产阶级的收入,所以通用的失败会在某种程度上对他们产生伤害。但是,我们必须记住一些重要的细节:首先,这些工人中很多人即使在通用破产后仍然会有工作,因为通用在破产后仍然会继续存在和运作。破产意味着该公司被债权人接管,而不是股东接管。付给通用工人的工资和薪水由于破产大部分是会降低,但是关键在于通用是否能在破产期间和之后继续生存下去。

  这些汽车公司的核心问题在于三大汽车公司过去和工人签订的合同太过于慷慨,这意味着它们的工资成本和在美国的其它汽车制造商相比的话比较高,比如比日本丰田和本田在美国的公司等。

  国家资本主义的历史忧伤

  《21世纪》:美国国会正在就是否为通用等汽车公司提供援助进行持续的辩论。目前已经批准了总额174亿美元的援助,其中通用即获得了94亿援助。有人担心,这会导致国家资本主义重返美国,美国的媒体也经常将主权基金和国家资本主义挂钩。如果真如预言说的那样,人们不禁问,美国怎么了?

  杰弗里A.米伦:我认为国家资本主义,也可以被称为裙带资本主义,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渗透到全美国了,比如美国救助华尔街和三大汽车公司就是这种典型表现。

  国家资本主义或者裙带资本主义,我认为是这样一个系统:政府在掌握或者资助私营企业中发挥重要的作用,但之后政府就不可避免地干预这些企业生产,管理和销售决定。

  比如,美国一旦决定资助三大汽车公司将可能伴随着一些要求,如要求制造“更为环境友好型”的车型。这在降低污染,全球变暖等问题上来说是一种非常无效率的方式,征收更高的汽油/二氧化碳税或许起的作用更大点。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在上个世纪30年代美国经济“大萧条”期间,美国政府给予的农业补贴。我们到现在还有这种补贴,而且金额很大。

  《21世纪》:根据您的观察,从这次经济危急中我们交了昂贵的学费,但我们学到了什么?

  杰弗里A.米伦:最重要的教训就是当政府采取不合适的目标或者不合适的方法时,最终就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

  美国当前特殊问题是由于在过去的数十年中,美国推行一种扩大居民房屋所有权的行为而不考虑其支付能力导致的:其通过将担保抵押贷款扩大到风险借贷者来进行操作。

  这个目标和方法都是一些效率低下的私营部门的行为。一种更为有节制和更好的目标——就是将收入转移给贫穷居民,这将帮助他们负担得起更宽敞的房子(租或买)将不会产生我们当前见到的负面效应。

  拯救或将是长期命题

  《21世纪》:当前美国政府采取行动去拯救通用,这些措施将来是否会在美国新政府实践中继续得以执行?政府是否会在以后的政策中结合凯恩斯主义来实行自由经济原则?

  杰弗里A.米伦:我最大的猜想就是美国政府所采取的行动去拯救通用的时间将会超过历史上任何时代的经济下滑或经济衰退时间。这就是一个原因这次危急中为什么我们需要避免任何干涉,即使短期的收益超过了短期的成本。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的干预行为往往会带来数十年的负面后果。

  《21世纪》:从奥巴马当选为美国总统之后的发言来看,似乎奥巴马会采取拯救通用等三大汽车公司的做法。正如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一样,您认为奥巴马会向罗斯福一样采取类似的行动么?

  杰弗里A.米伦:我不太肯定奥巴马是否会拯救通用。但奥巴马的经济小组非常有才华,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了解拯救通用所带来的负面作用。

  而且我更为相信一些国会成员将会强烈支持拯救通用,在这些国会议员的推动下,奥巴马也许会觉得他没其它选择,只能采取措施拯救通用。

  《21世纪》:克鲁格曼认为,新兴市场和发达国家应该采取不同的措施去应对经济危机。在投资于基础设施建设与居民教育、医疗、社会福利等方面,是一个跷跷板的选择呢,那如何衡量其轻重?

  杰弗里A.米伦:我的建议是政府干预在所有时间段内(无论是衰退还是繁荣期)对于所有国家都是一样的:只有在发现干预对于经济运行效率,无论是在经济好的时候还是不好的时候都有好处的时候,而且从长期看能提高经济运行效率,才可以采取干预措施。这就是说,不需要采取特殊或者紧急的方法去处理经济危机,因为政府总是夸大了这种干预的短期运转受益和长期运转的成本。

  因此,一些类型的基础投资,比如道路投资,看起来是一个好的主意,因为这些措施即使在没有经济危机时也会起到促进经济的作用。同样,对于一些国家而言,投资在教育或者医疗上也是应该的(当然对于已经在教育和医疗上投入很多的而言并不需要这么多资金)。

  

(责任编辑:黄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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